共同体记忆:民族文化遗产中的中华文化认同价值叙事.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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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化遗产2023年第5 期共同体记忆:民族文化遗产中的中华文化认同价值叙事*闪兰靖【摘要民族共同体记忆是民族发展过程中历史和现实要素结合的产物,民族文化遗产是民族共同体创造并贮存于民族共同体记忆。物质文化遗产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一同构成各民族共同创造的中华文化,民族文化遗产成为历史叙事的共同体记忆的内容。传承和保护是活化民族文化遗产的重要途径,增进共同性、包容差异性基础上,增强民族文化遗产时代性价值的表达和呈现,进一步书写中华文化认同的共同体记忆。【关键词民族文化遗产民族记忆中华文化认同价值【中图分类号】G12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 6 7 4-0 8 9 0(2 0 2 3)0 5-
2、0 0 9-0 72023年6 月2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出席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强调“挖掘文物和文化遗产的多重价值,传播更多承载中华文化、中国精神的价值符号和文化产品”。中华民族文化承载中华灿烂文明、续历史文脉、凝聚中华民族的魂。文化遗产作为各民族共同体记忆的贮存器,内存了具有民族特质且样态丰富的文化内容,包括历史上创造的绘画、雕刻、歌谣、故事、舞蹈、仪式、工艺、居所、建筑、文化遗迹以及文化空间等,是不同民族在各自不同的环境下通过长期生活实践而创造出的智慧结晶,凭借各民族作为文化遗产的持有者贯穿于整个心理过程的集体记忆,历经历史发展和社会变迁存续至今。文化遗产的物质性与非物质性特征外显和内
3、隐地标识了“从文化多元一体到国家一统多元”的历史过程,强化了“从根本上决定了中华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取向”的共同体记忆,存储了“中华民族各民族文化融为一体、文明不可断的共同信念”的文化认同价值。文化遗产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重要的构成部分,不仅共同塑造出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而且决定了中华文化多元并存和谐格局的现实和“美美与共”的未来。因此,探索各民族集体记忆中文化遗产的中华文化认同价值,对于增强各民族中华文化认同、促进各民族文化繁荣发展、推进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构筑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具有重要意义。一、民族共同体记忆:文化遗产的历史与现实呈现记忆的开启来自于人的社会实践活动,人对过去的实践活动通
4、过感知、思考、体验等心理活动并以印象的形式保留和积累在人脑,同时,对所积累的信息、经验进行选择、编码、储存和提取并加以保持和应用。文化作为人们生产生活实践的产物,其产生也是人们的生理条件即记忆功作者简介】闪兰靖,男,回族,西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研究方向:民族文化、民族地区乡村社会治理(甘肃兰州 7 3 0 0 7 0)。*本文为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改革开放以来西北民族地区乡村社会治理的创新发展历程和经验研究”(项目编号:1 9 XKS004)的阶段性研究成果。习近平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强调担负起新的文化使命努力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人民日报2 0 2 3 年6月3 日第1 版。习近平
5、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强调担负起新的文化使命努力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人民日报2 0 2 3 年6月3 日第1 版。9能的体现。同时,人生活在一定的社会文化共同体中,人的记忆在对其接收到的信息进行选择、分类、排序、存留,甚至对信息再加工、再认识以及提取的过程必然受人们共同体共享的文化模式的影响,从而对人的实践活动产生影响。人在辨识“我”者与“他”者以及如何调适、平衡二者关系等诸多方面的问题,过去的经验成为必然依据的基础。人们对生存所仰赖的自然生态环境的认知、生计方式的确定、自身与自然关系的调整等问题的理解,对个人与共同体关系以及与不同人们组成的共同体之间互动关系的确认都离不开记忆。因为,“记忆
6、是自我以及生活的基础。我们依靠记忆赋予我们生活以意义,告诉我们是谁,我们需要做什么,怎么做,我们属于哪里以及我们如何与其他人相处”。人们的记忆并非是对过去社会生活经验在头脑中简单地反映,或者说在一定条件下的重新再现。现实社会中,每个个体的人所经历的事情都不可能全部成为自已记忆的内容加以保存,因为人的记忆具有选择性或刻意性保存的特性。人对过去发生和经历的事情,可能在其记忆中隐瞒、忽略一部分,而对那些不断反复出现和受外部其他因素刺激产生印象的事情会在其记忆中隐藏和潜伏,在以后的社会生活中对此进行一种重新编码、再储存。虽然,处在不同生活环境下,人的生理、成长过程的差异性以及所经历事情的独特性,不可能
7、与他人的记忆内容保持完全一致。但是,每一个个体的人的记忆内容基于与其他人共同积累并共享的经验等要素影响,在不同生活环境下的人们的忆记具有了相似性、相近性、共同性。例如,西北地区的陕康藏茶马古道和西南地区的川藏茶马古道等历史文化遗存,真实的叙写了西北、西南地区等不同地域的人们在经济、文化等方面进行相互交往、交流、理解与合作的史实。这些历史文化遗存背后所蕴含的历史叙事留存于这些地区人们的共同记忆中。现实社会生活中,由人构成的社会关系网络中,血缘共同体的亲属关系、居住格局差别下的社区关系、不同生产关系下的社会阶层关系、民族共同体关系以及国家制度等都会对人人的记忆产生重要影响。人的记忆,不仅是个体对过
8、去的事件和事物有因果关系的脉络中的体验和经验的存储,而且记忆更多的是一种集体社会行为。因为每一个人都生活在一定的社会群体中,每一种社会群体在其形成和发展过程中皆有其对应的集体记忆。关于这里的“集体”概念的认识,可以被理解为家庭、家族、某种社会阶层、宗教团体、不同地域形成的人们共同体,也可以是一个民族共同体或者是一个包含全体民众的国家政治共同体。民族共同体记忆作为一种集体记忆,是一个具有文化特质的民族对其过去发展、延续过程中所发生的各种关系的记忆。并且,任何一个民族的集体记忆不可能一成不变,会随着环境条件的变化和顺应时代发展需要不断发生,不断对过去所积累的经验记忆做出集体性调适,甚至集体记忆编码
9、的重构。作为以人们的集体形式出现的民族共同体,民族共同体记忆构成民族成员共享的集体记忆。一方面,一个民族共同体需要强调不同时期发生的事件的集体记忆,例如民族共同起源的追溯,借此共同体成员心理得到归属,身份得以找回,成员得以凝聚,文化得以延续,共同体得以发展;另一方面,根据社会发展变迁与现实发展的需要,民族共同体会调整集体记忆,以遗忘一些记忆,并构和重组记忆内容来创造新的记忆编码,并不断向民族成员传递,使之合理化地被巩固和强化。民族作为人们共同体的客观存在,在自身历史的发展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文化成为一个民族的重要标志。民族作为文化共同体,记忆作为一种民族心理的表现形式与民族社会文化紧密关联。民族
10、共同体记忆不仅保存自身言语的话语表达、文字的书写、意向的行为,记忆也存在于共同生活的村落、街巷等场所,以及以身体化实践的舞蹈、说唱、仪式等。而且,记忆会留存那些对于民族共同体来说重要的共同经历的事件和共同追忆的人物。同样,以多样态存在的无生命的物体“包含了个人意义的一般的屋舍到艺术品,从纪念碑、博物馆到其他的具有集体意义的公共建筑相关联”,也会被民族共同体记忆。诸如住所建筑、Alan Barnard and Jonathan Spencer ed.Encyclopedia of Social and Cultural Anthropology:Routledge.London and NewY
11、ork,2005.Maria.G.Cattell and Jacob J.Climo,Introduction:Meaning in Social Memory and History:Anthropological Perspectives,see Maria.G Cattell and Jacob J.Climo,ed.Social Memory and History:Anthropological Perspectives.2002 by ALTAMIRA PRESS.10劳动工具、饮食习惯、服饰、仪式、歌舞、风俗习惯、技艺、文物、遗迹、文学艺术等。记忆贯穿于人的整个心理过程,既是心理
12、活动的依据,也是最重要的心理活动。民族共同体通过个体经验积累以及共同体在历史上创造的物质化和非物质化形式的文化遗产能够保留至今,说到底都归结于民族记忆。如果没有民族记忆,文化遗产必将丧失殆尽,荡然无存,那么维系民族共同体精神的根脉也必将断裂。现实生活中形态多样内容丰富的民族文化遗产的再现,正是民族共同体历史记忆所重建过去历史叙事的现实呈现。二、民族文化遗产:民族性与时代性表达民族作为人类社会发展中的客观存在,中外学者们对民族这个人们共同体的认识构成话语边界并形成各自学派。无论是认为,民族是“真实的”,“发明的”和“想象的”;还是民族是一个“建构”的结果;民族是“最大的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
13、以及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们认为,民族是“历史上形成的具有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共同文化、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人们共同体”,迄今产生的定义与解释超过百余种。民族是历史上形成的稳定的人们共同体成为学术界认识和理解的共识性话语。但是,中国5 6 个民族的民族(Minzu)概念与西方话语中的民族(Na-tion)、族群(Race)等有着显著的区别。用西方关于民族概念话语来解释中华民族形成的历史与现实显示出其话语的乏力。“共同体“概念由德国社会学家斐迪南滕尼斯最先提出,并将人们共同体划分三种基本形式,即血缘共同体、地缘共同体和精神共同体。但是,也不能搬用滕尼斯的“共同体”概念来关照和释义中华民族共同体。
14、因为,中华民族是5 6 个民族组成的共同体,多元一体是中华民族最显著的特征。从中华民族历史发展脉络可以明确,各民族作为“共同疆域的开拓者、共同历史的书写者、共同文化的创造者、共同精神的培育者”,历史地定向了中华民族“是一个享有共同文化、共同利益,处于同一政治屋檐下的民族共同体,”凸出了中华民族的整体性、共同性和有机性。中华民族已经不是一个由血缘凝聚的共同体,也不仅仅是生活在中国地理疆域内的地缘共同体,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各民族创造了“多彩一体”的中华文化,共同表达了一个共享的和协调的意义文明系统,这一意义文明系统是由各民族通过阐释经验和产生行为而习得并付诸于实践的知识经验所获知的,包含国家
15、认同、中华民族认同、中华文化认同、共同经济生活认同以及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关系认同等内容,构成中华民族共同体结构性的核心要素。文化遗产作为文化表现的特殊形态,是各民族历史上创造的物质性和非物质性文化,由各种文物、历史建筑、艺术品、历史遗址以及知识、经验、技术、工艺、艺术等要素积累的智慧集合体。文化遗产表现出历史性、民族性、科学性、审美性、纪念性、传承性、时代性等特征。民族共同体是文化遗产的创造者和持有者,文化遗产的构成要素也必然成为民族共同体历史记忆的重要内容。基于文化遗产的历史特性,从样态丰富、要素多元的文化遗产中可以提炼出民族性的突出特征。从文化遗产作为民族共同体记忆内存要素出发,进一步体
16、察民族文化遗产在一个与过去有因果联系的脉络中其民族性与时代性的表达。民族共同体的历史记忆与现实记忆不断相互滋长,彼此影响,从而使共同体认同得以强化。因此,对物质文化遗产进行有目的选择对民族共同体记忆重新编码是十分必要和重要的。它可以使历史上留存至今关涉民族共同体的重要事件或者重要人物,通过先前的记忆经验所带来的视角被观察,并且那些先前的经验会帮助决定新经验将以怎样的方式被解释、理解和塑造,从而达成集体记忆的巩固和现实重构。因为“记忆的场所对于声言真实、认同和人的生活的许多方面都是非常重要的”。譬如,中国历史上修建的伏羲庙、孔林、万里长城、故宫等建筑遗存不仅成为世界人民共享的世界物质文化遗产,证
17、明了中华民族五千多年的文明历史,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不仅为人类文明进步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而且成金炳镐:民族学通论,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 9 9 7 年,第1 6 8 页。习近平: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推动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高质量发展,人民日报2 0 2 1 年8 月29日第1 版。?王宗礼:国家建构视域下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研究,西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 0 2 1 年第4 期。莫里斯哈布瓦赫:论集体记忆,毕然、郭金华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 0 0 2 年,第6 8 页。11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永固的历史记忆。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民众的、行为的、非物质的,它是文化遗产的一
18、种分类,“是民众创造、享用,并以活态形式世代传承的生活、艺术和文化”,包含着不同人类群体“为了维持和创造幸福生活过程中积累起来的经验、智慧的象征符号以及所代表的价值、理想和信念”,成为人类共存的文明成果。对于民族共同体来说,非物质文化遗产与一定地域环境、气候、经济文化等条件下民族共同体的生活紧密相关联。例如,维吾尔族模制法土陶烧制技艺、蒙古族长调民歌等,其独特性的表现更多体现在民族性特征上。非物质文化之所以具有非物质特性,因为其存在的形式不以物质作为依附载体,主要以人的身体化实践作为传承方式,比如,口传心授、身体动作等。非物质文化在传承过程中流变的发生使其活态性特征更加突出。从历史中创造再到存
19、续至今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不仅是对集体的历史经验的反映,随着社会发展,这种反映具有选择性并赋予新的价值诠释,是为了更好地促进民族共同体生存、进步与发展的时代性表达,而且在现实生活中不断操演、传送、保持。例如,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名录的白族的“三月三”(又称作“三月街”),“它始于唐代永徽年间,系由庙会演变而成,其产生与佛教在大理的传播有着密切的关系”。三月街街期为七天,从农历三月十五日开始,至二十一日结束。每年赶赴三月街的人数以百万计,全国各地及海外都有人参加。“三月街”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一种表现形式现如今发展成为白族人民的传统节日,集白族民俗、多民族经济文化交流于一体的重要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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