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氏家族与汉代西域.doc

班氏家族与汉代西域 ——系列研究之一：家世兴衰与社会背景
2010年01月12日 23:11:42 　稿源： 新疆哲学社会科学网 作者： 殷晴
内容提要：汉代，在中国历史上曾闪耀着熠熠光辉，统一西域，拓展丝路，掀起中西经济文化交流的热潮。在为此奋斗的无数先民中，起家于大西北的班氏是个值得探究彰显的文化家族。公元前3世纪班姓崛起于我国北方牧区，在西汉后期特别在东汉时期，人才辈出，群星璀璨，不仅有班超、班勇这样亲履西陲、历尽艰险而作出卓越贡献的英雄人物，也有注重西域写出过不朽著作的著名学者班彪、班固等。而助成上述事业的还有一些杰出的女性，如具有匈奴血统的班母、“博学高才”的班昭等等。本文为此系列研究的开篇综述，有关围绕主旨的专题研究将陆续探讨并请指正。
（一）
    东汉和帝永元十四年（102）八月，在西域奋斗了三十一年的班超（32~102）终于获得了朝廷的恩准，回到洛阳，遂了他晚年的夙愿：“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①
    当初，明帝永平十六年（73）班超四十一岁时，以假司 马的身份，随奉车都尉窦固 至伊吾（今新疆哈密境），出击匈奴。正当盛年，燕颌虎颈，体格健壮，而现在，年过七十，满头白发，“素有匈胁疾”，病痛缠身，“两手不仁，耳目不聪明，扶杖，
①《后汉书》巻四十七《班梁列传》。

乃能行。”①以这样衰病之身，经万里跋涉，风餐露宿,回洛阳与家人团聚，只有月余，即与世长辞。②给后人留下了不尽的感慨。对这位著名的具有传奇色彩的历史人物，人们并不陌生，特别在古称西域的我国新疆地区，如今广大群众为纪念他的英雄业绩,不少地方新建了以班超命名的建筑物，成为家喻户晓的景观。但此时此刻，若进一步追问，班超究竟是何许人也？其家世兴衰、思想渊源与社会关系怎样？在那个时代为什么能出现这样一位壮烈的传奇人生与其兴盛的文化家族？我们则多缺乏了解，学界作深入探研者，亦属罕见。翻开汉代的历史篇章，可知像班超这样重要人物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有着一定的时代特征与社会背景。
由于此前经济文化比较先进的西汉朝廷，对边地的政策措施，颇受西域各绿洲小国的欢迎，经新莽前后半个世纪的隔绝，公元25年东汉建立后，西域各国渇望与中原取得联系，而东汉至明帝时，“天下安平，百姓殷富”，也有击败匈奴统辖西域的实力，并进一步与西方发展交往的需要。长期生活在中国北方的班氏家族，特别是从班超父辈起在河西的经历，对西域情况颇多了解，这就促使他们有兴把目光投向塞外多民族地区，从而成就其光辉业迹。
   班超，扶风安陵﹙今陕西咸阳北）人，家世显贵，其父班彪、兄班固，妹班昭都是东汉著名学者，他们所著传诵至今的重要史籍 ——《汉书》，首列《西域传》，开创我国历代正史专述西域的先河，意义至为重大。班固（32～92）与班超都出生于建武八年，两人是否系孪生兄弟，史无明载，按理说，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而固为超兄自是确凿无疑。③超有三子：长子雄，当为超西行前元配夫人所生。历任武职，永初元年（107）西域战乱，与弟勇曾率兵西出敦煌，迎西域都护及屯卒东还。累迁屯骑校尉，曾领兵保卫三辅，拜京兆尹。次子无名，幼子勇，西域夫人所生，少有父风，为东汉后期维护西域统一的重要人物，他所撰写的《西域记》是《后汉书·西域传》的蓝本。
 （二）
    据班固在自传体的《汉书·叙传》中介绍，班氏乃楚令尹子文之后，秦灭楚后，迁晋代之间，秦末，固、超七世祖班壹避乱楼 烦（今山西朔 县一带）有马牛

注：①《后汉书》卷四十七《班超传》。
②【汉】王褒等撰《关中佚志辑注》载：班超墓在今陕西华阴市敷水镇班坊村，墓封土呈圆丘形，底径九米，残高三米，墓前有清代“汉定远侯班超之墓”碑一通（三秦出版社，2006年，138～139页）
③据【汉】赵歧撰：《三辅决录》（三秦出版社，2006年版，26～27页）介绍班固尚有大姐，夫家 姓周，其子周季贞“善属文”亦系诗书世家。

羊数千群，成为“以财雄边”的大牧主。我们知道，汉代自武帝崇儒政策推行以后， 日 益膨胀的世家大族或富有人家，多很重视子弟入学读书，他们有雄厚的财力支持，子弟很容易进入官场，成为既富且贵的仕宦之家。这些以读书传家的书香门第，文化成了传统，班氏家族即是突出的范例。据《汉书·叙传》记述，班壹之子名孺，以任侠著称，从孺子长起，开始做官而贵，长官至上 谷太守。长生回，任长子县令。回子况，上河农都尉，政绩显著，上调左曹越骑校尉，为汉廷所置京师屯兵八校尉之一。成帝即位初，建始河平之际（前32～前25年），班况女入宫为婕妤 ，颇得成帝宠爱,“父子昆弟侍帷幄”①荣华富贵，倾动朝野。不过班家并非只图钱财权势的 世俗人家，班 婕妤也非只是以声色博取君王欢心的后妃 ，她在侵染浓郁的儒学氛围中长大，聪慧而有识见，有次，成帝刘骜于后庭遊赏，尝欲与这位宠妃同辇而行，她推辞说：“观古图画，贤圣之君皆有名 臣在 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今欲同辇，得无近似之乎？”②刘骜闻其言而止，太后王政君闻之大喜过望，称“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对她的贤惠知礼，十分赞赏。而不争气的刘骜日益沉湎于酒色，对这位循规蹈矩的宠妃日渐疏远，美艳游乐的赵飞燕乃大得宠幸，贵极后宫，并屡屡谮告班婕妤等。班恐日久见危，乃乘机要求侍奉太后于长信宫，远离后宫的是非，以求保全。自此，她以读书吟诗度日，曾作赋伤悼：“共洒 扫于帷幄兮，永终死以为期”。③自叹 “恩传中道绝”的不幸身世④。绥和二年（前7）刘骜逝世，昭充奉延陵，终日读书，陪伴这位死去的皇帝，度 过她寂寞的余生。班婕妤后 虽遭冷落，但得到太后的关爱 ，自身德才兼备，所以在宫中仍有地位，班家也一直受到当朝大臣们的看重。班况致仕，家财殷富，后徙居长安。况有三子一女，除班婕妤外，三子依次为伯、斿、稚。长子班伯，元帝初元二年（前47）生，幼从西汉名儒师丹受诗，成帝建始年间师丹为东平王太傅，时誉为“论议深博，廉正受道”，深得朝野尊重。成帝末丹任太子太傅，哀帝即位为左将军，转大司马、大司空，封高乐侯。班伯不仅有这样位高望重的大臣为师，而且受到太后长兄当朝秉政的大将军王凤的赏识荐引，“容貌甚丽，诵说有法。”拜中常侍，出入宫廷”。时成帝方有志于学，名儒鄭寬中、张禹早晚入说《尚书》、《论语》于金华殿，班伯亦受诏陪读，并迁奉车都尉，陪乘车輿，成为皇帝左右的近侍之臣。成帝刘骜与张禹有着特殊密切的关系，当太子时即从张学《论语》。后来张禹任丞相，对学生班伯曾抱有厚望，期望同佐成帝，中兴朝政。班伯自幼在北方边地长大，禀赋勇武之气，正直豪爽而富有谋略，“志节慷慨，數求使匈奴”，⑶河平四年（前25）匈奴单于来朝，成帝命班伯迎于塞下，适逢定襄（今内蒙

 ①《汉书》卷十《成帝纪》
②《汉书》卷九十七《外戚传》
③《汉书》卷九十七《外戚传》
④曹道衡：《西汉诗选》，中华书局，2005年，第179页。

 古自治区境）大姓石李族群报怨复仇，发生大规模的武斗，应伯之请，朝廷任命他为定襄太守，就地处置。当地人士，知伯位高权重，惧其严法立威，吏民悚息。不意他下车伊始，即谦卑地邀乡亲父老，设宴叙旧，席间谈笑风生，一帮地方豪强名流，酒酣饭饱，个个出谋划策，提供线索，以摄录盗匪，追捕逃亡不法之徒。伯当即召精悍属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尽行收捕，“郡中震栗，咸称神明。”年余，成帝征召班伯还京，途中班伯请求过故乡楼烦时，祭扫父祖坟墓。楼烦乃少年班伯成长之地，成帝知伯这一深厚情结，特令郡太守以下官吏同赴祭奠。班伯召宗族父老“各以亲疏加恩，散数百金，北州以为荣”。①看来，当地班氏宗族人数众多，势力也大。伯囘长安，因病休养数年。自阳朔三年（前22）当政的大国舅王凤辞世后，刘骜无所顾忌、更加沉湎酒色，班伯常乘机进谏。一次，这个年轻放荡的皇帝与诸侍中夜饮，指屏风所画“纣醉踞妲己作长夜之乐”图，问伯：“纣为无道，至于是乎?”伯引经据典曰：“《诗》《书》淫乱之戒，其原皆在于酒。”刘骜喟然叹曰：“吾久不见班生，今日复闻谠言。”随即散席。太后王政君闻知此事，十分感激，对刘骜说：“班侍中本大将军所举，宜宠异之，益求其比，以辅圣德。”②乃迁伯为水衡都尉，侍中于成帝左右，每有军政大事，“俱使喻指于公卿”。此时，正当班伯仕途走向巅峰、朝廷寄于厚望之际，他却不幸于元延三年（前10）病卒，年仅38岁。朝野上下，为之伤悼。伯二弟斿亦博学有才，左将军史丹举为贤良方正，以对策为议郎，升迁为谏大夫、右曹中郎将，与著名学者刘向同校秘书，斿亦早逝。其子嗣崇尚老庄清静无为之学，为当世所重。伯三弟稚少为黄门郎、中常侍，后为西河属国都尉，迁广平相。班氏兄弟门第高贵，博学多才，在长安交游甚广，特别与太后王政君家关系密切，斿、稚兄弟少时与王莽友善，莽兄事斿而以弟待稚。但一向忠于汉室的班氏兄弟，并不趋炎附势。哀平之际，王莽大权在握，操纵朝政，为实现其政治野心，粉饰太平，遣使分赴各地，采集颂声。“方直自守” 的班稚，洞察其意图，拒不上报歌功颂德之词，当政者以“绝嘉应，嫉害圣政的” 罪名，欲加杀害，幸太后念及班婕妤的贤惠及她多年侍奉之情，才寬宥免职，入补延陵园郎，讨得为成帝守陵的闲差，“食故禄终身。”③班稚娶原匈奴休屠王太子金日磾侄孙金敞之女为妻，生彪，班彪即固、超，昭之父，所以查阅家谱，班超兄弟祖母原系匈奴后裔，他们身上还有着匈奴人的血统。作为汉武帝顾命大臣的金日磾家族，向以“家世忠孝”受朝野尊重，“日磾母教诲两子甚有法度，上（指汉武帝）闻而嘉之，病死，诏图画于甘泉宫。”享有很多朝廷大臣都难得到的殊荣。“日磾每见画常拜，向之涕泣，然后乃去。”④班彪的外祖父金敞，元帝为太子时，任中庶子，为东宫的亲侍之臣，元帝即位，封骑都尉、光禄大夫、中郎将、侍中，为人正直敢言，与肖望之等名

①《汉书》巻一百《叙传》（上）。
②〔东汉〕荀悦著：《两汉纪》上，第447页，2005年。
③《汉书》卷一百《叙传》上。
④《汉书》卷六 十八《金日磾传》

  臣“并拾遗左右”，“多欲匡正。”①金敞十分喜爱年幼的班彪，经常对他讲些朝中旧事，使之有兴立志续写《太史公书》，《汉书·元帝纪》中班彪所写“贊”云：“臣外祖兄弟为元帝侍中，语臣曰，元帝多才艺······少而好儒，及即位，征用儒生，委之以政······”。班彪生于元始三年（3），少时不仅受到外祖的薰陶，其姑班婕妤以及在朝中做官的父辈也都给予程度不同的影响，故云：“臣之姑充后宫为婕妤，父子昆弟侍帷幄，数为臣言成帝善修容仪···博览古今，容受直辞···然湛于酒色，赵氏乱内，外家擅朝·”（见《汉书》巻十《成帝纪·贊》）。彪自幼与从兄嗣同学“家有赐书，内足于财，”各地知名之士如杨雄、桓谭等，多造其门，或借书，或切磋，时班家已遠离长安的政治漩涡，作为书香浓郁的士族之家，过着自得其乐的平民生活，元成时期的荣华富贵已成为遥远的回忆。班彪自幼“沈重好古”，潜心探究史事典籍。新朝地皇（20～23）年间，王莽政权走向失败，各路义军揭竿而起，混战中，赤眉击败更始，三辅大乱，长安遭到严重破坏，居民紛紛逃离。班彪约在更始三年（25）避难西行，时年22岁。②他自长安出发，巅沛流离，历经艰辛，至安定（今宁夏固原）作《北征赋》抒怀：“野萧条以莽蔼，回千里而无家”；“揽余涕以于邑兮，哀民生之多故”。 ③诉说在战争破坏下，人民的苦难及要求社会安定的渇望。当时打着兴复汉室旗号的隗嚣，拥众于天水（今甘肃通渭县西北），表现一副谦恭爱士的姿态，“三辅耆老士大夫，皆奔归嚣”。实际上，隗嚣拥兵割据，内怀野心，班彪投奔后，逐渐认清他的真面目，乃著《王命论》向拥兵割据、覬觎皇位的隗嚣、公孙述诸人提出警告：
“苟昧于权利，越次妄据，外不量力，内不知命，则必丧保家之主，失天年之寿，遇折足之凶，伏斧钺之诛。”③这是一篇中国古代非常重要的政治论文，至今仍被誉为“是中国文献中表述政治原则最完善和最清楚的文章”。④班彪这样的言论主张自难为隗嚣所容，险遭杀身之祸。乃又仓皇西行，避难河西，投奔张掖属国都尉窦融（治所在今甘肃张掖西北），时融称河西五郡大将军，彪作为大将军从事，积极协助并推动其归附东汉。窦融对班彪亦十分敬重，以师友相待。两家往来密切，结下深厚情谊。作为世交，日后对班固、班超的生活道路产生过重要影响。
   窦融（前16～62）扶风平陵（今陕西扶风一带）人，破落的贵族子弟，连结乡里豪杰，“以任侠为名”。 曾任新莽波水将军，后为更始钜鹿太守。他见中原云扰，更始难以成事，因祖上累世在河西为官，知其地辟殷富，民风淳朴，据而称雄，有足够的发展空间。乃积极谋求西调，任张掖属国都尉后，抚结豪杰，施政寬和，“上下相亲，晏然富殖” ，匈奴不敢侵扰，羌胡亦皆亲附，近邻百姓，归附不绝，河西五郡太守及英俊豪杰皆相拥护。更始失败后，在包括班彪在内的众僚属的支持下，共推融为首，秣马厉兵，力拒隗嚣，归附东汉，为统一大西北作出了贡献。光武帝刘秀封融为安丰侯、授凉州牧，制诏行河西五郡大将军事，并兼管西域事宜。在新莽时期，西域和中原隔绝，匈奴乘虚而入，略有天山南北，沉重压榨西域各国人民。建武初，南道的莎车强大，率领旁国抗拒匈奴，拥护东汉中兴，并请派遣都护。
①《汉书》巻七十八《肖望之传》。
②《汉书·叙传》称“彪年二十，遭王莽败，世祖即位于冀州。”此年二十应是约数。
③〔清〕嚴可均輯《全后汉文》（上），商务印书馆，1999年，第232页。
④〔英〕崔明徳等编、杨品泉等译：《剑桥中国秦汉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第787页。

    在掌管西域事务的窦融的建议、推动下，建武五年（29）莎车遣使者入朝奉献，东汉朝廷立莎车王康为建功怀德王、西域大都尉，“西域五十五国皆属焉”，①维持了短时期的稳定。十二年窦融率其下属奉诏入朝，融封冀州牧、迁大司空，高官厚禄，位极人臣。班彪作为窦融集团的重要成员，也受到了刘秀的关注：彪乃为融画策事汉，总西河以拒隗嚣。及融征还京师，光武问曰：“所上章奏，谁与参之？”融对曰：“皆从事班彪所为。”帝雅闻彪才，因召入见，举司隶茂才，拜徐令，以病免。
    建武二十三年后，彪辟司徒玉况府，继而荐举为望都长（望都县在今河北境内）在任“吏民爱之”。不过班彪对仕途并不热切，潜沉史事，“专心史籍之间”“继采前史遗事，傍贯异闻，作《（史记）后传》数十篇”，②实际上，这就是《汉书》的初稿。彪体弱多病，建武三十年（54）年仅五十二岁逝于任上。 班彪一生淡泊，博学多才，于史学、辞赋等方面都有重要成就，《后汉书》的撰写者范晔在记叙他的生平时，曾作这样评价：“以通儒上才，侧傾危乱之间，行不逾方，言不失正，仕不急进，贞不违人，敷文华以纬国典，守贱薄而无闷容。彼将以世运未弘，非所谓贱焉耻乎？何其受道恬淡之笃也。”
    班彪淡泊自如，安贫乐道，所著《史记后传》虽未传世，但其博学高才已为人所公认，在学界享有盛誉，著名学者王充游学洛阳，即拜班彪为师。班曾将所撰《后传》给王充阅读。王在《论衡》巻十三《超奇篇》云；“班叔皮续《太史公书》百篇以上，记事详悉，义浃理备”，给书稿很高评价。有位博通经书的‘古文’学者尹敏，由于不信皇帝崇尚的图谶，仕途沉滞，“与班彪亲善，每相遇，辄日旰忘食，夜分不寝，自以为钟期伯牙、庄周惠施之相得也”。③ 他们志趣相投，独行其是，都是“通经名家”甘于寂寞的饱学之士，不趋炎附势，有着淡泊自守的情操。
 ①《后汉书》巻八十八《西域传》。
②见《班彪列传》，又，王充《论衡》卷十三《超奇篇》：“班叔皮续《太史公书》百篇以上”。王充年轻时在洛阳太学时，曾师事班彪，过从甚密，其言可信。
③《后汉书》巻七十九《儒林列传》。

班彪的夫人，出身望族，为儒林知名的樊叔皮之女。①在彪幼女班昭的追忆中，她是位知书明礼的贤妻良母，对子女的教育十分重视，故兄妹皆事业有成。班彪逝世后，妻子皆回扶风安陵。永平五年（62）班固被明帝任为校书郎，母随至洛阳，由于俸禄甚低，弟超常为官佣书以供养。②据本传载，班固服母丧在永元前，其母去世应在元和年间（84～87.）。
 班固（32～92）字孟坚，与弟超同生于河西，幼聪慧，九岁能赋诗作文，十六岁入洛阳太学，“博贯载籍，九流百家之言，无不穷究。”建武三十年（54）从洛阳奔父丧返乡，“以彪所续前史未详，乃潜精研思，欲就其业”，③时年二十七岁。正当他志承父业、续写《后传》时，被人誣告，以纂改国史罪逮捕，收系于京兆狱（今陕西西安市西北）。弟超乃急奔洛阳，向朝廷力辩其兄之冤，得明帝刘庄的召见。刘庄阅书稿后，十分赏识班固的学识才干，召为兰台令史，掌管文书劾奏，品秩虽低，却是接近皇帝的清要之职。后迁为郎，典校秘书。他与其父好友长陵令尹敏等，先后写成《世祖本纪》及“功臣”、“平林”、“新市”等史传，复受命作列传、载记二十八篇，奏刘庄审阅。明帝阅后甚为满意，乃使之继续完成《汉书》的著作。建初元年（76）“雅好文章”的 章帝刘 炟 即位。固日夜苦读，通晓古今，出入禁中，颇得恩宠。章帝每行巡狩，随侍左右，奉献赋颂，参与朝廷大议，赏赐优厚。在朝廷议论军政大事特别有关民族事件时，固与其父一样，每每发出与众不同的高论。时北匈奴衰败，遣使贡献，请求和亲，议者多以为匈奴变诈，并无内向之心，只不过是安其离叛的权宜之计，可拒绝所请。班固引证前朝得失，認为对匈奴的政策“所因时异，然未有拒绝弃放，不与交接者也……绝之未知其利，通之未闻其害”。他正确提出遣使者来往，“上可继五凤、甘露致远人之会，下不失建武、永平羁縻之义”。无疑，班氏父子受家庭陶冶，并有西北边地生活的经历，深谙多民族地区情况，提出民族间应保持正常的接触与交往以及其他一些观点，是合乎际的、进步的、行之有效的，这些都是他们民族观中共同的亮点。不过，班固与其父班彪在秉性上也有显著差异，他功利心强，急于仕进，殚精竭虑，呈献辞赋，以示对汉室的忠诚。如以所作《典引》为例：司马迁在《史记·秦始皇本纪》中，对秦暴政进行了有力的批判。施政苛切的明帝刘庄阅后，很不以为然，曰：“司马迁著书，成一家之言，扬名后世。至以身陷刑之故，反微文刺讥，贬损当世，非谊士也。司马相如污行无节，但有浮华之辞，不周于用，。至于疾病而遗忠，主上求取其书，竟得颂述功德，言封禅事，忠臣效也。至是贤迁远矣” ④班固闻之，乃迎合上意，声称：“受恩浸深，诚思毕力竭情”以报 ，作文“虽不足雍容明盛万分之一，犹启发憤满，觉悟童蒙，光扬大汉，轶声前代”。他模仿司马相如的《封禅文》，以铺张扬厉的笔法，作《典引》一文，颂扬汉德，称“赫赫圣汉，巍巍唐基，溯测其源，乃先孕虞育夏，甄殷陶，然后宣二祖之重光，…仁风翔乎海表，威灵行于鬼区。”
①《汉书》卷九《元帝纪》；《后汉书补注》巻十，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594页。
②《后汉书》巻四十七《班梁列传》。 
③《后汉书》巻四十《班彪列传》
④「清」严可均輯：《全后汉文》（上），商务印书馆，2006年，第256页。

奉承之意，臻于极致。他踌躇满志，“以为相如《封禅，》，靡而不典，杨雄《美新》，典而不实，盖自谓得其致焉！”①年青的班固为实现政治抱负，想通过这些歌功颂德的辞赋来得到皇帝的欣赏，从而能提高自己。但事实并不如他所期盼，章帝虽对他信用有加，但职务却未很快提升，这就难免有怨，“自以二世才术，位不过郎”。 ②后升任玄武司马③，心理才稍得平衡。当然班固为人也有明显的长处，“寬和容众，不以才能高人，”所以在士林间，一向交游甚广，人缘极好，“诸儒以此慕之。”他胸怀广阔，能团结意见不同的人，并常向当政者举荐徳才之士，为他们寻求施展才华的机会，也为国家召揽英才。中元二年（57）汉明帝刘庄即位，以其弟东平王苍輔政，开东阁，延揽英才。时班固始弱冠，在太学读书，即大胆向东平王苍推荐故司空掾桓梁、京兆祭酒晋冯等六人，为一时人杰。“京师贵戚争往交之”④班固与当时名儒贾逵、杨终等同列兰台，但政见不同，固坚决主张统一西域，而杨则是坚持反对东汉远屯西域，在朝廷上，他们各有一帮大臣支持，曾展开过激烈的争辩。最终章帝批准了杨的奏章，“听还徙者，悉罢边屯。”⑤事后，杨终因罪入狱，班固不计前嫌，与贾逵积极营救，以“终深晓春秋，学多异闻”，表请章帝寬宥。使杨得以出狱，参加白虎观学术会议。班固这种以大局为重、助人危困的寬容与大度，获得广泛赞誉。召开于建初四年（79）的白虎观儒学会议，由汉章帝亲自主持，讨论五经异同，是中国文化史上，强化儒学的一次重要会议，后班固奉命将讨论内容纂輯成《白虎通德论》，作为钦定的经典刊布于世，影响甚大。班固在永平年间（58～75）受明帝之命，继续完成其父所撰《史记后传》，“潜精积思二十余年至建初中乃成，当世甚重其书，学者莫不諷诵焉”。⑥这就是流传至今的重要史籍——《汉书》，它是班固定名的创断代史的新体，显然比《后传》又有相当大的提高，不过班固对其父奠基的心血和成果，在其叙述家世的《汉书·叙传》里，缺乏足够的尊重和表述，受到后人的批评。关于《汉书》的全面评析，这里无需多说。应提出的是，作为“正史”的二十四史中，首先设置《西域传》的则是《汉书》，这一开创性的设置，意义重大，为后来历代所仿效，此为班氏对中国史学特别是西北史地的重要贡献。对于《汉书·西域传》的作者，一般都挂在班固名下，清代也曾有人提出质疑，不过未能作进一步考证。至于传文本身所存在的问题和如何阐释等等，在前人的基础上，拟另作讨论。
   元和年间（84～87）班固服母丧去官，这时与班家累世通好的窦氏家族正日益贵盛，建初三年（78）原大司空窦融曾孙女进宫后立为皇后，“宠幸殊特，专固后宫” 其兄弟宪、笃等俱任要职，全家宠贵日盛。永元元年（89）继承章帝的和帝刘肇即位，太后临朝当政，其兄窦宪等骄纵擅权，肆意妄为，朝中大臣多侧目而视，畏惮而不敢言。窦宪素爱结交文士，与有通家之好的班固过从甚密，他特赏识班固的文才，在章帝刘炟面前常加赞许，固也全心投靠，以冀直上青云。元和年间（84～87）与班固同时的著名文士崔駰上《四巡颂》，文辞华美，刘炟大为赞赏，问宪：“卿宁知崔駰乎？”对曰：“班固数为臣说之，然未见也。”帝曰：

①〔清〕严可均輯《全后汉文》（上），商务印书馆，1999年，第256页；《后汉书》巻四十《班彪列传》。
②《后汉书》巻四十《班彪列传》。
③据《后汉书》引《续汉志》云：“宫掖门，每门司马一人，秩比千石。玄武司马，主玄武④《后汉书》巻七十九《儒林列传》。
⑤《后汉书》巻四十八《杨终传》；又见《资治通鉴》巻四十六，建初元年。
⑥《后汉书》巻四十《班彪列传》。 

“公爱班固，而忽崔駰，此叶公好龙也，试请见之。”连皇帝都知道他们关系特殊，而流露出不满，可见这已是朝廷上下人所共知的事实。说明他们这种特殊关系的有力证据是，班固留下来的给窦宪的书信，现选录两件，以窥知一二：明将军哀怜，赐固手扎，告以军中宜鮮明，乃赐以玉躬所喜骇犀玳瑁簪，绛纱单衣。以鲁缟之质，被服鸾凤之饰（《艺文类聚》八十四，《御览》六百八十八，又六百九十，又八百七）。昨上以宝刀赐臣曰：“此大将军少小时所服，今以赐卿。”固伏念大恩，且喜且惭（《书钞》一百二十三）①   
    这两封信时间相距不远，都应在永元元年（89）以后，第一封信，答谢窦宪所赠的贵重衣饰，应系任中护军时在军中所写，此年六月窦宪率军大破匈奴于稽落山（今蒙古额布根山），随宪出征的班固任中护军，参与谋议，負责协调各路将领行动，是主帅的亲密助手。汉军出塞三千里，直抵燕然山，固作《封燕然山铭》赞颂窦宪功绩：“恢拓境宇，振大汉之天声”②。这次军事行动，遭到朝臣们的反对，普遍认为“匈奴不犯边塞，而无故劳师远涉，损费国用，徼功万里，非社稷之计。”当年九月回师，窦宪拜为大将军，次年七月出屯凉州，十月班固以中郎将的身份出居延塞迎称臣的北单于，不果而还。这一连串的军事讨伐，使我国北方民族的格局产生重大变化，鮮卑崛起，边地仍受扰害。班固对窦宪好大喜功的作为，傾心追随而不能自拔，这时“同列兰台”、在军中担任主簿的崔駰，心态就全然不同，据《后汉书》本传记载，他对窦宪的许多不法行为，不断向朝廷告状，“前后奏记数十，指切长短，”。
    上述班固的第二封信系永元元年（89）九月窦宪拜大将军至四年政治斗争失败前所写。其间三年中，和帝刘肇与其舅窦宪的关系，表面上亲密无间，对班固也恩宠有加，固转任军职，乃赐以宝刀，固受宠若惊，故有“伏念大恩，且喜且惭”之感。窦氏兄弟逐渐掌控朝中大权，不少臣僚亲附，班固作为窦氏集团的重要成员，不仅在政治上投靠，在日常生活享受上，也积极为其效劳，这在他给班超的信中透露出信息：窦侍中前寄人钱八十万，市得杂罽十余张也。（《御览》八百十六）窦侍中令载杂采七百匹，白素三百匹，欲以市月支马、苏合香、毾登毛。（《艺文类聚》八十五；《御览》百十四、九百八十二）③

①〔清〕严可均輯：《全后汉文》上，商务印书馆，1999年，第245页。
②《全后汉文》第253页。
③《全后汉文》第247页

上信特别是第二封信，班固欲通过其弟代购这些昂贵的西方特产，供窦宪享用，应在西域形势稳定、班超被任命为都护前后，由他代购自然能买到价廉物美的好货。
   永元四年（92）六月，政治风云突变，十四岁的和帝刘肇，不甘大权旁落做个傀儡，突破无援的窘困，经过周密策划，反击取胜，窦宪及其党羽，多被杀戮或被迫自杀，在大肆收捕的浪潮中，班固当然难脱干系，始遭免职，继而因子弟仗势欺人，得罪了洛阳令种兢，乃被捕，入狱而死。刘肇深知班固才华横溢，并非横行不法之人，乃怒责种兢令主者抵罪。作为一代文士，如此结局，实班门之不幸，亦汉代文化界之重大损失，何以如此？除说明封建统治集团内部斗争残酷外，就主观而言，班固亦有人格上的缺陷。如袁宏在《后汉纪》中所云：“固虽笃志于学，以述作为务，然好傅会权宠，以文自通。”当然，班固之投靠窦宪，除有攀附权贵之嫌外，两家累世通好，二人情谊深厚，荣损与共，也是个不可忽视的因素。憾惜的是，班固死时，《汉书》的“八表”与“天文志”尚未最后完成，和帝即命固幼妹班昭就东观藏书继续编撰。班昭字惠班，一名姬，当时以博学高才著名。自称：“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①在父母的关爱下，自幼即熟读诗书，学习天文、算术，十四岁嫁给扶风曹世叔为妻。世叔早卒，她寡居抚育儿女成人，史称其“有节行法度”。和帝屡召入宫，令后妃们从她学习诗书，以师相待，尊称大家（大姑）。四方有异物贡献，辄诏作赋赞颂。《全后汉文》巻九十六有班昭《大雀赋》一篇,为赞颂其兄西域都护班超所献大雀而作。时各方归附,边地安宁, 朝廷喜庆,赋中充满了祥和的气氛：“大家同产兄西域都护定远侯班超献大雀诏令大家作赋曰: 嘉大雀之所集,生昆仑之灵丘,同小名而大异,乃凤皇之匹畴,怀有德而归义,故翔万里而来游.集帝庭而止息,乐和气而优游，.上下协而相亲,听《雅》《颂》之雍雍，.自东西与南北,咸思服而来同.”。
    据《后汉书》巻四《和帝纪》载：“永元十三年（101）冬十一月，安息国遣使献狮子及条支大雀”。。这个来中原贡献的安息使团，实际上还有一位中国少年随行，这就是在西域长大的班超幼子班勇，②班超与这些西方使团有着良好关系，所谓班超贡献的昆仑大雀，可能就是班勇所随安息使团所献，因为在西域的昆仑山并没有这项特产。在朝廷献礼的聚会上，班昭能与远道而来的班勇见面，其愉悦之情，可以想见。所以这篇《大雀赋》立挥而就，欢快通畅。班昭当时的地位非常特殊，她一直是邓太后的老师，“太后自入宫掖，从曹大家受经书，兼天文、算数”。③元兴元年（105）邓太临朝主政以后，她“与闻政事，”，成了太后身边的高级顾问，每遇疑难，太后往往咨询她的意见。永初年间，太后兄大将军邓骘以母忧乞身告退，太后欲不许，特意询问曹大家的意见，班昭上疏称：“妾闻谦让之风，德莫大焉。今四舅深执忠孝，引身自退，而以方垂未静，拒而不许，如后有毫毛加于今日，
 ①《后汉书》巻八十四《列女传》。
②《东观汉记》巻十六:“安息遣使献大爵（雀）师（狮）子，超遣子勇随入塞”。中华书局，1985年，第133页
③《后汉书》巻十《皇后纪》。

   诚恐退让之名不可再得。”①这番话有情有理，既维护了礼法传统，也使邓骘获得退让的美名，并提醒邓太后要预察日后的政治风浪，不仅使太后心悦诚服地接受，而且感佩不已。
    由于班昭助邓太后谋划，为朝政稳定出力颇多，朝廷特封其子曹成为关内侯，官至齐相。据《三辅决录》载：“齐相子谷，颇随时俗。曹成，寿之子也。司徒掾察孝廉，为长垣长，母为太后师，征拜中散大夫。子谷即成之字也。”②曹成为官忠直，《后汉书·来历传》记其事迹。在《文选》和《艺文类聚》中，有班昭的《长征赋》一篇，记她随子谷上任事。文中透露出她对孔门儒学的仰慕和“正身履道”、“敬慎无怠”的为人处世之道，还有《女诫》一文系班昭六十余岁病重时所作，这是一篇反映我国早期封建伦理思想的经典之作，影响深远。流传至今、使人百读不厌的是《为兄超求代疏》，它与本文主题有关，需略作解析。永元十二年（100）安息使团赴中原途经龟兹（今新疆库车）时，西域都护班超“久在绝域，年老思土”，他使在西域长大的幼子班勇随团回到中原，同时写好奏疏命子面呈朝廷，但此上疏于永元十三年十一月进呈后，如石沉大海，这就促使兄妹情深的班昭再次上书求代：
妾同产兄西域都护定远侯班超，幸得以微功特蒙重赏，爵列通侯，位二千石。天恩殊绝，诚非小臣所当被蒙。超之始出，志捐躯命，冀立微功，以自陈效。会陈睦之变，道路隔绝，超以一身转侧绝域，晓譬诸国，因其兵众，每有攻战，辄为先登，身被金夷，不避死亡。赖蒙陛下神灵，且得延命沙漠，至今积三十年，骨肉生离，不复相识。所与相随时人士众，皆已物故。超年最长，今且七十。衰老被病，头发无黑，两手不仁，耳目不聪明，扶杖乃能行。虽欲竭尽其力，以报塞天恩，迫于岁暮，犬马齿索。……如有卒暴，超之气力不能从心，便为上损国家累世之功，下弃忠臣竭力之用，诚可痛也。故超万里归诚，自陈苦急，延颈逾望。三年于今，未蒙省录。③
班昭把其兄在西域三十年艰苦卓绝之奋斗，以及年老力衰遭病痛折磨之惨烈情形，写得婉转凄恻，使刘肇阅后亦深为感动，当即下旨调回洛阳。班昭不仅协助其兄了却思乡的夙愿，而且通过她的推荐，邓太后知班勇“少有父风，”，后专门召至朝堂对策，询问西域事宜，为班勇日后的大作为创造了条件。此系后话，当另作论述。永元十四年八月班超回到洛阳，拜为射声校尉，与家人团聚月余，即离开人世。长子班雄承袭爵位。班雄亦是一位出色的武将，惜英年早逝，子始嗣爵位，娶顺帝刘保姑阴城公主贤得为妻，此女骄横淫乱，永建五年（130）贤得与所宠面首居罗帷中欢乐，召班始伏床下，始积忿难忍，遂拔刀杀之。顺帝闻知大怒，当即下旨处始以极刑，斯年十月虽有死囚免死一等之诏，但始仍“腰斩，同产皆弃市”④
 ①《后汉书》巻八十四《列女传》。
②〔汉〕赵岐等撰《三辅决录》，三秦出版社，2006年。
③《后汉书》巻四十七《班梁列传》。
④《后汉书》巻六《孝顺帝纪》；《后汉书·天文志》永建二年载，班始“斗争杀坚（贤）得，坐腰斩马市，同产皆弃市”。

也就是说，不仅班始遭受残酷的腰斩，同胞兄弟也都在闹市中斩杀。据说刘保尚不解恨，曾欲下诏诛灭其家。《汝南先贤传》载：“诏书怒欲灭其家，（薛）勤建议，执志不顾，遂奏上施行。”①从此，这个显贵一时的文化家族，遂在史籍中消失。封建最高统治者所酿成的悲剧，颇使人憤憤不平，但这已是近两千年前的历史烟云。当然，班氏家族从此不再张显，并不等于在实际生活中的消失。史称“班固诸子”说明其子尚多，班勇一支亦应有后裔存在，班始兄弟及其子女亦看能有逃亡者，他们日后究竟失散何方？这是个可以追踪探讨的话题。据最近看到的谱牒资料表明：班氏后裔汉，汉晋以后移居于今河南、山东一带，唐宋时期有一支进入广西，另一支在元明时期由江西、湖北进入贵州，如今在贵阳一带的布依族、苗族居民中，有不少班姓称系班超后裔者，他们希望到陕西扶风寻根，到新疆各地考察，了解祖辈的光辉业迹。②

①《后汉书补注》巻十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
②2006年9月，在参加新疆新和历史文化会议期间，结识陕西扶风法门寺博物馆原馆长韩金科先生，他对班氏家族的历史事迹，非常关注，并和散居西南各地的班氏后裔有经常联系。经韩先生的介绍，在广西武鸣中学任教的班廷俊先生和我开始了联系。他十分热心续修班氏族谱事宜，。并惠寄包含整理刊出的数种班氏族谱给我。这些资料都有相当的研究价值，自然也还需要进一步校勘考实，在此一并表示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