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民國傳奇劇目輯補十五種.pdf

戲曲與俗文學研究（第十 二 輯）晚清民國傳奇劇目輯補十五種姚大懷*摘 要：今新輯補 緑窗夢影傳奇 梅鶴夢傳奇 珍珠淚傳奇 孝娥碑傳奇石壕吏傳奇 福晋風流史傳奇 黄冠淚傳奇 心窩血傳奇 獨眼鳳傳奇 後風筝誤傳奇 洪承疇傳奇 瀟湘恨傳奇 天長會傳奇 濟南車站傳奇 金稿第傳奇 等十五種劇目，對其内容與本事作梳理考索，並考作者生平著述，以爲近代戲曲研究之助。關鍵詞：晚清 民國 傳奇 劇目自 20 世紀 80 年代以來，晚清民國傳奇受到了越來越多學者的關注，取得了可喜的研究成果。近年來，筆者通過翻檢晚清以來文獻，梳理出一批鮮見著録的劇目，兹擇其中十五種以作介紹。一 緑窗夢影傳奇緑窗夢影傳奇，王蓉生撰。周鞏平 明清曲目拾遺 一文列有此劇，但作者及生平等未作充分展開。申報 總主筆黄協塤（署“申左畹香留夢室主人”）在 申報 1879年 8 月 16 日刊有 題王子勗學博 緑窗夢影傳奇，云：“莫説壺中别有天，模糊花月總如煙。等閒一覺蕉陰夢，又聽西風咽暮蟬。歷遍歡場只刹那，烏絲寫付雪兒歌。色空空色君知否，合向春風唤夢婆。”由此可知，該*姚大懷，男，1978 年生，安徽肥東人。南通大學文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爲近代文學與戲曲。發表過 晚清民國曲家黄劍葊及其 情環劫傳奇 考論 新見民國時期學人雜劇七種考論 等。本文係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雜劇古今演變史及曆代雜劇文獻彙釋”（項目編號：19ZDA259）、一般項目“中國近代報刊戲曲整理與研究”（項目編號：19BZW166）階段性成果。周鞏平：明清曲目拾遺，戲曲研究 第 38 輯，文化藝術出版社，1991，第 93 94 頁。晚清民國傳奇劇目輯補十五種劇成於光緒五年六月二十九日（1879 年 8 月 16 日）之前，以夢境爲中心，告誡世人色即空、空即色的道理。黄協塤 鋤經書舍零墨 序二是王蓉生所作，落款時間爲“光緒戊寅（1878）孟冬之月下濣”，署“朐山外翰王蓉生子勗氏”。據此可知，緑窗夢影傳奇 即王蓉生所作。南匯縣續志 載：“王蓉生，字欽裳，號子勖，之佑孫。父惟謙，涇縣教諭。蓉生生而岐嶷，具幹濟才。會匪沈紹之亂，獲匪黨册，將名捕，蓉生恐株累，亟投諸火，得不究。奉檄援上海，叙功補海州訓導，州屬贛榆縣。仲家圍，先賢仲子後也，爲劇盗所誣。州逮其族長，蓉生爲之昭雪，復親往安撫，闔族愛感，奉長生位於仲子祠。領鄉薦，禦捻寇，功加同知銜，戴藍翎，候陞知縣。歸田後主講惠南書院二十餘年，分纂光緒縣志，所著見 藝文。子五，保建、保衡、保奭並别有傳，保釐諸生。”鋤經書舍零墨交代王蓉生尚有第五子。王蓉生參加鄉試的朱卷檔案與 南匯縣續志 的記載稍有不同：“子保建、保衡、保燨、保如，俱業儒。”王蓉生親自參與纂修的光緒 南匯縣志 載：“王蓉生，咸豐己未舉人，字子勗，海州訓導。”妻夏菊初，有 棲香閣詩賦遺稿，繼室唐氏。南匯縣續志載，王蓉生著有 緑窗夢傳奇、羅浮夢傳奇以及 好古堂集。上述材料較爲清晰地交代了王蓉生的生平與著述，但彼此之間亦不無矛盾之處。其一，緑窗夢影傳奇 與 緑窗夢傳奇 孰是孰非？其二，王蓉生的字號究竟孰對孰錯？從現有文獻來看，黄協塤刊於 申報 的題詞早於 南匯縣續志 50年，故而應當以前者爲準。王蓉生曾參與光緒 南匯縣志 的纂修工作，可信度自然更高。王蓉生參加江南己未（1859）恩科鄉試的朱卷也證實了這一點，並且明確交代其生年。其名下注：號欽裳，字子勗，行一，嘉慶己卯年132（清）王蓉生：序二，黄協塤 鋤經書舍零墨，進步書局，1878，卷首第 2 頁。嚴偉等：南匯縣續志 卷十三 人物志，1929，第 4 5 頁。黄協塤：鋤經書舍零墨 卷四，第 7 頁。顧廷龍主編 清代朱卷集成 第 142 册，成文出版社，1992，第 413 頁。金福曾等：南匯縣志 卷十一 選舉志，1879，第 9 頁。嚴偉等：南匯縣續志 卷十二 藝文志，1929，第 15 頁。顧廷龍主編 清代朱卷集成 第 142 册，第 414 頁。嚴偉等：南匯縣續志 卷十二 藝文志，1929，第 10 頁。嚴偉等：南匯縣續志 卷十二 藝文志，1929，第 8 頁。戲曲與俗文學研究（第十 二 輯）（1819）三月初六日吉時生，江蘇松江府南匯縣學附貢生。王韜 後聊齋志異 中有段關於王蓉生的記載，家世部分與 南匯縣續志 所述基本一致，其中關於“年六十有九”的記録應當可信。據此推定，王蓉生卒於光緒十三年（1887）。清稗類鈔 載“王子勗學博有 采棉花竹枝詞”。上海風俗古迹考 所附 上海竹枝詞目録 提及 采棉花竹枝詞 鈔本，並在作者一欄注明：南匯王子勗（民國）。此處關於王蓉生民國時期仍在世的判斷顯然有誤。另從王蓉生爲黄協塤 鋤經書舍零墨 所作序言的署名來看，“朐山外翰”顯然是其别署。王蓉生曾於 1887 年 10 月 28 日在 申報 上刊發 哭保建兒，署“南沙逸叟子勗王蓉生”，可見“南沙逸叟”亦是其别署之一。二 梅鶴夢傳奇 珍珠淚傳奇此兩種均爲滕省三撰。申報 1881 年 4 月 10 日曾載胡琪（署“三十六峰館主人胡琪二梅”）所作 管君秋初袖 悼淑配潘孺人 諸作見示，爰賦一律四絶奉正，後注：“讀管君秋初因悼淑配孺人倩滕君省三所著 梅鶴夢傳奇 四齣，爰不揣鄙陋，各綴一律，請寄社海上聯吟社、雪鴻吟社諸大吟壇。”申報 1881 年 9月23 日又載李東沅（署“慈溪酒坐琴言室主李東沅芷汀甫”）與蘇裕勳（署“蓉城逸史蘇裕勳建初氏”）所作律詩共三首，分别爲 題吴門管秋初征題元配潘夫人詩文啓後 二首、題管秋初悼元配潘夫人詩册 一首。蘇裕勳詩頸聯爲“一生事迹傳詩册，四曲彈詞譜樂章”，後注“君著有 梅鶴夢傳奇 四齣”。申報 1886 年 7 月 8 日所載董在川（署“厦門董在川旅舟”）題藜床舊主 悼紅吟 云：“梅鶴傳奇如譜出（管君倩滕君省三著有 梅鶴夢傳奇），更多清淚滴闌干。”蘇裕勳認爲該傳奇是管秋初所作，但從胡琪與董在川的記載來看，本劇是管秋初爲悼念元配潘夫人而請求滕省三所作無疑。另外，按照蘇裕勳的表述進行推斷，該劇或爲彈詞作品，但無其他材232顧廷龍主編 清代朱卷集成 第 142 册，第 413 頁。（清）王韜著，陳力校點 後聊齋志異，巴蜀書社，1991，第 459 頁。徐珂：清稗類鈔第四十三册植物 上册，商務印書館，1928，第 80 頁。顧柄權：上海風俗古迹考，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1993，第 521 頁。晚清民國傳奇劇目輯補十五種料佐證，姑且存疑。從現有材料來看，梅鶴夢傳奇 共四齣，成於光緒七年三月十二日（1881 年 4 月 10 日）之前，以管秋初與元配潘夫人的情感生活爲藍本，展現夫妻間的篤厚感情。未見傳本，其他待考。高太癡（署“芍藥茵唤眠侍者乞巧樓主蘇州太癡生高太癡”）曾在 申報 1883 年 8 月 4 日刊 讀滕省三先生詩，題贈四律，録請霧裏看花客、高昌寒食生同政，末句云：“更勞好辭筆，演我寶珠緣（先生爲余演 珍珠淚傳奇，即寶珠之事也）。”可見，珍珠淚傳奇 成於光緒九年七月初二日（1883 年 8 月 4 日）之前，與高太癡有一定關聯。由於無法確定“寶珠”是人名還是物名，以及“寶珠緣”是親身經歷還是作品名稱，故無法推斷該傳奇本事。申報 1883 年 5 月 17 日曾刊滕省三等人的詩作，其中滕省三署“江漁父滕省三遵澍”。據此可以推斷，滕省三，别署江漁父，遵澍應是其字，其他生平信息不詳。王維成 倪愛棠先生二、三事 載，民國十七年（1928），倪愛棠曾與當地的有志之士滕省三等人計劃興辦學校。但無其他材料佐證梅鶴夢傳奇 作者滕省三即江蘇東海的“有志之士”，故僅提供綫索於此，以待進一步考證。三 孝娥碑傳奇孝娥碑傳奇小序 云：死生亦大矣！然當艱難頃刻之際，往往弱女子能之，而錚錚偉丈夫獨愧焉。老革之身名瓦裂，固不足道，獨惜坐壞金甌全局耳。娥娥高義，誕自窮山，值世奇荒，歷試千厄，卒完勁節。彼豈有絲毫殉名之心，以邀身後微茫不可必之數哉！且安知數十年後，有無氣男子，以大好頭顱，不隕之沙場，而甘心棄之柴市哉！其人奇，其遇奇。此而不傳，烏乎傳？陽湖談子小蓮，以瑰異之才，哀艷之筆，既舉世無一當意，乃摹繪節烈，譜 孝娥碑傳奇 十六闋。三復循誦，感極而涕。僕332王維成：倪愛棠先生二、三事，東海縣文史資料 第 3 輯，1989。戲曲與俗文學研究（第十 二 輯）不解音律，而好識奇人、志奇事。兹之婉轉關生，聲淚俱下，實爲天地間最有關係文字。尋其運筆略與藏園相近，而聲情激越過之，意者欲警彼愚蒙，無以塊然微軀，奄然弱息，誤損其金剛不壞之身耶！世運推遷，女學將昌。此編流播人間，固非獨幽閨静女之金科玉律也已。其後附李伯元（署“遊戲主人”）所題識語，云：孝娥碑傳奇 係本館執筆白雲詞人所撰。音節哀艷，意味深長，足與蔣心餘先生 九種曲 相頡頏。且此書爲孝娥賣身救母、割股報恩之事，大有裨於世道人心。久已薄海傳觀，名流共賞，往往有讀此曲而墮淚不止者，誠壽世之作也。今擬分刊報端，以覽承。楊君賜撰序言，亟命手民刊出，俾得諸君子先睹爲快。其事迹詳 沈娥傳 早已登報矣。此前不久，遊戲報 載劉心白（署“玉通生”）沈娥傳，簡述沈娥事迹，大致如下。沈娥娥自父親殁後，誓不嫁，課女紅以養瞽母。某年大饑，人相食。沈娥娥自鬻予屠人之肆，得錢十緡，歸而遺母，後歸肆中待屠。劉心白奉檄來此賑灾，於肆中贖之，並欲娶之爲妾，見其誓死不從，以妹待之。劉心白生病期間，沈娥娥割肉以報恩。沈娥娥後得知母親死訊，乃投水而死，年僅二十五歲。其後附李伯元（署“遊戲主人”）識語：“此事白雲詞人已譜成傳奇一十六齣，名曰 孝娥碑。哀婉淒惻，可與 藏園九種 相頡頏。擬即刊刻附張，以供衆覽。兹先録其傳，俾得咸知梗概如此。”談珵熙 沈娥娥傳亦詳述其本事。與劉心白 沈娥傳 大致相當，並涉及劉心白爲其立碑作傳以及囑談珵熙譜 孝娥碑傳奇 等事。其後附作者自跋，對於進一步把握本劇不無裨益。其中有云：432楊模：孝娥碑傳奇小序，遊戲報 1897 年 12 月 10 日。李伯元：識語，遊戲報 1897 年 12 月 10 日。劉心白：沈娥傳，遊戲報 1897 年 9 月 17 日。李伯元：識語，遊戲報 1897 年 9 月 17 日。談珵熙：沈娥娥傳，見 澹盦閑贅，吉東印刷社，1912，第 38 40 頁。晚清民國傳奇劇目輯補十五種玉通生既以娥娥事告余，余感其事之奇，爲譜南北曲十六齣，兩月而成。情詞半多哀楚，士女争頌，莫不墮涕。非余文之能感人，實娥娥事迹之可以風世也。當時擬付剞劂，余既苦無資，而玉通生亦處窮乏，議募錢以刊。事未果，而余有滬浙之行。携至篋中，到處傳閲。嗣後不知爲何人攫去，遍索不得。未存副本，此曲遂失。强憶詞語不能全，乃生平恨事也。今玉通生已逝多年，孝娥事歷久將益不可考。故特存其傳，而並志傳奇文之失焉。余所製傳奇中有金溎生運同及楊範甫孝廉作序，都失去無存。綜合上述材料可知，談珵熙應友人劉心白所請，在真人真事基礎上撰成孝娥碑傳奇，可惜未能刊刻，以致存佚不明。李伯元曾擬將其載於 遊戲報，但最終或由於文稿“不知爲何人攫去”而作罷。至於其成稿時間，目前難以知曉，只能確定在光緒二十三年八月二十一日之前。談珵熙，字小蓮，又作筱蓮，號澹盦，别署白雲詞人，江蘇武進（今屬常州）人，是李伯元的中表兄弟。曾爲 遊戲報 供稿，並創辦 求我報寧波小説七日報 等，撰 潘烈士蹈海絃高犒師 等劇。據沈太侔交代，談珵熙卒於壬子冬，即民國元年十二月（1912 年 12 月）前後。四 石壕吏傳奇韓梯雲（署“補庵”）雙魚佩自跋 云：民國初元，曾著 石壕吏 傳奇，以示汪君笑儂。其時崑弋乏才，未能排演，聊以自娱而已。稿本久存汪君處，今汪君遺殼申江，未知此稿散失何處。每念亡友，輒憶亡書，忽忽十年，不彈此調。此本雖無深思大力，自審氣味尚不惡劣，亟願布之紅氍毹上，劇中人觀之，著者亦厠身臺下，偷看其有無感動也。腕中有神筆有鬼，寫到傷心老淚垂。不532談珵熙：澹盦閑贅，第 40 41 頁。沈太侔：宣南零夢録，見張次溪編纂 清代燕都梨園史料，中國戲劇出版社，1988，第 805 頁。戲曲與俗文學研究（第十 二 輯）是浪揮南董筆，替他兒女寫相思。補庵戲墨。韓梯雲 補庵談戲自序 又云：“曾著 石壕吏傳奇，爲汪君笑儂索去，今不知此稿猶在人間否？”可見，此劇作於民國元年，並未刊發，稿本曾存於汪笑儂處，但汪笑儂去世後不知所終。此劇屬場上之曲，作者也願將之搬上舞臺，但由於民初“崑弋乏才，未能排演”。此劇當受杜甫 石壕吏 啓發，表達對戰争的譴責和對民衆的同情。補庵，名韓梯雲，字補青。民國初年起積極參加戲曲改良運動，與汪笑儂過往甚密。曾任 社會教育星期報 廣智星期報 主筆，刊發大量文章。著有 補庵談戲 補庵讀書記 六不著齋隨筆 鈴齋小説話 肺病預防略説 等。除 石壕吏傳奇 外，尚著有大量新劇，如 雙魚佩 一封書 丐俠記 洞庭秋 幾希 無名英雄 等。韓梯雲民國二十年所撰獻給五十歲以上的人 一文云：“像我這樣歲數的人，或者就是那時代的犧牲者（自然有例外），所以寫出來，徵求同一年齡者的同情。”據此不難得知，韓梯雲應生於同治十一年（1872）之後，光緒八年（1882）之前。劉建軍 你所不識的民國面相 所附 臨時省議會（遞補）議員名表（標題下注“表中年齡爲 1912 年時實齡”）載有韓梯雲的簡歷，云：“韓梯雲，字步青。年齡：34。選區：宣化府。籍貫：保安州。備注：1902 年舉人，揀選知縣，省學務處圖書科科員，憲友會直隸分會編輯員、直隸保安會會員、臨時省議會期成會會員，後辭職，1913 年 7 月發起藝劇研究社，1919 年當選國會議員，後任河北省教育廳教育設計委員會民衆教育委員。”張朋園 中國民主政治的困境（1909-1949）：晚清以來歷届議會選舉述論 所附 第二届國會議員名録 之“韓梯雲”條注：“年齡：41。籍貫：直隸保安。”第二届國會組建於民國七年，民國九年因皖系在直皖戰争中失敗而解散。由此可知，韓梯雲生於光緒四年，河北保安人。申報 1902 年 10 月 17 日所載 電傳順天鄉試題名録 云：“韓梯雲，632轉引自蔡毅編著 中國古典戲曲序跋彙編（四），齊魯書社，1989，第 2668 頁。韓梯雲：自序，見 補庵談戲 第一集，1924，第 2 頁。韓梯雲：獻給五十歲以上的人，廣智星期報 1931 年廣字第 149 號。劉建軍：你所不識的民國面相，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9，第 264 頁。張朋園：中國民主政治的困境（1909-1949）：晚清以來歷届議會選舉述論，吉林出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2008，第 399 頁。晚清民國傳奇劇目輯補十五種直隸保安增。”申報 1918 年 6 月 19 日所載 衆議院復選名籍匯志 在韓梯雲名後注有“涿鹿”。清代涿鹿名保安州（州城在涿鹿鎮）。由此可知，韓梯雲，直隸保安（今河北涿鹿）人，中光緒二十八年壬寅科舉人。來新夏主編 清代目録提要 稱韓梯雲爲保安（今陝西志丹縣）人，誤。五 福晋風流史傳奇蔡寄鷗 四十年來聞見録 載：“貢少芹，揚州人也，所作小説頗見重於時。群報 出版之初，應召而至，著有 福晋風流史傳奇，倚聲及説白，均雋雅可誦。”由於未見該劇，故無法斷定刊期，但根據蔡寄鷗所述，大致可推斷出此劇應在此前後連載。另根據劇目，此劇當叙名伶楊小樓與攝政王載灃福晋瓜爾佳氏之風流艷事，與鄒銓 楊白花傳奇 題材相似。貢少芹（1877 1939），名璧，字少芹，以字行，又號天懺生、天懺室主人，江蘇江都（今揚州）人，與李涵秋、張丹斧並稱“揚州三傑”。曾任漢口 中西報新漢鳴報 主筆，主辦 小説新報風人報。抗戰時期，在敵人的炮火聲中“輾轉流亡，不勝悲苦”，“更遭敵機轟炸受驚伏疾而死”。一生著述極豐，以小説、戲曲爲主。民國元年二月十八日（1912 年 2 月 18 日），何輯五、汪書城、謝少卿、楊剛安等人在武漢組建 群報，舉馬孝田爲社長，貢少芹等人爲編輯。每周增刊畫報一張。該報是共和促進會（共和黨）在漢的言論機關，以公然反對革命、擁護黎元洪爲能事，曾與 震旦民報 等革命報刊展開激烈的筆戰。次年五月，因共和、民主兩黨合併而失去依托，遂停刊。由此可見，福晋風流史傳奇 的刊載日期應介於民國元年二月十八日至次年五月之間。六 黄冠淚傳奇陳栩（署“栩園”）曾在 申報自由談“栩園筆記”欄撰文稱：“友732衆議院復選名籍匯志，申報 1918 年 6 月 19 日。涿鹿縣志編纂委員會編 涿鹿縣志，河北人民出版社，1994，第 45 頁。來新夏主編 清代目録提要，齊魯書社，1997，第 453 頁。蔡寄鷗：四十年來聞見録，震旦民報社，1932，第 56 頁。貢鼎：先嚴貢少芹事略，見貢少芹 亡國恨傳奇，東南書局，1944，卷首第 3 4 頁。戲曲與俗文學研究（第十 二 輯）人周劍青擬作 黄冠淚傳奇，以汪水雲及太后自稱之辭頗難恰當，就商於予。”據此可知，周劍青向陳栩請教時已在構思階段，但撰於何時、是否進入創作階段以及是否成稿，尚待考證。從涉及的人物及劇目來看，該劇應以汪元量（字水雲）爲主角，描述他在宋亡後毅然南歸並出道之事，渲染濃郁的悲情氣氛。以上材料還透露兩個信息。第一，周劍青並不精通戲曲創作。第二，雖然陳栩本人在民國時期没有創作出具有影響力的劇作，但無論是本時期與周劍青的磋商，還是此後對陳小蝶、陳小翠、姚奠邦、汪石青等人的悉心指點，均足以彰顯其在民國戲曲創作領域的重要影響。周劍青曾於 1918 年 7 月 21 日在 申報 上刊發 和天虚我生四十感懷，署“淮安周劍青”。據此可知，周是江蘇淮安人，與陳栩交往頻繁。陳栩主編的 文苑導遊録 第一册 苔岑録 中曾載：“周劍青，年齡、籍貫未詳。通信處：安徽宣城福星街。”其他生平信息不詳，待考。七 心窩血傳奇吴漢聲（署“莽漢”）念奴嬌用坡公體韻寄懷覕廬 云：夢魂千里，繞關山，歷歷故鄉風物。最愛風流黄覕子，時振歌聲滿壁。艷意如花，濃情似蜜，捲作寒江雪。等身著述，識時洵是英傑。自别叔度經年，俗塵千萬斛，同時飄發。念世間，王侯富貴，瞥眼灰飛煙滅。方寸情苗，一枝恨葉，牢結渾如髮。相思相望，當頭今古明月。（容近著 心窩血傳奇，屬題，故云。）僅從詞意尚難以準確把握 心窩血傳奇 的劇情與主旨。此外，吴漢聲僅交代 心窩血傳奇 作者姓名字號中的一個“容”字，是否即黄覕子亦不得而知，姑且將黄覕子的相關資料列舉如下。黄覕子，又832陳栩：劇本稱謂續 其五，申報 1913 年 8 月 7 日。陳栩：文苑導遊録 第一册，交通圖書館，1917，第 4 頁。吴漢聲：念奴嬌用坡公體韻寄懷覕廬，申報 1915 年 6 月 9 日。晚清民國傳奇劇目輯補十五種號覕廬，江蘇崇明（今屬上海）人。於佛學頗有研究，曾任文佛函授社社長，並任亞東公學國文教師。曾在 遊戲雜志 民權素 上刊發一定數量的詩詞作品。從該詞的發表時間來看，該劇成於民國四年六月九日（1915年 6 月 9 日）之前不久。八 獨眼鳳傳奇鄭逸梅 沈紅紅 云：沈紅紅，番禺陳翠岩孝廉妾也。孝廉爲當時知名士，放懷詩酒，留連歌臺舞場，不以形迹拘。紅紅才藝冠一時，以故艷幟高出儕輩。貴公子一擲纏頭百萬，不動其心，獨屬意陳孝廉。孝廉既貧士，年又過四十，既感知已，思脱其籍。顧窮措大兩手空空，何能爲？紅紅則一心向之，曰：“終有機會報公也。”一日，忽喧傳紅紅病，病半月而一目眇矣。於是諸貴公子皆棄之，曰是“獨眼鳳”，深可惜也。艷名一落千丈，遂終歸於窮老之名士。孝廉詢其目眇之故，則曰：“曩諱言，今當告公。實以針自刺，爲毁容也。”孝廉大驚曰：“鳳兮鳳兮，往者不可諫。感恩知己，集於一人矣。”好事者爲譜 獨眼鳳傳奇，實奇女子也。趙眠雲如弟爲予道。若鄭逸梅所言不虚，獨眼鳳傳奇 必成於該文刊發之日（1921 年 1 月）前。該劇應取材於真人真事，寫名士佳人故事，旨在彰顯沈紅紅之德操。該劇存佚情况不明，作者信息不詳。九 後風筝誤傳奇鄭逸梅 後風筝誤 云：932佛學叢報 刊有 答崇明縣覕廬君 答崇明縣覕廬居士第二函 等文。參見 佛學叢刊 1913年第 4、6 期。文佛函授社招生，申報 1920 年 6 月 25 日。各學校消息匯記，申報 1921 年 8 月 11 日。鄭逸梅：沈紅紅，小説新報 第 7 卷第 1 期，1921。戲曲與俗文學研究（第十 二 輯）趙州某氏女，喜放風筝，一日落於某園。園主人之子少年喜事，拾得風筝，知爲某氏女之物，題詩一絶於上，遣人送還之。女亦和詩，使僕酬某少年。少年得之，狂喜。顧女實已字人。其後流言日滋。女之父母聞之，切責女。女遂自經而死。實無他也，不過弄筆之誤耳。聞者惜之。其時有莊柳門者，才而佻薄，曾以事與女之父涉訟，故銜之，遂譜爲 後風筝誤傳奇，實多誣衊語也。據此來看，後風筝誤傳奇 成於此文刊發日期（1922 年 8 月）之前。本劇應取材於事實，並加以穿鑿附會，旨在抹黑仇人之女。存佚情况不明，作者莊柳門生平信息待考。十 洪承疇傳奇羅香林 先考幼山府君年譜“民國十二年癸亥西元一九二三年府君五十八歲”條載：“自入閩歸來後，更喜詞曲音律之學。又好以客家方言寫作劇本，令門人於學校紀念日或休假日排演。總計數年所作，有 賭海升沉記 宦場况味 洪承疇傳奇 鬩牆記 興學小影 等書。惜不自愛惜，散佚寖多。”羅師楊（1866 1931），字幼山，號希山老人，廣東興寧人。曾在兩廣方言學堂、梅州中學任教，後擔任興民中學校長、臨高、興寧等縣知事、國民黨興寧分部部長等職。哲嗣羅香林將其著作輯爲 希山叢著，收有 山廬詩鈔 一卷、山廬文鈔 五卷、亞洲史 二卷、興寧東門羅氏禮俗譜 一卷、興民學校小史 一卷，並附有羅香林所編 先考幼山府君年譜 一卷。結合羅香林的記述與羅師楊的生平經歷可知，羅師楊創作該劇時，任興民中學校長，而且該劇以明末降清將領洪承疇的生平事迹爲題材，融入了客家方言，並可能獲得上演機會。就此來看，此劇應是在舊有傳奇體例的基礎上進行了大膽革新，較有特色。可惜作者未能妥善保存，致使劇作不存，因042鄭逸梅：後風筝誤，快活 第 15 期，1922。羅香林：先考幼山府君年譜，希山叢著，1936，第 45 頁。晚清民國傳奇劇目輯補十五種而相關細節難以盡知。十一 瀟湘恨傳奇田星禄（署“語溪田星禄”）題泣紅館 瀟湘恨傳奇 云：月缺紅樓夢不圓，媧皇無計補情天。湯郎幸有文明筆，重譜瀟湘遺恨傳。兩字因緣色相空，可憐人是可憐蟲。傷心無限情天恨，代表斑斑墨影中。落花無語帶淒涼，回首東風已斷腸。恨海波瀾千萬疊，那堪重夢到瀟湘。同憐同病更同心，明月燈宵徹夜吟。詩稿已焚人已絶，卻從何處覓知音。不明最是鴛鴦譜，誤盡相思劇可憐。多少世間同病客，情絲縛定死纏綿。根據上述信息可以斷定，該劇作者姓湯，泣紅館應是其别署。另外根據“紅樓”“瀟湘”“焚詩”等詞大致可以推斷，本劇以林黛玉爲主角，以寶黛愛情爲題材，並以悲劇結尾。鑒於 東方小説 第 1 期於民國十二年十月二十五日（1923 年 10 月 25 日）出版，該劇定成於此前。存佚情况不明，待訪。作者生平不詳，待考。十二 天長會傳奇 濟南車站傳奇天長會傳奇 載於 一師半月刊 第 20 期，刊於民國二十三年十一月一日（1934 年 11 月 1 日），標題下注“楔子一齣”，署名“篤信”。劇叙高麗人尹奉告，深感亡國之痛，無地請纓。來到中國上海後，恰逢中日交戰，他欲懷揣炸彈，潜入日本慶祝會會場，報仇雪恨。出門後，他感142田星禄：題泣紅館 瀟湘恨傳奇，東方小説 第 1 卷第 1 期，1923。戲曲與俗文學研究（第十 二 輯）慨昔日繁華的上海在日本侵略者的蹂躪下已哀鴻遍野、滿目瘡痍。但想到前方抗日志士，尹奉告以一曲【梁州序】道出了中國的希望：“冰天雪地，槍林彈雨，忠義磅礴寰宇，緊張旗鼓，血濺吴淞江浦。爲國争光，爲民争榮，征戰不知苦。頭爲飲器肉爲脯。乘風痛斬穿墉狐。今而後，誰敢侮？”見一群中國人在法租界中只知歌舞升平，尹奉告痛心不已。劇前有署名“困錐”的 水調歌頭題篤信 天長會傳奇，劇末有作者所作跋語。跋語對瞭解本劇創作動機及另外一部傳奇 濟南車站傳奇的信息不無裨益，兹録如下：讀梁任公 劫灰夢傳奇，淋漓盡致，興之所至，感而作此。雕章琢句，多不能脱其窠臼，所謂“邯鄲學步”，適見其不知量也。讀者諒之！又，作者曾本鄭繼承炸張宗昌事，作 濟南車站傳奇，載 霹靂報，謀篇亦同。合並聲明。據此不難得知，作者曾在 霹靂報 刊發 濟南車站傳奇，以鄭繼成在濟南車站暗殺軍閥張宗昌爲本事，發表時間定介於暗殺事件的發生時間（1932 年 9 月）與 天長會傳奇 的刊發時間（1934 年）之間。筆者在國家圖書館所見 霹靂報 缺損較多，未能從中覓得該作，且不知是否爲作者所云之 霹靂報。尹奉吉（1908 1932），本名尹禹儀，别名奉吉，號梅軒，韓國忠清南道禮山人。爲争取祖國獨立，尹奉吉來到中國，參加韓國獨立黨、韓人光復團。民國二十一年四月二十九日（1932 年 4 月 29 日）即爲慶賀日本昭和天皇生日的天長節，尹奉吉在上海虹口公園向參加慶祝大會的日酋投擲炸彈，炸死陸軍大將白川義則與居留民團行政委員長河端貞次。尹當場被捕，十二月十九日被執行槍决。陳敬之（1911 或 1912 1982），字伯誠，别署陳三、胖僧、敬園、太憨生、篤信、司徒博秋等，湖南衡山人。曾就讀於湖南省立第一師範學校，後任衡山縣城南小學校長、南嶽日報 主筆。民國二十八年，參加湖南省高等文官考試被録取，後任慈利縣縣長。1950 年前後遠赴中國臺灣，任“總統242陳敬之：天長會傳奇跋，一師半月刊 第 20 期，1934。晚清民國傳奇劇目輯補十五種府”參議、國民黨“中央”黨史委員會專任委員、副主任委員。著有 文學研究會與創造社 三十年代文壇與左翼作家聯盟中國新文學運動的前驅 新文學運動的阻力 早期新散文的重要作家 “新月”及其重要作家 首創民族主義文藝的南社 現代文學早期的女作家 中國文學的由舊到新 等，並參編 “總統”蔣公大事長編初稿 等。十三 金橋第傳奇黄孝平 金橋第傳奇 叙 云：吾友玉苕，綺芬縟情，欨愉寄怨，屬同光多事之交，有天啓傳奇之作。吴姁秘辛之記，雜事猶傳；阿翹河滿之聲，風人足式。雕宫浮肺，聆天寶之閒譚；水殿冰肌，續摩訶之小令。鐙凉話緩，絃促春長，怨涉燼宫，理深玄感矣。夫偎紅倚翠，不歸獅國之魂；换羽移宫，凄入鵲鹽之譜。海靈玉檻，夢雨春香，殿脚紅雲，家山入破。翳其茁茄花於瑣闥，盛菜户於金橋。入宫九飣，詔賜雞摐；貼袖三欄，驚看蟒制。乾東乾西之地，偏布於宵人；印花廠公之銜，一歸於委鬼。幈宫金箔，非復皇明；星輦矰樓，分書檮杌。鐙屏寒萼，醒宿鳥於春紅；阿閣香茵，册狸奴以玉食。雖無傾國之求，已極雕牆之漸。御溝鳧雁，閒話江南，供饌羊龍，歸來璚島。馴至長春有絶粒之冤，金海乏回心之院。桑綾裁服，禮紗佛於椒宫；檐溜淋鈴，瑣玉於永巷。蠱深二耦，黯絶三辰，指痕記册，制擅留中。紅勒標名，酒侵酒半。爐銀么卉，遂興多露之謡；廠獄黄芝，更啓清流之禍。勸長星之杯酒，竟壞家居；咒化雨于花筵，惟呼天醉。雖復彀獵場之矢，終疏馬頰之誅；求桃杖之儀，寖薄龍樓之禮。紅夷草敕，始辨心驚，玉几彌留，頗憐弟瘦，亦可爲悽愴傷心者矣。北司盛而守澄之禍已危唐，西邸開而趙嬈之奸遂覆漢。記佚遺者，與紫泉玉壽而並書；論淫湎者，並蒼梧寶卷而並列。將非弊在熒惑，禍釀薰胥。女媧煉石，不能使金甌再完；宰相薰天，更非止甘露之變歟？玉苕以家令之幽憂，托相公之曲子，言哀已嘆，感物造端。迷樓春影，易老宫鴉，故殿巢痕，莫詢舊燕。紗輿珠穗，追傷黄之遺；法曲金釵，雜入春燈之詠。暇經涉目，附綴駢詞，將使後世知禍生燕，342戲曲與俗文學研究（第十 二 輯）古懲鴆毒之安；釁召詌啍，語有鯢居之警。記事之珠宛在，考古之鑒庶資。若夫曲傳哀玉，辭裊飛塵，嚼羽含辛，尋聲如咽。則按凉州之奏，覓紅桃而泫然；奉宣華之觴，顧玉簫而凄絶。猶其餘事，非所詳矣。由此可知，該劇譜明末天啓年間事，大致情節如下：魏忠賢與客氏相互勾結，大權獨攬，導致黨獄四起，内外交困。作者玉苕有感於“同光多事之交”，作 金橋第傳奇，旨在抒發深沉的歷史憂思，並意在警示後人，莫蹈前朝覆轍。黄孝平（1902 1986），名君坦，福建閩侯人。作者玉苕應係其友人，應生於清末民初，其姓名、生平信息不詳，待考。鑒於此文刊發載體司法公報特刊 的出版時間爲民國二十七年十二月（1938 年 12 月），該劇應作於此前。惜未見，或已佚。時至近代，傳奇借助近代報刊，並在小説界革命浪潮的推動下，一改此前奄奄一息的發展狀態，呈現出難得的“中興”迹象。雖然與處於鼎盛時期的明清傳奇相比，這一時期的傳奇在藝術水平上難免相形見絀，甚至與戲曲的本質漸行漸遠，但作爲中國戲曲史的重要一環，晚清民國的傳奇仍具有不可忽視的時代特色以及不可替代的戲曲史意義。雖然上述劇目多無傳本，相關作家的藝術影響力也普遍偏低，但作爲中國戲曲史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文獻價值與戲曲史意義仍值得珍視。基於此，筆者結合相對有限的文獻資料，對其進行力所能及的考述，不足之處，懇請時賢不吝指正。442黄孝平 金橋第傳奇 叙，司法委員會編 司法公報特刊游藝文，1938，第 5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