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媒体民俗报道的轻量化表达——以羊城晚报“UP在湾区·港见粤闻”系列短视频为例.pdf

记者部落实战青年记者2023年8月上36作为重大国家战略，粤港澳大湾区的发展备受关注。就文化领域而言，大湾区有着深厚的岭南历史底蕴，该区域文化同源、人缘相亲、民俗相近、优势互补，是共建人文湾区的重要基础。为推动大湾区文化圈建设，传承岭南文化，羊城晚报独家策划推出岭南民俗系列短视频报道“UP 在湾区港见粤闻”。该系列报道以湾区明星和 KOL（关键意见领袖）为主角，走访大湾区的 11 座城市，开启沉浸式学习岭南特色非遗技艺与品鉴粤菜之旅。系列报道通过轻量化、在地性的短视频形式，带领受众于乡俗浸润中感受传统民俗文化的底蕴与魅力，取得了良好的传播效果。民俗报道轻量化表达的时代价值民俗文化，意指国家或民族中为广大民众所创造、享用及传承的生活文化1，其属类涵盖文学、舞蹈、美术、曲艺等多种形式，是唤询文化记忆、凝聚共同体意识的精神载体。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高度重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与振兴，国家“十四五”规划中更是明确提出要进一步加强非遗文化的系统性保护，鼓励主流媒体与地方媒体借助融媒趋势，开展多元化的民俗传播。然而，现阶段民俗报道多标榜复合全面，倚重“融会通浃”的写作风格，或追求大而全的综合性文化宣传，强调历史传统与精神信仰的教化普及；或仰赖奇而僻的强时效节庆推广，重视特色礼俗与地方活动的成效收益。程式化的传播模式下，前者易放大民俗文化的厚重感，致使报道内容枯燥乏味，难以引发受众的阅读兴趣，后者则容易降低民俗文化的在地魅力，消解读者的新鲜感与求知欲。基于此，地方媒体在民俗报道的呈现环节，应逐渐从“宏大叙事”过渡到“轻量表达”，以更多短小精悍、轻松谐趣、新颖活泼、浅显易懂的报道内容吸引碎片化时代的年轻读者。所谓“轻量”，一是指报道体量的凝练与收缩，二是指报道语态的亲民与平等，三是指报道方式的多元与年轻。以羊城晚报 2022 年推出的“UP 在湾区港见粤闻”系列短视频为例，其在民俗传播的网络语境中，不仅一改过往曲高和寡的宣传方式，采取小切口主题和轻量化风格，将单向度的文化输出及权威表述转换成为交互性更强、囊括多元形式的融媒体报道；更是以故事化、散文化、日常化的轻量化短视频作为主要的报道呈现方式，通过“湾区明星+本土 UP 主+非遗传承人”的叠化展演，将岭南文化圈中的新老元素有机融合，有效地促进了岭南文化传播和粤港澳大湾区文化圈建设。内容精缩：见“微”以知著综合来看，现阶段民俗报道的不足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议题设置的片面单调，二是内容篇幅的琐碎拖沓。在报道呈现上，地方媒体多以权威性、教化性的叙事语态，将民俗个案的历史渊薮全部整合进同一议题框架内，会使本就晦涩陌生的民俗符号淹没于细碎冗长的报道内容中，青年受众的阅读耐性被无形消解，造成传播效果的弱化。（一）报道文本短小精悍“UP 在湾区港见粤闻”之所以能够在一众民俗报道中突围，恰恰是因为其在文本篇幅上的凝练与收缩。邹振东教授曾在公共舆情事件分析的基础上提出“弱传播”理论，其核心旨意是将舆论世界定义为一个“避重就轻”、偏好轻规则的传播世界，“在这里，轻重判断有时会与现实世界正好相反，越轻的东西反而越好传播”2。这一“轻质规则”之于“UP 在湾区港见粤闻”，首先体现为报道篇幅上的缩减，该系列报道共分为 22 篇，内嵌图文简报与短视频两种媒介形式。其中，文字数量控制在 500 字左右，短视频时长则控制在 2 分 30 秒以内。此种轻量化的文本呈现，既能够优化传播内容，满足受众对特定民俗礼乐的好奇心理，又能够最大程度地满足用户的碎片化阅读需求，解决传统民俗报道所面临的流量难题。不仅如此，前述“点到即止”的报道模式，还表现为民俗摘 要：智媒时代，地方民俗的报道语境已发生变化，用户下沉趋势呼唤报道从“综合客观陈述”向“轻量对话报道”转变。羊城晚报特别推出岭南民俗系列短视频“UP 在湾区 港见粤闻”，通过内容篇幅精缩、择取微距与语态表达轻健三重轻量化转向，实现了传统民俗技艺的多平台共振，有效地促进了湾区文化的交融联动与协同振兴。关键词：岭南民俗；轻量表达；地方感；语态变革 李 鹏 柳卓楠地方媒体民俗报道的轻量化表达以羊城晚报“UP 在湾区港见粤闻”系列短视频为例记者部落实战Journalist Camp37青年记者2023年8月上主旨的畅快明晰。以“石湾陶塑”报道为例，编辑在写稿环节一改过往“融情于技”的写作手法，仅聚焦于陶塑的工艺特色，并大幅压缩细节刻画，真正实现了民俗表征的简化精缩，节省了年轻受众的认知成本，弥补了其习惯浅层阅读的接受缺陷。（二）民俗切口细致典型虽然立体化传播现今已成为行业常态，但融媒体“组合拳”常常因形式过于庞杂而引起用户的视觉疲劳，造成观看重点的本末倒置。有鉴于此，地方媒体在民俗文化的传播过程中，除了要奉行“时、度、效”原则、以形式“加法”调动用户感官，提升其留存率以外，还需要依托在地性优势，学会以“轻骑兵”姿态简明扼要地传递民俗文化的核心内涵。“UP 在湾区港见粤闻”在选题上有以下特点。第一，信息标尺以“贴近民生”为前提，提拎区位特色鲜明、具有亲和力的民俗项目。相较大型主流媒体而言，地方媒体的一大优势即在其宣发主题的感染力与烟火气，“UP 在湾区港见粤闻”正是从生活必需的“衣食住行”切入，择取“岭南品粤菜”与“岭南学技艺”两大主题，将叙事视角尽可能圈定于日常起居之中，以太史菜、白切鸡、东莞腊肠等常见风物作为解读对象，使内蕴丰厚的民俗符号得以“轻松入目”。第二，技艺遴选以“载体轻巧”为前提，摘抉易体验、可实操、能解读、便于后续“打卡”与“追踪”的民俗物象。例如，在跟香港艺人沈震轩学跳麒麟舞一文发布后，不少市民及游客特意前往广州非遗街区永庆坊观看龙舞与醒狮表演，并在非遗项目打卡点拍照留念，通过互动分享为传统民俗注入新的活力。择取微距：观“风”以问俗伴随着传承渠道的拓展与更新，当代民俗文化的内在要素已与以往不同。首先，作为传承主体的乡社村民因城市化进程的加快逐渐为专业保护机构所取代，“民”之本义逐渐消解；其次，经由系统化培植的民俗物象也日渐脱离其草根与地域属性，升格为与文字经典相并列的国家文化精粹，“俗”之印象也不断消弭3。双重催化之下，民俗文化的情感记忆逐渐被剥离，成为一种遥远又切近的视觉符号。对于地方媒体而言，一边是公众渴求民俗记忆的阅读期待，一边是媒体仰赖情感维系的常态布局。综合语境之下，民俗报道的轻量路径，需首先考量传受二者之间的情感黏性。有研究发现，公众对信息传播者的熟识程度是影响信息信任的重要因素，故此，如何拉近民俗文化传受双方的心理距离，让议题“轻声入耳”，是新时代媒体报道需要重点考虑的因素。（一）传受微距：湾星话岭南对于地方媒体而言，民俗文化活态传承的关键一环即重构地方性的报道语境。因地而言、量体裁衣，才能最大程度地贴近群众，激活乡俗认同的“一池春水”。具体到“UP 在湾区港见粤闻”中的“地方性”塑造，最亮眼之处莫过于对传播主体的选择。“UP 在湾区港见粤闻”聚焦于本土 KOL 的“承师求艺”之旅，从他们对乡俗技艺的问题和期待入手，利用图文简报与短视频两种形式进行宣传推介。具体到传播者各自的职业属类，则囊括歌手、演员、舞者、UP 主等多种身份。例如，在港式奶茶香滑如丝的秘诀？中，文字视角与摄影镜头以香港歌手许志安为索引，从他最“中意饮”的兰芳园奶茶切入，听其与老板业哥围坐老店方桌前，共同讲述丝袜奶茶传至街头巷尾的“撞茶”特色。而在探广式月饼“纹路”中，讲述者则换成了 TVB 的黄金配角，因出演巾帼枭雄之义海豪情而被网友戏称为“非凡哥”的麦长青。报道中，非凡哥携美食 UP 主“味成年阿辉”亲赴广州饼印世家“余同号”，向非遗传承人余兆基师傅讨教饼印的制作工艺与传承历史，观者在非凡哥时而插科打诨、时而谨慎认真的学徒经历中，见证着传统技艺的精缩与衍变，于潜移默化中积聚着自己对民俗文化的认同心理。除此之外，报道主体还吸纳了很多新生代本土歌手和演员，由他们带领受众展开“问俗”之旅。通过“湾区明星+本土 UP 主+非遗传承人+民俗文化”的叠化展演，岭南文化得以轻松谐趣地触达湾区受众。（二）新老微距：新徒学遗俗当前，民俗报道多以节庆推广与礼俗宣传为核心，强调内容的扩散与发行，对于传统风俗背后的精神内涵却挖掘较少。长此以往，可能导致青年受众仅仅了解到民俗及节庆的表层信息，但对承载民俗的生活体验与在地记忆知之甚少的结果。为达到“观风以问俗”、通过报道“文风”引导受众领悟民俗文化旨趣的最终目的，“UP在湾区港见粤闻”特意在民俗报道中置入传统的“师徒模式”，借助轻松谐趣的“新徒学遗俗”形制，让受众在本土 KOL 的带领下浸润于最传统的民俗氛围中，隔空体验乡俗技艺，丰富文化理解。具体来看，这一“传承式”报道模式共由三部分组成。一是将老店作为报道载体，描绘“一店一俗一人一徒”的传承图景。以千年宫灯技艺重焕光彩为例，受众在本土 KOL 的带领下，深入“东艺宫灯厂”的内部作坊，一边听非遗传承人李仰东讲述“江门宫灯”的文化渊薮，一边看新徒唐文龙、胡芳芳逐条复原传统宫灯的制作工序，在最短时间内即与非遗匠人共情共振，感受到民俗文化薪火相传的浓厚氛围。二是将体验作为报道中心，利用文字简报直陈技艺要领与文化象征，借助交互视频还原制作工序与精神内蕴，视听结合让用户最大限度地贴近传统技艺。三是将多样作为报道特色，力求以多元化的传承手段搭建立体化的民记者部落实战青年记者2023年8月上38俗生态。陶思炎教授认为民俗艺术的传承共分两种模式，既包括以带徒、演示、教习为主的直接模式，也包括以研究、参与、推介为主的间接模式4。“UP 在湾区港见粤闻”为求传承模式的复原，将多样化的传承手段搬至报道视频中，让受众能够在刺绣帮带、龙舞对垒、斫琴观摩、莞香研读等异彩纷呈的形式中领略岭南民俗的魅力。表达轻健：识“趣”以共情贴近受众，提升用户思维，是地方媒体民俗宣传工作的活力之本。除了前述报道内容上的化繁为简，报道形式的谐趣活泼也是当下传统新闻机构应对信息过载的必行之举。融媒时代，信息破圈的关键是以“情”动人，通过对话交往与读者建立深层连接，如此才能改变过往“宣传独语”的状态。于民俗报道而言，形式的轻健活泼，重点在于表述风格的趣味性、在地性、参与性与可视性，唯有以年轻语态阐释文化精髓，才能真正促成乡俗技艺的活态传承。（一）史韵轻谈，话语年轻态“语态轻健”并非以萌化口吻一味地迎合受众，而是要扎根于民俗内容的专业性与感染性，达到“硬报道的软着陆”。由于岭南民俗历史底蕴的浓厚与深远，“UP 在湾区港见粤闻”独出机杼地从叙事节奏与叙事风格两方面进行语态的创新。首先，在叙事节奏方面，该系列报道并未单刀直入地普及传统乡俗的文化内涵，而是以短故事作为索引，由“事”入“史”，跳脱出繁重的古韵宣教思维，力求以趣味性吸引受众持续阅读。例如，在跟香港歌手糖妹一起品尝太史菜中，报道并未在一开场就和盘托出制作工序与文化渊薮，而是以“太史第”大厨的由来故事为线梯次进行解读，在结尾处才进行主旨的收尾，不以煽情为卖点，不以说教为准则。其次，在叙事风格方面，该系列报道主打“多元化”与“网络化”思维，不仅在报道呈现环节置入漫画、动画、短视频等形式，更增添了“打卡”“好味”“心水”等网络俚语，最大限度地发挥出融媒体报道的交互性与接近性特质，让受众置身于立体化的传播场景中，真正做到了民俗报道“所点之处有人听，所提之处有人读，所写之处有人看”。（二）在地言说，表述更亲民如前所述，尽管数字传播业态之下，民俗报道的触达范围与传发速率均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但潜隐于技术优势之下的文化情感与地域认知却被疏忽与淡忘。于民俗艺术而言，异彩纷呈的礼俗样式只是其表现载体，民众的情感联结与记忆体验才是其真正的生存介质5。具体到“UP 在湾区港见粤闻”中的地方感培植，主要有三大特色，分别是民俗据地而选、言语据民而说以及场景据俗而设。所谓“民俗据地而选”，是指在报道主题遴选环节，尽可能做到民俗类别的多元呈现，具体表现为一地一俗，属类各异，百花齐放。粤港澳大湾区有着丰富多彩的岭南民俗文化，“UP 在湾区港见粤闻”据地而分，挑选出江门宫灯、广州饼印、惠州麒麟舞、深圳红烧乳鸽、中山三乡濑粉等形制、类别各异的民俗文化的代表，以乡俗唤乡情，最大限度地调动起湾区民众的阅读热情。“言语据民而说”则是指在融媒体报道中多穿插本土俚语及地方方言，通过乡音缩短与受众之间的距离。“UP 在湾区港见粤闻”中的“据民而说”，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报道文本上的俚语穿插，如“整乜”“中意”“睇”等；二是短视频中的粤语交流，乡音的出现能够让本地受众迅速进入阅读语境，达到内容上的亲民效果。“场景据俗而设”，是指在报道呈现环节着意还原传统民俗的发源环境，让受众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浸润于乡俗传承的视听情景中，融情于景，以期与非遗文化同频共振。例如，在听香港乐队 Supper Moment 唱沙田民歌中，由于该民歌的发源语境为沙田水乡之上的疍家渔民，报道场景特意临江而设，让非遗传承人梁洁乘舟轻唱咸水歌，于旖旎风光中传递民俗魅力。而在跟香港艺人胡鸿钧体验醉龙舞中，为了体现醉龙舞拜祀祈福的精神象征，报道场景则选在了中山黄氏大宗祠，将文化底蕴嵌入轻量的篇幅中。【本文为北京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项目“首都新发展阶段中 一城三带 的文脉传承与时代文化价值研究”（编号：21LLWCC034）阶段性成果】参考文献：1 钟敬文.民俗学概论 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1.2 邹振东.弱传播：舆论世界的哲学 M.北京:国家行政学院出版社，2018:62.3 徐赣丽.当代民俗传承途径的变迁及相关问题 J.民俗研究，2015(03):29-38.4 陶思炎.论民俗艺术传承的要素 J.民族艺术，2013(01):49-52+59.5 庹 继 光，刘 海 贵.民 俗 传 播 要 素 简 论 J.新 闻 大 学，2012,(04):7-12.（李鹏：宁夏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柳卓楠：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UP 在湾区港见粤闻”宣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