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促进就业扩容提质的理论逻辑、作用机理与推进路径.pdf

129No.4Ser.No.308TheoryJournal总第3 0 8 期第4期Jul.20232023年月理论学刊数字经济促进就业扩容提质的理论逻辑、作用机理与推进路径刘翠花，戚聿东（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院，北京10 0 0 7 0；北京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北京10 0 8 7 5）【摘要要】促进就业扩容提质是“十四五”就业促进规划的重要任务，数字经济能够从家庭、企业、国际分工层面推动社会分工深化，为就业扩容提质创造新机遇。数字经济不仅能够通过加速灵活就业盛行、促进创业带动就业、创造新职业新岗位、增加女性就业机会、推动重点群体就业驱动就业数量的增长，而且可以通过推动弹性办公、改善就业环境、优化就业结构、提高就业能力、增加劳动报酬驱动就业质量的提升。现阶段的中国，区域和产业内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不平衡、全民数字素养与数字技能有待提升、劳动力供需不匹配导致结构性失业风险犹存、数字平台用工不规范、数字化就业服务体系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部分数字化新职业的社会认同度不高等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数字经济对就业扩容提质赋能作用的有效发挥。为加速数字经济驱动就业扩容提质，需要通过加快数字经济创新发展持续创造新就业岗位；通过加大数字技能培训力度降低结构性失业风险；通过规范数字平台企业用工加强从业者权益保障；通过构建数字就业服务体系提升新职业社会认同度【关键词】数字经济；社会分工；就业数量；就业质量；扩容提质【中图分类号 F249【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 0 2-3 9 0 9(2 0 2 3)0 4-0 12 9-13近年来，随着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的加速融合，数字经济的发展速度、辐射范围和影响程度达到空前高度，正成为重塑全球经济结构、驱动全球经济增长的关键力量。中国政府高度重视数字经济发展，早在2 0 16 年G20杭州峰会上，习近平总书记首次提出数字经济成为中国创新增长的新引擎和新途径，此后，数字经济均被写入历年政府工作报告。在2 0 2 1年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四次集体学习时，习近平总书记明确强调要不断做强做优做大中国数字经济。据中国数字经济发展报告（2 0 2 2 年），2 0 2 1年，中国数字经济规模达到45.5万亿元，占GDP比重达到3 9.8%，同比名义增长16.2%，高于同期GDP名义增速3.4个百分点。数字经济作为国民经济“稳定器”和“加速器”的作用日益凸显，为中国经济发展增添了新动能。在全球数字化浪潮的带动下，数字经济推动社会分工不断深化，给劳动力市场就业带来显著的促增效应：一方面，社会分工深化促使生产力水平快速提升，市场不断扩张，生产规模日益扩大；另一方面，社会分工深化促使生产迁回程度加深，产品价值链延长，产品种类和新的中间产品生产部门不断产生。随着社会分工的不断深化，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催生出众多新职业，与此同时，各经济领【基金项目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数字经济驱动更加充分更高质量就业的影响机理与政策研究”（项目编号：2 1CJY017）的阶段性成果。作者简介 刘翠花，女，经济学博士，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数字经济与就业；戚聿东（通讯作者），男，经济学博士，北京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院长、教授，研究方向为数字经济与管理、国企改革与治理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中国数字经济发展报告（2 0 2 2 年），http：/w w w.c a i c t.a c.c n/k x y j/q w f b/b p s/2 0 2 2 0 7/t20220708_405627.htm。130理论学刊2023年第4期域“机器换人”步伐明显提速，新旧职业更替速度不断加快。就业是民生之本和发展之基，党和国家始终高度重视就业工作的推进。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明确将就业列为民生建设的首要任务。2 0 19 年，政府工作报告首次将就业优先政策置于宏观政策层面。2021年，国务院印发“十四五”就业促进规划，重点强调要全面强化就业优先政策，推动就业扩容提质，健全有利于更加充分更高质量就业的促进机制。就业扩容提质是指在实现就业数量增加的同时进一步提高就业质量，即全面考虑就业数量和就业质量的协调发展，从而推动实现更加充分更高质量就业。随着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新就业形态持续壮大，灵活就业蓬勃发展，在对冲短期就业影响、培育新增就业、升级就业结构、提升就业质量等方面的重要作用正在日益显现。然而，现阶段还存在一些阻碍数字经济驱动就业量质提升的制约因素，如区域数字鸿沟、劳动者数字技能水平、新职业社会认同度等。“十四五”时期，中国将加快数字化转型，构建新发展格局，全力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在这一重要的历史进程中，就业将处于更加关键的地位，因而实现更加充分更高质量就业是新发展阶段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应有之义和现实基础。鉴于此，深人分析数字经济驱动就业扩容提质的理论逻辑、作用机理与推进路径，对于探索就业量质提升的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一、社会分工深化是数字经济促进就业扩容提质的理论逻辑相聚以为群、相分以为业，社会分工是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重要动力，社会发展需要顺应分工趋势，这种分工趋势将遍及整个生命世界。当下，数字技术推动人类迈进了数字经济时代，随着数据成为新型生产要素，超级细化的分工模式逐渐成为现实，这一变革正在引发家庭、企业、国际等领域的分工程度不断加深。（一）数字经济推动家庭分工深化随着氏族公社乃至整个部落内部的经济活动不断扩大，催生了更小的家庭组织形式，家族和家庭内部分工随之发展起来，从而产生了家庭分工。第一次社会大分工背景下的家庭分工最初是纯粹自然产生的，由成员的性别、体力、年龄等因素决定，如家庭男子负责作战、打猎、捕鱼，妇女负责管家、做饭、纺织等工作。这种分工模式促使母权制的倾覆和父权制的实行，并且家庭妇女主要从事家务劳动的模式逐渐固化。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指出：“妇女的解放，只有在妇女可以大量地、社会规模地参加生产，而家务劳动只占她们极少的工夫的时候，才有可能。”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分工的深化，逐渐产生了有利于家庭妇女从事的社会生产活动，如第二次社会大分工促使手工业和农业的分离，第三次社会大分工推动商人阶级的产生，以及第二次工业革命带动服务业的发展如今，人类迈进数字经济时代，数字技术促使工作与家庭的时间边界、空间边界、关系边界发生变革，对家庭分工产生了重大影响。数字经济从供需两侧推动家庭分工进一步深化，女性劳动参与率进一步提升。从供给侧来看，数字平台通过助力女性参与价值创造和增值分享为家庭妇女创造了大量通过云端参与社会生产活动的机会。随着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的蓬勃发展，工作方式和工作环境发生重大变革，不仅许多行业脱离了强体力的束缚，而且创造了更多适应女性就业的工作模式，如直播带货、新媒体运营等。从需求侧来看，随着家庭女性参与社会生产活动，家庭收人水平和消费需求不断升级，【法埃米尔涂尔千：社会分工论，梁敬东译，北京：三联书店，2 0 17 年版，第4页。【德 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译，北京：人民出2版社，2 0 18 年版，第18 0 18 1页。Ollier-Malaterre A,Jacobs J A,Rothbard N P.Technology,Work,and Family:Digital Cultural Capital and BoundaryManagement.Annual Review of Sociology,2019,Vol.45,No.1,Pp.425-447.131社数字经济促进就业扩容提质的理论逻辑、作用机理与推进路径个性化、精致化、品质化的消费需求催生出更多细分领域的新职业，加速了家务劳动社会化进程，如帮人做饭的代厨、帮人开车的代驾、帮人辅导孩子的在线学习服务师等。这些家务劳动领域衍生出的新职业正是数字经济背景下家庭分工深化的具体体现，不仅可以带动家务劳动产业链的发展，而且还可以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吸纳更多的就业人口。当下的家庭分工更加看重成员的技能水平和价值创造能力，正在由传统的性别、年龄分工逐渐转向技能、价值分工，并且这种趋势伴随着数字技术的送代升级不断强化。（二）数字经济推动企业分工深化工业革命推动社会生产力快速发展，不仅企业数量越分越多，而且企业内部分工加速深化，组织架构、操作程序越分越细。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促使蒸汽机、机床、涡轮机等设备在企业中的大量应用，给劳动就业带来重要影响：一方面，机器设备大幅度提高了劳动生产率，造成大批失业者，产生了过剩劳动力；另一方面，由于机器设备的应用使得一些生产操作流程更为简单且易学，从而增加了女工和童工的就业机会。与此同时，伴随着服务业的快速发展，大量当铺业、旅馆业、广告业、修理业、电影、音乐以及其他文体娱乐应运而生，催生出的服务业企业、个体工商户对于吸纳失业人员起到了重要的蓄水池作用。第三次工业革命则直接推动了人类科技的井喷式爆发，计算机、生物工程、合成材料、清洁能源等新技术呈现多维度、散发式、指数级发展。借助新技术，企业生产和信息发布成本大幅降低，谷歌、脸谱等新兴互联网公司快速崛起，正在以全新方式改变商业活动及生活方式。里夫金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中提到，在这一新兴革命中，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生产者，拥有自己的公司，世界进人了分散式生产模式。进人2 1世纪，人类迎来了数字经济时代，由人工智能、区块链、云计算、大数据等数字技术引发的智能化革命正在加速企业分工深化。数据作为新型生产要素对资源配置效率产生巨大影响，企业数字化转型升级进程正在加速。企业数字化转型是实现数实融合的微观着力点，不仅能够降低外部交易成本，而且能够促进企业分工深化，进而发挥专业化分工效率优势。借助数字技术赋能，传统科层制企业组织模式向平台生态系统跃迁，智能化、网络化、扁平化的平台型组织模式开始盛行。企业边界理论认为企业组织的边界取决于企业组织的内部协调成本和市场交易成本的比较，由于数字技术在极大程度上降低了企业组织的内部协调成本，促使企业组织与市场以及产业和行业边界逐步被打破，跨界融合发展成为新常态，企业边界不断扩展，企业的产权结构发生重大变革，人力资本价值更加彰显。随着颠覆性创新和替代式竞争成为数字经济时代新常态，数字平台企业更加重视拥有原创能力和趋势洞察力的人力资本所有者。同时，劳动者就业观念也发生了改变，更加重视自由与平等，并且更加追求工作与生活的平衡性。数字技术推动“平台+个人”的分工协作方式崛起，极大程度地激发了劳动者施展创新创业才能。企业雇佣模式也正在从传统标准化稳定雇佣模式逐渐向多元化、灵活化、非标准化用工模式转变。不久的将来，伴随着元宇宙的快速发展，数字化生产活动场景将会更加普遍。元宇宙将会改变诸多企业业务的形态，推动数字李生走向虚实共生，元宇宙随时随地办公的特性也将推动企业分工进一步深化，数字化办公边界将大幅延展，促使劳动力供给加速实现全球化，企业组织形态和管理模式将加速走向智能化、云端化、柔性化。（三）数字经济推动国际分工深化当社会生产活动的分工扩大到世界范围即分工超越国界时，便产生了国际分工。起初，在第三次林其泉：分工的起源和发展，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19 8 8 年版，第12 6 页。1【美杰里米里夫金：第三次工业革命，张体伟、孙预宁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 0 12 年版，第12 0 页。2袁淳、肖土盛、耿春晓、盛誉：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分工：专业化还是纵向一体化，中国工业经济2 0 2 1年第9期。132理论学刊2023年第4期会大分工时，出现了商人阶级，推动运输业成为一个独立部门并快速发展起来，通常被称为是仅次于采矿工业、农业和加工制造业的第四个物质生产部门。运输业尤其是海运河运、铁路运输、航空运输的发展助推了国际分工的深化，加速了不同国家之间的物质交换。在这种世界市场关系中，不仅促使了国家之间工业部门内部的分工向纵深发展，普遍实现了零部件专业化、产品专业化、工艺专业化的分工，而且大大提高了劳动生产率，增加了世界范围内的商品数量，促进国际贸易的快速发展。与此同时，国际贸易的发展对扩大就业具有显著影响，不仅增加了运输业的劳动力需求，促进了就业增长，而且进出口对于国家间的资源优化配置、降低生产成本、刺激竞争与创新、扩大市场范围带来了积极作用，从而创造出更多的就业机会。随着互联网的产生和广泛应用，国际分工进一步深化，国际资源加速整合，统一的全球化国际贸易市场日益形成。伴随着全球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国际分工程度进一步加深。借助数字技术赋能，能够在高速率、大容量、低延时基础上实现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的万物互联，从而能够极大程度压缩全球化的物理空间，为国际分工深化创造更有利的生态环境。在数字经济驱动下，国际分工发生重大变革：一方面，全球要素分工将成为国际分工的重要形式。数据作为数字经济时代的“石油”，正在成为引领全球价值链分工的重要创新要素。数据的产生与挖掘、跨境传输、集成分析改变了全球价值链分工的链接方式，促使价值链分工参与主体之间的链接更趋扁平化，不仅能够为全球市场主体创造更公平的分工地位与利益分配结构，而且能够推动数字化程度较高的中小企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另一方面，在数字化浪潮背景下，数字技术赋能产品或服务轻松跨越国界，如当下的跨境电商、协同办公、在线教育、远程医疗等，进一步推动国际分工向服务业领域的拓展深化。与此同时，伴随着服务可贸易程度的上升，在数字经济语境下的国际分工边界逐渐模糊，劳动的跨境流动特征更加明显。此外，数字企业可以在全球范围内招聘更多的数字劳工，部分欠发达地区的“幽灵劳工”被雇佣以弥补人工智能的“最后一公里”的缺陷。自2 0 16 年G20杭州峰会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数字经济发展，提出数字经济作为中国创新增长的新引擎和新途径。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的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2 0 2 2 年），2 0 16 一2 0 2 1年中国数字经济总体规模及GDP占比不断上升（见图1）。数字经济通过推动家庭、企业和国际分工促使社会分工不断深化，在劳动力市场层面表现为就业数量不断增长、就业质量不断提升的总体态势：在就业数量层面，数字经济正在加速助力灵活就业发展、促进创业带动就业、创造新职业新岗位、增加女性就业机会、推动重点群体就业；在就业质量层面，数字经济正在加快推动弹性办公、改善就业环境、优化就业结构、提高就业能力、增加劳动报酬（见图2）。数字经济促进就业扩容提质的具体作用机理详见下文阐释。4数字经济家庭分工企业分工国际分工96社会分工深化就业数量增长就业质量提升8数字经济加建义活城业盛行数字经济健进创业带动就业数字经济增加女性就业机会数字经济推动媒性办公数字经济改尊就业环境数字经济优化就业精构教子经济数子经济推数字经济授高就业能力数数字经济增据劳动报围28创动8职点鲜体锁业201620172018201920202021新年度业总体规模（万亿元）占GDP比重就业扩容提质图120162021年中国数字经济总体规模及CDP占比图2数字经济促进就业扩容提质数据来源：作者根据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2 0 2 2 年）绘制133数字经济促进就业扩容提质的理论逻辑、作用机理与推进路径二、数字经济促进就业数量增长纵观人类社会分工发展史，每次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均会对劳动力市场领域带来深刻影响。随着社会分工的深化，数字经济通过加速助力灵活就业发展、促进创业带动就业、创造新职业新岗位、增加女性就业机会、推动重点群体就业驱动就业数量增长。（一）数字经济加速助力灵活就业发展随着数字经济的迅猛发展，以数字化平台为代表的新模式快速兴起。数字平台打破了传统组织边界，降低了微观市场主体进人市场的壁垒，劳动力供求信息匹配更加充分，自由职业、自主创业、兼职就业等灵活就业模式快速兴起。数字平台高效的交易撮合算法和强大的连接能力正在产生强劲的网络效应，为市场提供品类众多的产品、服务和就业机会。与工业经济时代劳动者就业方式以长期雇佣关系为主有所不同，数字平台催生的灵活就业模式越来越受到年轻人青，已经成为求职者和创业者的重要职业选择之一，“斜杠青年”更成为网络热词。目前，新型灵活就业规模日益壮大，成为劳动力市场重要的就业方式。概括来讲，数字经济加速助力灵活就业发展，推动灵活就业实现了四大转变：一是灵活就业规模爆发式增长，实现了从边缘补充到劳动力市场重要组成的转变；二是灵活就业领域快速扩张，实现了从少数领域到多样化领域就业的转变，如商贸流动、快递、直播、共享经济等领域；三是灵活就业群体质量快速提升，实现了从低技能群体到高技能群体的转变，拥有高学历、高技术的群体开始参与灵活就业；四是灵活就业者的竞争力大幅跃迁，从被动选择转变为主动参与，借助数字技术赋能，灵活就业模式成为许多劳动者的主动选择。随着互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数字技术推动传统工作安排向平台经济、共享经济、零工经济转变，非标准灵活就业岗位大量涌现，在充分挖掘大量细分领域就业机会的同时，有效激活了劳动者追求工作自主性和灵活性的就业观念。灵活就业模式已经成为吸纳劳动力就业的重要方式，据国家统计局数据可知，2 0 2 0 年中国灵活就业人员已经达到2 亿人左右，其中平台外卖骑手40 0 多万人、平台主播及相关岗位从业人员16 0 多万人。随着数字经济市场规模的扩大，越来越多的公司开始聘用临时性专业人才，灵活就业市场迎来爆发式增长。2 0 2 1年，中国有6 1.14%的企业在使用灵活用工，比2 0 2 0 年增加5.46%（二）数字经济促进创业带动就业数字经济通过改善创业环境，在激活创业热情的同时，能够极大提升创业能力、拓宽创业资源、带动就业增长。具体来看，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正在促进社会分工深化，并极大程度地提升了生产和交易效率，不仅创造出大量的创业机会，而且改善了创业环境，促进了创业增长。数字经济催生的大量新就业形态具有数字化、智能化、平台化特征，是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交互协作的新型工作模式，可以极大程度地帮助创业者降低创业成本、激活创业热情。数字经济健康发展有助于增强创业者的数字人力资本投资，进而提升数字技能水平，从而增加创业成功概率，并且实现创业机会均等化。数字经济有序发展有助于拓宽创业者的社会网络和信息获取渠道，进而打破信息限制，并且借助数字金融可以破解创业者面临的融资约束,方便获取所需要的创业资源。数字经济促进创业增长离不开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变革。从生产力角度来看，算力成为支撑数字经济发展的坚实基础，对于推动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进化以及驱动产业数字化转型升级和创业增长发挥了重要作用；从生产关系角度来看，以共享经济、众包、Furman J,Seamans R.AI and the Economy.Innovation Policy and the Economy,2019,Vol.19,No.1,pp.161-191.国家统计局：2 0 2 1年国民经济运行情况答记者问，http：/w w w.s t a t s.g o v.c n/s j/s j d/2 0 2 3 0 2/t 2 0 2 3 0 2 0 2 _ 18 9 6 57 9.h t ml。2杨伟国、吴清军、张建国：中国灵活用工发展报告（2 0 2 2），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 0 2 1年版，第14页。刘翠花：数字经济对产业结构升级和创业增长的影响，中国人口科学2 0 2 2 年第2 期。134理论学刊2023年第4期网络协同为代表的生产活动正在重构新的生产关系。共享创新是数字经济时代的新型创业模式，是利用互联网信息技术低成本、高效率、全时空、全过程的特征共享各类创新资源、提升创新效率的创新活动。据中国共享经济发展报告（2 0 2 2）数据显示，2 0 2 1年中国共享经济市场交易规模约3 6 8 8 1亿元，同比增长约9.2%，呈现出巨大的发展韧性和潜力。推动共享创新的行稳致远，需要打造双创支撑平台，积极发展众创、众包、众扶、众筹等新模式，促进生产与需求对接、传统产业与新兴产业融合。“四众”作为共享创新的实现方式，是以众智促创新、众包促变革、众扶促创业、众筹促融资的创新之举，可以高效汇聚资源、优化资源配置，驱动实现创新驱动发展新格局。以网络直播为例，近年来，网络直播作为数字经济时代的创业新兴阵地，已经成为年轻人干事创业的重要选择。伴随着数字技术的不断涌现，网络直播等新业态发展势头迅猛，将对创业带动就业增长作用的发挥起到关键的助推效应。（三）楼数字经济创造新职业新岗位数实深度融合发展正在重塑现代人的生活和工作方式，新需求在不断被挖掘的同时，新职业大量涌现创造着新供给，新旧职业更替速度正在逐渐加速。在数字化浪潮下，数字技术的实时交互特性加速了职业选择的大众化趋势，电脑、手机等移动互联网终端已经成为工作场景，如直播带货、新媒体运营等。自2 0 15年我国对19 9 9 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完成修订以后，2 0 19 年4月至2 0 2 2 年6 月连续颁布了五批共7 4个新职业。2 0 2 2 年7 月，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2 0 2 2 年版）正式公布。近年来颁布的新职业主要涵盖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在数字经济蓬勃发展下催生的数字职业，如机器人工程技术人员、数字化解决方案设计师、农业数字化技术员等；二是在双碳发展战略目标要求下出现的绿色职业，如碳汇计量评估师、综合能源服务员等；三是在新发展阶段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下孕育的新职业，如家庭教育指导师、研学旅行指导师等。数字职业在中国职业分类工作中的体现是一项重要创新，是数字经济驱动现代生产、生活、治理方式深刻变革的具体体现。在数字经济发展驱动下，企业组织模式变革、劳动者就业观念转变、就业政策扶持也是加速职业重构的重要因素。伴随着数字经济迈向全面扩展期，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日新月异，未来将催生出更多新职业新岗位。值得注意的是，伴随着以人工智能为核心的新一轮技术革命的兴起，“机器换人”的话题再次引发各界的强烈关注，数字技术引发的自动化革命必将加速传统常规重复性工作岗位的替代速度。然而纵观前三次技术革命，虽然有明显的劳动替代，但是技术革命的就业创造效应远高于岗位破坏效应，因为新兴产业在发展壮大的同时创造了大量的工作岗位，能够足够吸纳转移劳动力。在数字革命的推动下，新职业新岗位带来职业新变局，机器和人类将以自然“联姻”状态共存，人机协同合作新模式将是主流趋势，如医生与AI系统联合进行医疗诊断、调度管理员与自动驾驶汽车共同处理交通事故等。（四）数字经济增加女性就业机会在数字经济时代的当下，随着电子商务、直播带货、远程教育等行业的快速崛起，对女性就业产生了深远影响，适合女性发展的第三产业就业需求加速扩大，赋予女性更多职业选择新机遇，创造出更多女性就业新岗位。数字经济的发展释放女性就业性别红利的内在机制主要包括三个层面：一是数字经济打破了职业时空限制，增加了女性劳动参与率，有助于实现工作生活平衡。与工业经济时代相比，数字技术可以极大程度地压缩时空距离，将劳动者传统固定的工作场所转变为基于数字平台的网络工作场所，女性可以实现居家办公或弹性办公，劳动参与率得到极大提升。二是数字经济提升了女性人力资张玉明：共享创新，北京：科学出版社，2 0 2 1年版，第9 6 页。国家信息中心：中国共享经济发展报告（2 0 2 2），http：/w w w.s i c.g o v.c n/Ne w s/557/112 7 8.h t m。2丁述磊、戚东、刘翠花：数字经济时代职业重构与青年职业发展，改革2 0 2 2 年第6 期。3张琳：数字经济推动就业结构性变革的实践与路径，贵州社会科学2 0 2 1年第3 期。黄海清、魏航：数字经济如何稳就业一一机制与经验分析，贵州财经大学学报2 0 2 2 年第1期。135数字经济促进就业扩容提质的理论逻辑、作用机理与推进路径本水平，有助于增加女性劳动能力。数字经济具有平台化、数据化、普惠化三大显著特征，数字平台可以提供丰富的学习资源，包括职业技能培训、技术指导、在线学习等，女性群体借助互联网可以获得与男性同等的人力资本再积累资源。三是数字经济可以赋能女性凸显其独特优势，有助于增加更多就业机会。一般而言，女性比男性更加细腻、更有耐心、更善沟通，这些特质与数字经济时代所重视的沟通、分享、连接等特点相吻合，如直播电商、在线教育等就业新领域可以促使女性获得更多工作机会。据阿里研究院发布的数字经济与中国妇女就业创业研究报告（2 0 2 2 年）数据显示，在数字贸易、电商、直播等领域，数字经济已创造57 0 0 万女性就业机会，数字经济发展显著提高了女性劳动参与率，拓宽了女性的就业选择面，特别是增加了低学历女性的就业规模。随着经济社会生活各领域的数字化进程不断推进，女性在数字经济生态中的工作能力和性别优势逐渐凸显，加速了“她时代”的到来。（五）数字经济推进重点群体就业互联网的普及渗透正在促使数字化就业不断下沉，极大程度地降低了就业创业门槛并且惠及众多就业群体，尤其在促进重点群体就业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数字经济催生的新职业新岗位已经成为就业市场的突出增量，为大学毕业生、低龄老年人、农民工、退伍军人、残障人士等重点人群开辟了就业新空间。一方面，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创造了大量短期性工作机会，“自组织平台”逐渐改变了人们的工作模式，催生了“优步化经济”和“零工经济”等新型就业方式，丰富了就业形态。由于许多新就业形态具有灵活性的特征，只要具备基础网络设施即可开展工作，极大程度地突破了传统职业对年龄、空间等因素的限制，为重点群体提供了应急性、兜底性就业岗位。另一方面，随着数字技术向服务业全面渗透以及人们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消费类型不断丰富，消费观念更加品质化、个性化、多元化。与此同时，消费质量的提升带动就业需求的增加，催生了诸多就业新机会，如民宿管家、方言私教等，这些就业新工种的出现不仅可以解决低龄老年人的就业问题，而且还有助于低龄老年人“老有所为”自我价值的实现。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和腾讯研究院联合发布的2 0 2 1数字化就业新职业新岗位研究报告基于微信生态观察，数字技术有助于保障重点群体就业，在小程序、智慧零售工具、物流网络等技术支持下，数字生态的营造为退伍军人、残障人士、进城务工人员等就业重点帮扶人群打开了就业新空间。2020年，微信小程序、公众平台、视频号均有超过6 0%的主体雇用了应届毕业生三、数字经济促进就业质量提升就业质量是衡量劳动者就业福补水平的综合性概念，包含就业环境、就业能力、劳动报酬等多个维度。数字经济主要通过推动弹性办公、改善就业环境、优化就业结构、提高就业能力、增加劳动报酬加速驱动就业质量的提升。（一）数字经济推动弹性办公数字经济能够推动人类的工作场所、工作时长、工作氛围和工作环境更加趋于弹性化，从而促进就业质量的提升。一方面，腾讯会议、企业微信、钉钉等数字化协同办公工具为劳动者跨区域办公提供了技术条件，同时随着元宇宙这一数字经济新赛道的实际应用，虚实结合将成为未来办公新形态的新选择另一方面，随着劳动者数字技能水平提升和数字化生活方式的发展，就业观念和方式发生深刻变阿里研究院：数字经济与中国妇女就业创业研究报告（2 0 2 2 年），http：/w w w.a l i r e s e a r c h.c o m/c h/i n f o r ma t i o n/informationdetails?articleCode=309229232767242240&type=%E6%96%B0%E9%97%BB。中国信息通讯研究院、腾讯研究院：2 0 2 1数字化就业新职业新岗位研究报告一基于微信生态观察，https：/ 0 2 2 年版，第3 9 7 页。136理论学刊2023年第4期化，劳动者更加追求弹性化、灵活性、个性化就业模式，更加追求工作与生活的平衡，并且体面劳动的就业观念促使劳动者尤其是青年劳动者不断追求自身价值的实现。劳动力市场数字生态正在加速营造，通过全面接入跨区域、跨时间、跨场景的数字化触点重构人与工作的关系形态，逐步打破工作岗位的时空限制，提高就业灵活度。借助远程办公软件实现弹性工作，有利于促进提高公司效益和提升员工就业质量的双赢，企业层面能够增强企业的组织韧性、节省租金及办公设备等运营成本；劳动者层面则可以选择灵活的工作时间、工作区域和办公方式，能够显著提升劳动者的生活质量和工作满意度。弹性办公不仅可以提高员工的工作效率、降低员工流失率，而且可以为企业创造更大的价值。随着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数字技术重构了原有的企业组织链接、信息流通和劳动分工协同方式，企业组织形态逐渐由科层制向平台型演变，并且分工与协作走向自组织、实时化、社会化，弹性办公将成为一种全球性趋势，企业将越发看重生产方式和用工方式的弹性化，未来将会有更多的企业效仿和推广。（二）数字经济改善就业环境纵观人类历史轨迹，经济社会持续发展离不开技术创新浪潮的推动，尤其是近两百年来的三次科技革命助推全球经济高速发展。随着数字经济逐步融人经济社会发展各个领域，就业市场的微观基础和运行机制加速重构。数据作为新型生产要素丰富了劳动、资本、技术等既有生产要素的集合，零边际成本与规模报酬递增的经济特性不断凸显，数字平台的产生打破了劳动力市场地理边界，就业环境改善较为显著。数字经济对劳动力市场就业环境改善的积极作用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数字经济有利于优化产业环境。数字经济通过便捷的信息交流平台推动创新创业活动并形成示范效应，进而对产业结构升级、就业环境改善产生积极推动作用。二是数字经济有利于改善营商环境。数字经济健康有序发展的内在需求不仅有助于提升政府治理的法治化水平和监管水平以及市场的有效性和公平性，而且能够有效促进政府和市场的有机融合，从而为实现良好营商环境提供新契机，进而对优化整体就业环境、加强劳动用工管理和提升劳动保护强度起到积极推进作用。三是数字经济有利于提升劳动力市场创新环境。数字经济发展不仅有利于供应链上下游创新主体的协同创新，而且有助于各创新主体更准确更及时地掌握供求信息、节约信息沟通时间、降低生产经营成本，进一步提高企业研发效率，最终提升劳动力市场整体创新环境（三）数字经济优化就业结构数字经济对就业结构的产业、技能、性别占比产生深刻影响。首先，数字经济促使就业产业结构发生改变。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促使服务业就业吸纳能力持续提升，劳动力逐渐从第一、第二产业流向第三产业。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的中国数字经济就业发展研究报告：新形态、新模式、新趋势（2 0 2 1年），第三产业数字经济就业岗位占比高达6 0.2%，远高于第二产业的7.1%和第一产业的0.1%，在第三产业中，科研和生活性服务业是就业需求“主战场”。其次，数字经济促使就业技能结构发生改变。根据技术变革与劳动力需求理论可知，随着数字技术的不断进步，一方面对中高技能、高学历劳动者提出了更高的数量和质量需求；另一方面由于智能机器人逐渐替代了劳动密集型企业中的普通就业Bloom N,Liang J,Roberts J,et al.Does Working from Home Work?Evidence from a Chinese Experiment.The Quarterlyjournal of economics,2015,Vol.130,No.1,pp.165-218.陈晓东、杨晓霞：数字经济发展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一一基于灰关联与耗散结构理论的研究，改革2 0 2 1年第3 期。陈昭、陈钊泳、谭伟杰：数字经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机制分析及其效应，广东财经大学学报2 0 2 2 年第3 期。郭东杰、周立宏、陈林：数字经济对产业升级与就业调整的影响，中国人口科学2 0 2 2 年第3 期。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中国数字经济就业发展研究报告：新形态、新模式、新趋势（2 0 2 1年），http：/w w w.c a i c 0 2 1年，国际劳工组织发布的2 1世纪生活与工作中的核心技能全球框架指出，劳动世界未来最重要的核心技能包括社交和情感技能、认知和元认知技能、基本数字技能和绿色工作技能。该框架为数字经济时代劳动者就业能力提升提供了基本指引。（五）数字经济增加劳动报酬每一轮技术革命都推动社会生产力出现新飞跃，创造的社会财富总量也随之实现大规模增长。从农业社会的土地，到工业社会的固定资产、产业资本、金融资本，再到信息社会的信息资产、技术资产，一直到数字社会的数字资产，创造财富的形式不断创新和分化。当下，颠覆性创新和替代式竞争成为数字社会的新常态，数字企业更加重视人力资本价值，同时随着数据产权的不断完善，收人分配格局持续优化。数字技术在促进生产力提升的同时，可以拉升整体收人水平，增加劳动者报酬收入。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不断提升弱势群体收人水平、缩小不同群体之间的收人差距，是推动共同富裕的吕荣杰、郝力晓：人工智能等技术对劳动力市场的影响效应研究，工业技术经济2 0 18 年第12 期。Acemoglu D,Restrepo P.Robots and Jobs:Evidence from US Labor Markets.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ics,2020,Vol.2128,No.6,pp.2188-2244.陈建伟、苏丽锋：通用型技术对就业结构的影响一一基于“宽带中国”示范城市政策的研究，中国人口科学2021年第5期。戚聿东、刘翠花、丁述磊：数字经济发展、就业结构优化与就业质量提升，经济学动态2 0 2 0 年第11期。4Lordan G,Neumark D.People Versus Machines:The Impact of Minimum Wages on Automatable Jobs.Labour Econom-5ics,2018,Vol.52,No.6,pp.40-53.Autor D H.Why Are There Still So Many Jobs?The History and Future of Workplace Automation.Journal of EconomicPerspectives,2015,Vol.29,No.3,pp.3-30.138理论学刊2023年第4期关键。数字经济发展与缩小不同群体收人差距、推动共同富裕具有逻辑一致性，其内在机制在于数字经济可以通过提升社会生产效率、优化市场运行机制、拓宽发展渠道、丰富个体社会生活来促进共同富裕。数字经济缩小不同群体收人差距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数字经济有利于缩小性别工资差距。数字化可以通过缓解性别歧视、激发女性社交技能优势、削弱男性体力技能优势的方式提高女性相对于男性的市场工资，进而体现出就业促进的女性偏向。二是数字经济有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数字经济能够依据劳动力技能实现有效的社会分工，从而推动农村劳动力非农就业。数字经济对城乡收人差距的影响与城乡数字鸿沟密切相关。在数字经济发展初期，能够促进城镇化以及提升乡村创业水平，从而有利于缩小城乡收人差距；而在数字经济发展后期，则可能会因为城乡数字鸿沟阻碍城乡收人差距的缩小，因此应努力加大农村地区数字经济发展，谨防城乡数字鸿沟扩大。三是数字经济有利于缩小不同就业类型群体收入差距。随着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的蓬勃发展，互联网等数字技术赋能灵活就业者拥有更高的社会资本和自雇就业率，能显著缩小正规就业者与灵活就业者的工资差异。四、数字经济促进就业量质增长的现实困境数字经济促进就业扩容提质的效能与日俱增，但也面临一系列现实挑战，这些阻碍因素会制约数字经济对就业量质提升赋能作用的有效发挥。（一）区域和产业内数字经济发展不平衡矛盾凸显我国东部地区依托自身经济、技术、人才等优势，全方位打造数字经济新高地，由于人才虹吸效应和聚集效应导致生产要素加速向东部沿海地区汇聚，而中西部地区数字要素市场建设尚不完善，数据要素配置和使用效率偏低。区域数字经济发展不平衡将导致数字经济发达地区获得更大的增长优势，不仅会加剧区域间经济发展差距，而且会对区域就业结构产生显著影响。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的中国城市数字经济发展报告（2 0 2 1年）数据显示，在全国数字经济竞争力指数排名前15位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