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赋能艺术的意义、风险及其法律规制.pdf

2023年9月 第21卷第3期艺术理论与美学研究近年来，人工智能的发展使得其不再是一种理论或者说假想的技术，人工智能在汽车工业、健康产业、零销业、金融业、传媒业、智慧支付、智慧家居以及基于计算机算法的关联搜索等领域广泛应用。鉴于人工智能的重要性，人工智能成为一个热门话题和研究热点，一些人认为人工智能会使人类生活更安全、更舒适，也有一些人认为人工智能不可控，担忧其会代替人类，抢夺人类工作。传统艺术一直被认为是人类创造力、情感表达的一个极致领域，人工智能介入艺术生产对艺术领域将产生什么样的影响逐步成为学界关注的一个话题。一、人工智能何以赋能艺术创作拥有与人类相似的智能是人工智能赋能艺术创作的前提。人类之所以能进行艺术创作，主要在于人类具有形象、抽象与灵感思维，这些思维与人类具有分析、归纳、整合、感知、联想、想象、直觉等心理机制密切相关。人工智能要像人类一样能创作艺术，必须具备相似的归纳总结、逻辑演绎和行动的能力。在人工智能领域，学者提出了联结主义、符号主义、行为主义等学说。在深入探究人类脑神经网络的学习方法基础之作者简介：1.王洪斌，男，博士，湖南科技大学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艺术史论研究。2.王艳，女，博士，湖南科技大学副教授。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基金项目：本文为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专项任务项目 大学生审美异化及其对策研究（项目编号：22JDSZ3145）阶段性成果。人工智能赋能艺术的意义、风险及其法律规制王洪斌1王艳2（湖南科技大学湘潭411201）摘要随着科技的发展，人工智能在艺术构思、艺术传达、艺术传播、接受与评价等方面赋能艺术，为艺术创作带来了越来越多的可能性。但由于人工智能艺术的独创性存在争议，著作权法中的智力活动和智力成果是否涵盖人工智能艺术尚不明晰，使得人工智能赋能艺术存在法律风险。我国的司法实践中，侧重通过审视艺术创作过程中独创性来源对人工智能艺术进行法律规制。关键词人工智能 艺术法律1新疆艺术学院学报新疆艺术学院学报JOURNAL OF XINJIANG ARTS UNIVERSITYJOURNAL OF XINJIANG ARTS UNIVERSITY上，科学界提出了联结主义，其原理主要为神经网络及神经网络间的连接机制与学习算法。深度学习技术的发展，使得人工神经网络不仅能够模拟大脑的视觉中枢层级结构，而且还具有与大脑类似的学习算法的普适性、可塑性和能够自发创造美学价值。人工智能创作艺术除了需要具备对客观形象进行信息感知、信息存储、信息加工、审美判断等智能外，还需要具备概括、判断、推理等能力，人工智能学界又形成了符号主义，也称之为逻辑主义学派。符号是人类认知最原始的媒介，人类认知的过程就是一个符号化的过程，思维是对符号的组合、转换、计算推理、再生的过程。符号主义首先通过数理逻辑以符号的形式与相关代码建立关系，用以表达人们的认知对象，然后利用计算机对符号的处理能力来模拟人的认知过程。智力取决于感知和行动，人工智能除了拥有类似人类的智力外，还必须拥有模拟人在控制过程中的感知能力和智能行为以及行动能力。人类的基本能力是行动、感知、维持生命以及自我复制的能力。经过迭代发展，目前人工智能正在逐步模仿或者说具备了类似于人的智能行为和行动能力，这是人工智能赋能艺术创作的前提条件。但就目前的科技发展水平来说，人工智能总体上是通过与外部环境的交互或者人机交互来实现，而且人工智能的学习程序是各自训练，彼此之间不能交换学习内容和心得，不能像人类一样实现社会交往，这些局限性也使得人工智能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取代人类的创造性劳动。创作出人类认可的艺术作品是人工智能赋能艺术创作的基础。艺术品是指艺术主体在构思的基础上，运用一定的物质媒介进行艺术创作，从而将思维中所形成的审美意象物态化后创造出来的审美鉴赏对象。如果人工智能具备与人类相似的思维能力和审美能力，人工智能很容易就能创造出符合一定标准的艺术作品。机器在智能制造等领域的表现比人类更好，马克 科克尔伯格（MarkCoeckelbergh）认为“人工智能生成的产品可以与艺术的概念相关联，并符合艺术的主观和标准。”人工智能在数字艺术创作中越来越引起关注，如谷歌深度梦想工程（Google s DeepDream project）、创意性对抗网络（Creative Adversarial Networks）、中国的“道子智能绘画系统”等，这些人工智能程序通过感应客体，分析给定的图像、实物、艺术风格类型等，能最大限度地远离原来的艺术作品而生成新的艺术作品，一般人无法将其与人类创作的艺术品区分开来，即通过“图灵测试”。在艺术领域，人工智能也越来越具有独创性，是一种新的艺术生产方式与生产手段。事实上，基于新颖性、美观性、意蕴、构图、复杂性等，艺术评级机构对创意性对抗网络等人工智能生产的艺术品给予了更高的评级。可见，人工智能创作的艺术作品在其艺术品属性上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人类是否能接受其艺术品身份，并将其置于与人类创作的艺术 品 同 等 的 地 位。丽 贝 卡张 伯 伦（RebeccaChamberlain）等人也认为“人们对AI生成的艺术品具有偏见，对AI艺术的不同感知可能不归因于 薛方正足球机器人对抗策略研究与仿真系统开发 D 东北大学，2005：3.JOO-Wha Hong,Nathaniel Ming Curran.Artificial Intelligence,Artists,and Art:Attitudes toward Artwork Produced byHumans vs.Artificial IntelligenceJ.ACM Transactions on Multimedia Computing，Communications and Applications，2019（15）：2.JOO-Wha Hong,Nathaniel Ming Curran.Artificial Intelligence,Artists,and Art:Attitudes toward Artwork Produced byHumans vs.Artificial IntelligenceJ.ACM Transactions on Multimedia Computing，Communications and Applications，2019（15）：3.22023年9月 第21卷第3期艺术理论与美学研究图像本身，而是和人类对 AI 艺术的整体态度有关”。对于AI艺术的“偏见”，艺术体制论者持乐观态度，认为一件作品成为艺术并不仅仅是因为它自身的属性，而在于一种普遍的观念使其被接受为艺术。随着人工智能的进一步发展，人们对人工智能认识的深化，对待AI艺术的观念一定也会 改 变。2018 年 2 月，纽 约 佳 士 得 拍 卖 行（Christies Auction House）售出一件 AI 艺术品，该作 品 是 使 用 受 过 训 练 的 生 成 式 对 抗 网 络（Generative Adversarial Network）制作而成，它是在学习1420世纪之间绘制的15,000幅肖像作品的基础之上，自主制作的新图像，该作品最终售价为432,500美元，是其最初估价的40多倍，这也说明了人工智能生产的艺术品逐步获得人类的认可。二、人工智能赋能艺术人工智能赋能艺术构思人工智能赋能艺术构思。艺术构思是指依据一定的创作观念，营造审美意象，酝酿、谋划新作品的思维过程，是艺术创作的一个重要阶段。人工智能非常善于从事人类精确指定的工作，并且完成作品的速度非常快，但人工智能是否只是进行艺术风格迁移，模仿人类的艺术作品，还是和人类一样具有创造性思维能力，这个问题在学者中存在争议。美国罗格斯大学的研究者认为生成式对抗网络（Generative Adversarial Network，是一种由发生器和鉴别器两个神经网络组成的神经网络）通过模仿给定的艺术风格与作品图像，已经能生成新的图像艺术，但其不会进行创造性思考，就原创性来说其创造力非常有限。例如生成式对抗网络在学习梵高和更高等现代艺术大师的作品后，通过风格迁移，能生成新的作品，但生成式对抗网络只是一种弱人工智能，不能模仿艺术家的自我意识和创作思维。如何使人工智能具有“构思”的能力，罗格斯大学研究者在GAN的基础上，通过一个关键的附加功能，让生成器生成鉴别器不能轻易地将其分类为一种艺术风格的图像，因此它被迫生成独特、有创意的图像，这样迭代的创意性对抗网络CAN的发生器就能够创造性地“思考”。如艾哈迈德艾尔伽马尔（Ahmed Elgammal）教授及罗格斯大学人工智能与艺术实验室团队开发的 AICAN 几乎是一个自主系统，在接受文艺复兴后500年的西方艺术训练后，能对各种经典艺术风格产生自己的见解，也就是说AICAN系统能够自主学习，在创作中能够和人类一样进行“构思”，一方面，AICAN试图学习现有艺术品的美学特征，另一方面，在创作新作品时会防止过于模仿既有艺术风格。也就是说，AICAN 在尝试创造出独一无二但又并非太过独特的艺术品。可见，人工智能快速化、多样性、复杂性、新颖性的“构思”，不仅能直接创作出艺术品，也能为艺术家的创作提供启发，打破艺术家固有思维的禁锢，从而使得艺术创作的 JOO-Wha Hong,Nathaniel Ming Curran.Artificial Intelligence,Artists,and Art:Attitudes toward Artwork Produced byHumans vs.Artificial IntelligenceJ.ACM Transactions on Multimedia Computing，Communications and Applications，2019（15）：3.Ahmed Elgammal,Bingchen Liu,Mohamed Elhoseiny，Marian Mazzone.CAN:Creative Adversarial Networks Generating“Art”by Learning About Styles and Deviating from Style NormsR.Atlanta：the eighth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Computational Creativity(ICCC),June，2017:2.Ahmed Elgammal,Bingchen Liu,Mohamed Elhoseiny，Marian Mazzone.CAN:Creative Adversarial Networks Generating“Art”by Learning About Styles and Deviating from Style NormsR.Atlanta：the eighth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Computational Creativity(ICCC),June，2017:6.3新疆艺术学院学报新疆艺术学院学报JOURNAL OF XINJIANG ARTS UNIVERSITYJOURNAL OF XINJIANG ARTS UNIVERSITY语言、表现方式、呈现方式等获得更广阔的空间。如罗格斯大学艾哈迈德 艾尔伽马尔将人工智能的构思作为自己艺术创作的重要灵感来源，人工智能能够成为艺术家的创作伙伴，艺术家能够借鉴人工智能构思和生成的图像，然后以新的方式运用到自己的创作中去。人工智能赋能艺术传达人工智能赋能艺术传达。大数据为人工智能创作艺术作品提供了数量庞大的经典作品及多元艺术风格类型，人工智能在自主、系统化接受这些经典作品、艺术风格类型、艺术美学的训练后，能够产生自己的见解，从而进行风格迁移，创作出自己独特的艺术作品，人工智能可以极大地提升艺术创作的效能，更快、更出色地完成艺术创作。人工智能依靠算法进行创作，其最显著的特点在于快捷、高效、新颖，如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克拉拉大 学 的 计 算 机 科 学 家 玛 雅阿 克 曼（MayaAckerman）对自己所写的曲子修改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够满意。后来，他发明了一个名为“阿莉西娅”的人工智能，根据阿克曼的各种偏好，“阿莉西娅”在非常短的时间内能生成各种全新的曲子。人工智能生成的艺术作品不仅快捷、高效、新颖，能够符合、满足客户需求，而且要通过“图灵测试”，才能被真正认可为媲美人类生产的艺术品。所谓通过“图灵测试”是指将人工智能创作的艺术品和人类创作的艺术品进行鉴别，如果人类很难分辨出哪一件艺术品是由人工智能创作的，哪一件艺术品是由人类创作的，就意味着通过“图灵测试”。清华大学未来实验室组建了以高峰博士为首席专家的团队，该团队开发了“道子智能绘画系统”，能大幅提高艺术创作的效率，比如高峰自己创作的中国画作品 北京南站长卷 耗时九个月，而用“道子”协助创作的同类作品 五道口长卷 只用了两天时间。艺术创作中存在着大量的重复性、低创意的工作，比如勾线、皴染等，而这些正是人工智能的优势。人工智能可以单独创作艺术作品，也可以协助人类进行艺术创作，从而赋能艺术传达。人工智能赋能艺术传播人工智能赋能艺术传播、接受与评价接受与评价。除了艺术构思、艺术传达外，完整的艺术活动还包含艺术传播、接受与评价等。在信息化时代，不仅催生了新的艺术类型，带来了艺术观念的巨大变化，而且艺术的传播方式和接受方式更是发生了深刻改变。从艺术创作类型上看，人工智能既可以创作虚拟、数字艺术作品，也可以转化为特定的实体媒介艺术创作；从艺术传播渠道上看，人工智能、人机交互提供了便捷的艺术传播空间，拓展了传播途径。比如博物馆、美术馆、画廊利用人工智能，观众可以通过下载相关的App，通过人工智能“艺术讲解员”就可以便捷地欣赏到世界各地、各个时代、各种风格类型的艺术品，而不必花费高昂的旅费和宝贵的时间去特定的博物馆、美术馆。特别是在当今时代，人工智能的利用，使得虚拟的数字艺术已然是一种真实的仿像，这是传统艺术传播渠道难以匹敌的。人工智能还可以运用互联网中的内容推荐算法、相似性推荐算法、关联规则推荐算法等，对展示的相关艺术品以图搜图、以文搜文等，精准地将相关艺术作品、文章推荐给读者、观者，使其扩展、了解更多艺术作品信息，推动艺术作品的传播与接受。长期以来，由于各种原因导致艺术展览、展演中存在一稿多投、抄袭等问题，这违背了展览、展演鼓励创新的初衷和德艺双馨的从艺规则，但仅仅依靠人力很难对此进行及时的甄别，事后的举报不仅给展览举办方带来困扰，也对艺术界的声誉带来损害。在数字时代，通过大数据图像比对、艺术风格类型分析，人工智能还能对艺术作品的原创性进行初步鉴定，这类似于论文查重。例如中国美术家协会运用“道子智能绘画系统”为全国性展览进行查重及版权保护工 张唯诚人工智能：艺术创作的“好帮手”J.科学24小时，2021（05）：303242023年9月 第21卷第3期艺术理论与美学研究作，能在一定程度上有效解决抄袭、一件作品多投甚至是多次获奖等问题。三、人工智能赋能艺术的风险人工智能的迅猛发展，激发了人类的想象力,拓展了艺术创作思维，更新了艺术传播手段，提升了艺术创作效能。但目前施行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 和 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实施条例 都没有明确人工智能是否能够成为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者，也没有将人工智能艺术作品界定为艺术作品，立法的空白不可避免地给现行的著作权法带来冲击，也使人工智能艺术的发展陷入一定的法律风险和伦理道德困境之中。人工智能艺术的独创性存争议人工智能艺术的独创性存争议。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实施条例 第二条对著作权法所保护的对象文学艺术作品进行了界定，其中最为关键的要素是该文学艺术作品必须具有独创性，独创性是衡量文学艺术作品是否被著作权法进行保护的一个核心要件。也就是说人工智能艺术作品要成为著作权法保护的对象，就必须具备独创性。人工智能生成的艺术作品是在学习、模仿给定的艺术风格类型与图像基础之上，又最大限度地远离既定艺术风格类型与图像而生成新的、不同于之前作品的艺术作品，也就是前文说的人工智能艺术作品必须通过“图灵测试”，并被大众、艺术作品评级机构认同。正因为如此，不管是从艺术传达还是从艺术作品内容、形式来看，很多学者认为人工智能艺术作品无疑具有独创性。但也有学者从创作过程出发，对人工智能艺术作品的独创性提出质疑。认为人工智能生成的艺术作品本身是运用算法的结果，是在模仿既有图像或者艺术作品基础之上的风格迁移，其独创性无法与人类生产的艺术作品相媲美，而且不能体现独特的创作个性，不能被认定为艺术作品。著作权法中的智力活动和智力成果是否涵盖著作权法中的智力活动和智力成果是否涵盖人工智能存在模糊空间人工智能存在模糊空间。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实施条例 中将“创作”界定为“直接产生文学、艺术和科学作品的智力活动”。我国的著作权法虽然没有将作品的完成者定义为人类，但在人工智能产生之前，著作权的制度设计本质上是为保护人类创作的作品而设计的。世界各国的版权理论也都强调版权法上的作品创作者必须是人类，注重对著作人格权的保护。由于人工智能不具备类似于人类的民事主体资格，无法获得著作权法的激励。部分学者甚至认为人工智能属于公共领域，更无法律保护的正当性，从而导致人工智能领域权属纠纷不断增多。人工智能自动生成的作品，能否获得著作权法的保护，不仅受到学界关注，而且日益进入司法实践领域。在被称为中国首例人工智能生成内容著作权案“北京菲林律师事务所诉北京百度网讯科技有限公司侵害署名权、保护作品完整权、信息网络传播权纠纷一案”中，法院认为威科先行数据库“自动生成”的报告在内容上具有一定的独创性，也符合文字作品的形式要求。但由于“自然人创作完成”是著作权法上作品的必要条件，因此不认定威科先行数据库是作者并享有著作权法规定的相关权利。相反，熊琦人工智能生成内容的著作权认定 J.知识产权，2017（03）：6 王迁论人工智能生成的内容在著作权法中的定性 J.法律科学（西北政法大学学报），2017（05）：148-155.文棋人工智能创作物版权问题研究 D 四川省社会科学院，2020：9 北京菲林律师事务所与北京百度网讯科技有限公司著作权权属、侵权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 EB/OL.https:/ docId=48Erh84j6yljAaq5sgHmIPs3XSQbzOSnptIaU+KYQojrrcn+AiTFeAiTFe5O3qNaLMqsJ+T46BG01vTYW4aZ5EBVoGVSFNBNUHPdbOXl9o95z8HZv4WewO7o5iphDF8L+Adt.5新疆艺术学院学报新疆艺术学院学报JOURNAL OF XINJIANG ARTS UNIVERSITYJOURNAL OF XINJIANG ARTS UNIVERSITY法院认为该作品是菲林律师事务通过设置相关检索词，利用威科先行数据库创作的法人作品，菲林律师事务所是本案适格的主体。同样，在“深圳市腾讯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告上海盈讯科技有限公司未经授权许可，抄袭腾讯机器人Dreamwriter撰写文章”的案件中，深圳南山区人民法院认为，“原告主创团队运用Dreamwriter软件，在大量采集并分析股市财经类文章的文字结构、不同类型股民读者的需求的基础上，根据原告独特的表达意愿形成法人作品。被告未经许可，侵害了原告享有的信息网络传播权，应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可见，在这两件案件中，人工智能生成的作品能否被认定为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不仅仅是依据作品是否具有内容上的独创性和是否符合有形形式智力成果，法院主要考量的还有在人工智能生成作品的过程中，是否有软件所有者、用户参与其中，是否有其思想、情感的独创性表达。争论人工智能生成物是否属于某种有形形式复制的智力成果、是否具备独创性，是站在人工智能作品本身这个视角来思考，而当前中国的司法实践中，则更多是从相关利益主体和公共利益视角出发来衡量人工智能的相关法律规制。但随着人工智能的继续发展，其是否能单独成为著作权法的适格主体的问题也越来越引发争论。四、人工智能赋能艺术的法律规制雇佣作品雇佣作品、邻接权保护论的法理缺陷与局限邻接权保护论的法理缺陷与局限。在人工智能生成作品的过程中，人工智能、程序设计者、人工智能使用者等在智力、经济上有投入，都可能是人工智能作品版权归属者，版权主体的多元使得人工智能作品版权归属的认定存在一定困难。法律最终是为人的权利而设定，人工智能也是人的产物，人始终是版权的权利享有者和义务承担者，人工智能领域的版权立法一方面要保护相关利益主体的正当权利，另一方面又要兼顾公共利益，激励科技与文艺的交融，促进文化、艺术的进步。目前，著作权法、知识产权法等法律框架只承认人是版权的权利主体，排除了人工智能本身作为权利主体，这可能会导致智力投入最多、贡献最大的主体有时候并不是现实中最适宜享有并行使该项权利的主体。对此，部分学者试图用现有法律体系中的雇佣作品、邻接权保护论来解决人工智能领域中的版权问题。运用雇佣作品规则，可以将人工智能创作物的版权授予一定的主体，该主体可以是程序员，在某些情况下也可能是使用者或者程序员的雇主。这样可以激励相关的主体有效使用人工智能，创作更多深受大众喜爱的文艺作品，同时也意味着主体承担相应的责任。但人工智能使用者与事实作者人工智能之间并不存在雇佣关系，故采用雇佣作品保护制度来规制人工智能也存在一定的法理缺陷。也有学者主张用著作权中有关的“邻接权”制度来保护人工智能生成物相关投资者和传播者的权利，但邻接权人和人工智能使用者的投入有本质区别。邻接权人投入了直接指向并决定邻接权客体最终样态的技术性劳动，也就是创作邻接权客体的行为，如表演者在充分理解原作、剧本的基础上，运用自身表演技能生动诠释作品，赋予作品新的形式、内涵，从而获得表演者权，而人工智能使用者的行为 深圳市腾讯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与上海盈讯科技有限公司著作权权属、侵权纠纷、商业贿赂不正当竞争纠纷一审民事判决书 EB/OL.https:/ WcAq9.文棋人工智能创作物版权问题研究 D 四川省社会科学院，2020：2062023年9月 第21卷第3期艺术理论与美学研究并不一定指向和决定作品的最终样态，人工智能生成作品具有随机性，故使用邻接权对人工智能进行规制也有其局限性。从创作过程来审视人工智能创作物的版权规从创作过程来审视人工智能创作物的版权规制制。就人类而言，艺术创作的过程具有不可重复性，只要艺术作品在形式上具有独创性，作品必定对应人类独一无二的智能劳动，意味着在一定的艺术语境下，创作者赋予作品特别的思想、情感、意蕴，或者使用了独特的艺术语言抑或是使用独特的材料、媒介进行传达；而人工智能本质是一种算法，在设计特定程序后，进行相关的数据输入和风格迁移就可以生成独特的不同于已经存在的艺术作品。重复性是人工智能生成物不同于人类创作的艺术作品一个重要特征，因此，考察人类创作的艺术作品，主要看艺术作品本身是否具有独创性，进而判断其是否具备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属性；而人工智能生成的艺术作品很可能是由于其算法规避了存世作品，很难从作品形式本身判断其是否具有独创性。另外，现行著作权法、民法等法律制度的设计从根本上说是以保护人的权利为出发点的，这就要求人工智能赋能艺术的法律规制不仅要从作品本身来看，更要注重艺术作品生成过程中人的独创性智力参与情况。正因为如此，上文提到的两个案件中都是因为有人的参与，有人的思想、情感的独创性表达，人工智能生产的作品才被认定为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才受到著作权法的保护。在目前的民法主体规范下，人工智能不具有民法意义上的主体资格，因此，即使人工智能自动创作的作品具有独创性，仍不是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依然不能认定人工智能是作者并享有著作权法规定的相关权利。可见，我国司法实践主要是从人工智能生成艺术作品的过程来考察作品属性，侧重考察艺术作品的独创性来源，尤其是人在人工智能的独创性活动中所扮演的角色。责任编辑刘希瑶On the significance,Risks,and Legal Issues Involved in the AIArtistic CreationWang HongbinWang Yan（Hu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Xiangtan411201）Abstract：With the development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artificial intelligence plays significant role in areas such asartistic conception,expression,dissemination,acceptance,and evaluation,bringing more and more possibilities to artisticcreation.However,due to the controversy over the originality of AI art,there is a vague space in the copyright lawregarding whether intellectual activities and achievements cover AI art.This poses legal risks to the use of AI devices inthe artistic creation.In the judicial practice in China,the legal regulation of AI art gives priority to the sources oforiginality in the process of artistic creation.Key Words：Artificial IntelligenceArtLaw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