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波中的权势转移——以“二二八”事件中的台北广播电台为中心.pdf

年第 期台湾研究集刊.(总第 期).电波中的权势转移 以“二二八”事件中的台北广播电台为中心朱时宇(南京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南京)摘 要:“二二八”事件之初台湾省行政长官公署在安抚民众无效后寄希望于借台省精英之力尽快平息事端台省精英则趁机迅速使用广播抢夺对事件的宣导权 由台省精英主导的“二二八”事件处理委员会(处委会)一面试图通过控制电台新闻的播送来主导宣传一面借广播呼吁恢复社会秩序实现社会动员展现对社会的控制力向长官公署及国民政府施压 处委会俨然成为当时的政治权势中心 国民党增援部队抵台后长官公署重新掌控台北广播电台 事件期间在广播中出现的权势转移现象一方面反映了长官公署官员与台省精英对于现代广播系统认知的不同另一方面则体现了长官公署与台省精英在政治、军事资源占有上的巨大差异关键词:广播“二二八”事件权势转移陈仪台湾省行政长官公署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光复初期广播是台湾重要的大众传播媒介 至 年全台收音机数量约 万台有战后赴台的大陆人士观察到收音机在台湾“各个县农村都得有平均分配”因而“在上海或重庆新闻纸比广播重要在台湾广播比新闻(纸)可要有力量得多”台湾光复后台湾省行政长官公署(下文简称“长官公署”)成为台湾最高行政机关广播电台则完全为国民党当局所控制 全台广播事业由台湾广播电台统一管理 国民党籍台湾人林忠任台长 该台直辖于国民党“中央广播事业管作者简介:朱时宇男南京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重修台湾省通志第六卷南投:台湾省文献委员会 年第 页萧铁:我所知道的台湾事变王晓波编:国民党与二二八事件台北:海峡学术出版社 年第 页理处乃是国民党的一个系统”其中台北广播电台为总台并包括台中、嘉义、台南、花莲等分台 各电台中以台北广播电台规模最大播音设备最为完善“二二八”事件以前所有广播节目均由台北广播电台播出各分台转播形成全台湾联播的形式 该台“注重于三民主义、总理遗教、总裁言论之宣扬、及国语之推广”在日常广播中播送时事新闻、国语教学讲座、民乐、京剧等节目每逢国庆节、抗战胜利纪念日、孙中山诞辰等重要节庆日台湾省行政长官陈仪等官员还会亲临台北广播电台向全省民众讲话 陈仪等国民党官员通过广播建构起长官公署的绝对权威并试图引导台湾民众对国民党当局的政治认同“二二八”事件的爆发使得广播电台的正常工作被迫中断从 年 月 日起台北广播电台由于种种原因脱离官方掌控“二二八”事件引起的政局动荡对该台的广播造成直接影响 已有研究成果注意到广播电台在“二二八”事件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但这些研究或仅做简要探讨或按功能归纳广播电台在传播消息、扩大事端与宣传官方政策等方面的作用而未能将广播因素置于整个事件发展的进程中加以考察更未能对各方利用广播的情况及其意图进行详细分析 本文以“二二八”事件中的台北广播电台为研究对象通过分析事件中相关当事人广播行为与广播内容探究事件期间广播中呈现的权势转移现象一、广播中呈现的权势转移 年 月 日台北市发生缉烟案在冲突中烟贩林江迈受伤路人陈朱时宇:电波中的权势转移赖泽涵、黄富三、黄秀政、吴文星、许雪姬访问蔡说丽记录:林忠先生访问纪录口述历史(台北)第 期 年第 页本文将台北总台称为台北广播电台以区别于台湾其他县市的广播电台台湾广播电台接管临时办法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海峡两岸出版交流中心:馆藏民国台湾档案汇编第 册北京:九州出版社 年第 页中央广播事业管理处台湾广播电台播音节目时间表广播周报复刊第 期 年 月 日第 页李煜:中国广播现代性流变:国民政府广播研究(年)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 年第 页褚静涛:二二八事件研究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年王玉国:浅析陈仪对二二八事件的危机处理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王飞:光复初期的台湾广播事业厦门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年林平:战后台湾广播事业及其政治社会功能()以中国广播公司为中心台湾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年石育民:广播与收音机在二二八事件中的角色杨振隆总编辑:二二八历史教育与传承学术论文集台北:二二八基金会 年文溪意外身亡此案导致次日发生“二二八”事件 月 日下午 时左右部分愤怒的民众冲进台北市新公园内的台北广播电台有民众代表用闽南话及日语广播称:“台湾自光复后政治黑暗遍地贪官污吏 陈仪被包可永、严家淦、周一鹗、葛敬恩等贪官污吏包围对贪官污吏不肯严办一人以致贪污人员无法无天呼朋引类官官相护 且武装军警与地方官吏勾结走私以致米粮外溢人民无谷为炊与其饿死不如起来驱逐各地的贪官污吏以求生存”这次广播使事件迅速扩大严重影响长官公署在台统治的合法性 下午 时陈仪下令戒严但台北市仍不断有本省人袭击外省人 由于驻军兵力十分有限无力维持治安台北市的社会秩序陷入混乱之中台北广播电台的日常节目全部暂停台湾光复以后社会舆论已对台湾省政多有批评 年年初台湾社会民情更加不稳 陈仪虽然对批评有所耳闻却没有及时作出公开回应失去了引导舆论和化解潜在危机的机会 危机发生后他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出面表态而由下属和民意代表出面进行说服工作稳定民众情绪 月 日晚官方首次针对“二二八”事件进行广播 台湾省警备司令部参谋长柯远芬、台湾省参议会议长黄朝琴、台北市议会议长周延寿、台湾省国大代表谢娥先后在台北广播电台进行广播 柯远芬将缉烟案定性为“私烟查缉员与烟贩间的一点误会”将殴打外省同胞及焚毁公物者定性为“暴徒”这样的解释显然无法让民众满意 柯远芬在广播中报告了与民意代表会见的经过长官公署及警备司令部对此事件的处理方针宣布实施“临时戒严”最后他要求台北市民“发挥过去的守法精神遵守秩序信赖政府静待合理的解决”黄朝琴、周延寿也呼吁民众“信赖代表与当局的交涉静候合理解决”谢娥说她曾经访问过烟贩林江迈知道“她是受了轻微的打扑伤决不是受枪筒打的”并极力要求民众冷静不可轻举妄动 她又说陈仪“对于这个事件甚为惋惜他已经答应以最大的宽怀处理这事件绝不追究民众的责任者”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关于民众占领台北广播电台的具体情形有多种说法综合各方说法及相关史料来看电台的确曾被民众占领电台工作人员应是迫于民众压力让民众代表进行了简短广播林木顺编:台湾二月革命见邓孔昭编:“二二八”事件资料集台北:稻乡出版社 年第 页台湾光复至“二二八”事件爆发前这段时间内台湾报纸不论党营还是民营者大多言论激进甚至公开批评政府 参见李冀中:台事亲历记“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编:二二八事件资料选辑(二)台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 年第 页 关于台湾光复初期报纸及舆论环境的研究可参见赵立彬:台湾光复与新生报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林木顺编:台湾二月革命见邓孔昭编:“二二八”事件资料集第 页柯远芬等人的广播意在塑造陈仪与政府的正面形象呼吁民众遵守秩序但这种呼吁在民众激愤的情绪中显得苍白无力 谢娥在广播中否认当日下午行政公署卫兵曾向游行请愿的民众开枪尽管广播结束后谢娥经人提醒又返回播音室重新广播进行解释但言论仍然激起了民愤 月 日早上民众包围谢娥所办医院将医院内所有物品全部焚毁以泄愤可见 月 日晚的广播效果不佳甚至由于发布错误信息而激化了矛盾此时原本处于政治边缘地位的台省精英活跃起来 台湾光复后本地精英难以担任重要官职大多委身于台湾省内职权有限的各级民意机构中政治前景黯淡“二二八”事件爆发后陈仪有意借台省精英之力化解危机台省精英获得了难得的政治活动空间 月 日台北市参议会邀请省参议员、台湾省籍国大代表和国民参政会参政员等成立缉烟血案处理委员会会后黄朝琴、周延寿、省参议员王添灯、参政员兼广播电台台长林忠等四人与陈仪会晤陈仪基本上答应了民意代表们提出的各项要求并同意亲自对民众广播 月 日下午 时陈仪进行“二二八”事件发生后的首次广播宣布解除戒严由官民代表合组缉烟血案处理委员会并表示民众“有什么意见可告诉委员会转达给我”陈仪还邀请声望很高的蒋渭川出面助其平息事端 月 日蒋渭川与陈仪商定由蒋氏先行广播长官公署对缉烟案的善后处理方针再由陈仪“继续广播同样的意思”以增强广播的公信力当日下午蒋渭川与陈仪先后广播宣布不追究涉事民众释放被捕民众抚恤伤亡并许可“特设一处理委员会”“俾可容纳多数人民的意见”陈仪等官员试图倚靠台省精英作为中介和缓冲利用他们的影响力化解危机 陈仪乐观地以为只要他通过广播展现官方的宽大态度“不究既往抚恤朱时宇:电波中的权势转移谢娥女士谈二二八张炎宪等采访记录:谢聪敏先生访谈录新店:“国史馆”年第 页此后该处理委员会的名称和人员构成处于不断变动之中为行文方便本文除特殊说明外均以“处委会”指代该组织湃崖:台北事件雨过天青 野心家混水摸鱼始末记申报 年 月 日第 版陈仪对台湾同胞第一次广播词(年 月 日下午 时)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台湾“二二八”事件档案史料北京:档案出版社 年第 页蒋渭川:二二八事变始末记:/./.最后访问时间:年 月 日陈仪对台湾同胞第二次广播词(年 月 日下午 时)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台湾“二二八”事件档案史料第 页伤亡官民合组委员会处理善后人心渐趋安定秩序即可恢复”然而与陈仪尽快平息事端的意图相反一些台省精英希望以此次事件为契机进行省政改革实现其参政诉求 以王添灯为代表的台省精英多次进入广播电台进行广播 月 日王添灯即广播称“缉私烟枪伤人命案有关于整个政治问题 除由民众代表提供处理方案商请陈长官采纳施行外对今后本省有关政治经济教育等问题亦将提出意见恰(洽)商进行且信陈长官必具诚意采纳舆情”月 日王添灯在广播中“初则极力攻击政府继称缉烟案为二二八事件誉专以杀害手无寸铁之外省人及无理焚毁外省人商店衣物之流氓为革命先烈”王添灯称“革命先烈的血是不会白流的假如政府对这次事件不善为解决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更激烈之流血云云”“二二八”事件之前以陈仪为首的长官公署是台湾政治权势的中心 月 日至 日陈仪两次广播展现了较低的姿态同时希望以台省精英为中介尽快平息事端其所代表的是国民政府在事件中的立场 台省精英王添灯、蒋渭川等人则代表台湾社会进行广播 他们表达了台湾地方的利益诉求试图使当地获得更大的自治权 长官公署官员在广播讲话中的低姿态及台省精英对广播的利用标志着广播中权势转移的开始二、广播新闻与处委会的权势建构 月 日起“二二八”事件造成的动乱逐步波及台湾全省 月 日台北市“二二八”事件处理委员会正式成立 月 日台北市处委会向民间政府过渡从当日开始官方代表即不再出席处委会会议处委会由王添灯等本省精英所主导 月 日由于台湾省各县市先后设立处委会台北市处委会在此基础上扩组为台湾省“二二八”事件处理委员会 各地处委会迅速填补了官方留下的权力真空 随着处委会不断扩大自身组织和职权范围其在广播领域也开始追求建构自身的权势 月 日有传言称台北广播电台已被封锁处委会派李友三、陈屋两位委员前往调查 月 日上午处委会委员调查结果“认为该台并无接受任何干 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陈仪致徐学禹电 年 月 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台湾“二二八”事件档案史料第 页台北发生不幸事件中华日报(台南)年 月 日第 版蒋永敬等编:杨亮功先生年谱台北:联经出版公司 年第 页褚静涛:二二八事件研究上卷台北:海峡学术出版社 年第 页涉仍旧继续从事广播如该委员会欲广播时随时便可利用”月 日至 月 日林忠自称其每日住在广播电台内主持工作广播电台工作人员均坚守在各自岗位所谓“该台并无接受任何干涉”这一表态显然是经过林忠同意的证明台北广播电台此时已经脱离官方控制 由于该台主动配合处委会因而未被处委会接管而是处于相对独立的状态 月 日晚间开始处委会宣传组组长王添灯等人即每日频繁广播处委会的相关新闻使听众感到“广播器一天到晚便哗啦哗啦响个不停除了唱片就是他们处理委员会的报告”王添灯等人每日广播开会经过、工作进展、改革要求、与官方交涉情形等内容 这种行为表面上看是让民众及时了解事件的进展情况实际上“政治权力总是需要社会大众能够看到自己的形象听到自己的声音信服自己的理念”处委会频繁广播暗含“权力”的展现有从官方手中抢夺事件宣导权之意处委会更试图垄断新闻的播送 月 日上午处委会认为应“尽量发挥宣传功能利用新闻社及广播电台普遍扩布报导工作”面对民雄广播电台被民众占用的情况处委会“发声明书通告以期统一言论”当日下午王添灯报告称“民雄电台报告愿转播台北电台之节目”处委会获得民雄广播电台的支持使其具备了向岛内外统一广播的技术条件 月 日处委会还通过了与广播相关的多项决议:()向省内外广播事件经过“并表示本省同胞乃要求本省政治改革并无其他任何作用”()所有关于“二二八”事件新闻之播送应经由处委会办理播送()“请电力公司不分昼夜向全省不断送电俾各户得以收听各种消息”朱时宇:电波中的权势转移萧铁:我所知道的台湾事变王晓波编:国民党与二二八事件第 页赖泽涵、黄富三、黄秀政、吴文星、许雪姬访问蔡说丽记录:林忠先生访问纪录口述历史(台北)第 期 年第 页萧铁:我所知道的台湾事变王晓波编:国民党与二二八事件第 页张晓峰等:政治传播研究:理论、载体、形态、符号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年第 页汪彝定回忆称处委会的广播以闽南方言慷慨激昂地讲话“从其口气中给人的印象是他们是胜利者了”这种“胜利者”的口气恰是当时处委会中台省精英在与官方的权势竞争中处于强势地位的反映 见汪彝定:走过关键年代:汪彝定回忆录台北:商周文化事业公司 年第 页林德龙辑注:二二八官方机密史料台北:自立晚报社文化出版部 年第、页嘉义市郊的民雄广播电台“有机房而没有播音设备”该机房“电力有一百基罗瓦特电波之强也可以播送到大陆去”参见林忠先生访问纪录口述历史(台北)第 期 年第 页林德龙辑注:二二八官方机密史料第、页()由王添灯及学生、青年代表负责广播处委会试图垄断新闻的播送与事件前官方对广播的垄断用意相同“二二八”事件发生后岛内外通信受阻祖国大陆及菲律宾、日本、新加坡等地广播报道存在诸多失实之处处委会还代表台湾省向岛外广播“二二八”事件新闻 如马尼拉广播引用据称是美国驻华大使馆发言人的话说发生了美国驻台北领事馆被台湾人袭击的情况 实际情况仅是 月 日有外省人翻墙逃入领事馆后有一块石头被扔进领事馆内掉落地上 月 日中午处委会“对马尼拉与日本大阪广播电台所称台湾民众暴动请求国际托管之谣言予以驳斥”月 日处委会再次向岛内外广播谓“本省民众除要求政治之改进而外并无任何目的希亲爱之外省同胞及国际人士切勿误会”与处委会的强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月 日至 日期间长官公署的声音几乎从广播中消失在此期间陈仪所做的主要工作仍是接见本省精英答应他们所提出的省政改革要求 在政治解决未完全失败以前陈仪始终担心“因兵力太少深恐一发难收”“明知长此下去暴徒势焰日盛”但对于处委会的种种越轨行为仍“不敢以强力即予制止”而包括林忠在内的广播电台多位本省职员对台湾省政现状亦心怀不满对本省精英的政治改革要求十分认同因而也就不难理解台北广播电台为何会在事件期间对各方均持开放态度“新闻本质上也是一种政治权力它是通过对信息、思想、意识等方面的控制从而实现政治权利的控制 相对于军队、法院、警察、监狱等硬权力它是一种政治软权力”“二二八”事件发生前长官公署下设的宣传委员会负责台湾 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林德龙辑注:二二八官方机密史料第 页 尽管处委会企图管控新闻播送但实际上效果不佳 ():.唐贤龙:台湾事变内幕记(节录)邓孔昭编:“二二八”事件资料集第 页马尼剌与大阪电台歪曲事实捏造消息处理委员会特郑重辟谣台湾新生报(台北)年 月 日第 版 月 日仅有柯远芬的一次广播 月 日到 日仅有蒋渭川作为传话人代官方出面广播两次呼吁维持秩序陈仪呈蒋主席三月阳电 年 月 日“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编:二二八事件资料选辑(二)第 页对于“二二八”事件期间台北广播电台的内部情况尚未见较为可靠详尽的史料记载 目前仅有林忠等几位广播电台职员的回忆但这些回忆存在较多失实之处 从已有史料可知林忠等部分广播电台本省籍职员的思想倾向与处委会中的台省精英十分接近张晓峰等:政治传播研究:理论、载体、形态、符号第 页全省新闻检查工作但王添灯等人在 月 日至 月 日期间已基本将台北广播电台新闻广播的“软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通过新闻广播制造的舆论效应处委会在声势上形成了对长官公署的压制实现了自身的权势建构三、处委会广播对社会秩序的“控制”月 日、日陈仪虽两次向民众广播事件处置办法要求尽快恢复社会秩序但效果不彰 处委会欲借此时机进行省政改革和延续处委会的合法地位必须向陈仪证明他们有能力恢复和控制社会秩序而广播成为处委会控制社会秩序的重要手段之一 月 日为防止军队私自开枪伤及无辜处委会中的民间代表要求官方代表柯远芬约束军队 当天下午有学生代表使用广播报告称“柯参谋长已答应至下午 时负责收回军队如有不遵令士兵在外示威惹事他愿自决以谢同胞”学生代表也表示如军队“完全履行约束同胞中再有集团直接行动者代表等誓愿负责受处分”柯远芬于下午 时广播下令军队回营由警察、宪兵与民众共同维护治安当日晚台湾省国大代表黄国书与台北市长游弥坚先后广播呼吁恢复铁路交通并驳斥自来水被下毒之谣言 月 日至 日处委会也发出有利于恢复社会秩序的相关新闻甚至代播官方新闻在恢复社会秩序方面处委会看似与长官公署目标一致实则不然 月 日晚王添灯在广播中说:“警备总部已经应允撤退市内军队和哨兵但是撤退了的兵士却换了服装变成宪兵再出来市内威胁人民所以希望大家时常当心并且自发出来参加维持治安以防万一”可见王添灯等人口中的社会秩序建立在本省人自治基础之上由处委会所掌控而长官公署则希望恢复官方控制下的社会秩序尽管在社会秩序的领导权上有分歧但自 月 日起连陈仪也承认台北“经宪警及地方人士的共同努力秩序已安定”月 日下午处委会展开下朱时宇:电波中的权势转移林德龙辑注:二二八官方机密史料第 页柯参谋长广播军民相约保太平三日晚六时交代责任中华日报(台南)年 月 日第 版林德龙辑注:二二八官方机密史料第、页林木顺编:台湾二月革命见邓孔昭编:“二二八”事件资料集第 页陈仪对台湾同胞第三次广播词(年 月 日下午 时 分)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台湾“二二八”事件档案史料第 页一步行动通过处委会组织大纲并向陈仪提出七项省政改革意见 月 日处委会再次改组并公布新的九项省政改革方案王添灯在当日的广播中称“发生殴打外省同胞情事系出误会今后愿与外省同胞共谋改革台政”王添灯的广播有意暂时缓和矛盾但目的仍是“与外省同胞共谋改革台政”而所谓“外省同胞”更多是指陈仪等外省籍官员 这实际上是王添灯主导的处委会在向陈仪施压迫使陈仪接受处委会提出的省政改革方案在通过政治手段迫使陈仪让步的同时处委会也通过广播对台湾民众进行动员 为应对可能到来的国民党军队也为了争取省政改革 月 日以后处委会负责人“迭次于广播中发号施令”征召“退役军人、军属、技工人员分别集合”处委会的广播“一天比一天喊得具体某区某区的出征军人在某处集合食量给养向某地某地去领取”月 日台北与外界交通尚未完全恢复导致粮价飞涨谣言四起 官方不得不再次通过广播对处委会的九项省政改革方案进行回应 当晚国民党台湾省党部主任委员李冀中在广播中承诺:“倘不离开国家、民族立场余想凡地方权力范围内所能解决之问题尽可就地解决有关国家行政之问题希望中央速派大员前来协同解决”陈仪紧随其后广播承诺对台湾各级政府人事安排进行调整并将请求国民政府将长官公署改组为省政府蒋渭川也按照与陈仪的约定于当晚广播意在对陈仪的改革承诺进行“补充并为证实”然而王添灯并不满足于陈仪 月 日的改革承诺又于当日下午在处委会会议中提出“二二八”事件处理大纲共三十二条 月 日处委会会议在 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九项改革方案具体内容参见杨亮功、何汉文关于台湾“二二八”事件调查报告及善后办法建议案 年 月 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台湾“二二八”事件档案史料第 页张秉承:二二八事件叛乱记简笙簧主编:二二八事件档案汇编(十六)新店:“国史馆”年第 页台湾省“二二八”事件调查报告纪要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台湾“二二八”事件档案史料第 页萧铁:我所知道的台湾事变王晓波编:国民党与二二八事件第 页林德龙辑注:二二八官方机密史料第 页陈仪对台湾同胞第三次广播词(年 月 日下午 时 分)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台湾“二二八”事件档案史料第 页蒋渭川:二二八事变始末记:/./.最后访问时间:年 月 日“三十二条”具体内容参见“二二八”事件处理委员会向台湾省行政长官公署提出之卅二项条件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台湾“二二八”事件档案史料第 页“三十二条”基础上追加十条即日后引起极大争议的“四十二条”当晚 时王添灯等向陈仪提交“四十二条”被陈仪断然拒绝“三十二条”“四十二条”的先后提出以及台北的紧张形势促使陈仪下定决心动用武力 月 日陈仪已向蒋介石请求派两个师赴台 日“下午 时到晚上 时的 个小时内陈仪向蒋介石连发了三封电报请求蒋介石速派大军赴台镇压”日台北形势突变 当日下午处委会在广播中声明撤销“四十二条”广播还“传出台北即将发生市街战之恶消息”当日国民党军队登陆台湾陈仪“着手清除奸匪叛徒绝不容其迁延坐大”随后即有宪兵进入台北广播电台对员工进行监视“在任何社会秩序中能利用主要传播渠道的人和机构有更多的机会来从事控制工作”“二二八”事件中广播就成为台省精英“从事控制工作”的不二选择 月 日至 日王添灯等本省精英在掌握广播主导权后调整了宣传策略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控制”台北社会秩序的意图四、广播中长官公署权势的回归 月 日清晨柯远芬着手控制台北局势“最先处理的是控制通信和铁路与公路交通广播电台自来水电灯等其次宣布开始新闻检查一切集会结社均停止活动处理委员会和一切未立案的团体均令解散”从该日起“一如事变前一样除了各种的唱片和新闻外又大半是长官公署的广播了”月 日广播中报告国民党军队与“暴徒”激战情况闽台监察使杨亮功来台遇袭经过并再次宣布戒严 月 日上午广播电台转播了蒋介石对“二二八”事件发表的讲话 随后陈仪进行事件发生后的第四次广播 这次陈仪的语气明显转向强硬不但对先前的政治改革承诺避而不谈还将要求改革的“人民”改称为“乱朱时宇:电波中的权势转移傅玉能:“二二八”事件中国民政府派兵问题再探讨史学集刊 年第 期台湾省行政长官公署新闻室:台湾暴动事件纪实邓孔昭编:“二二八”事件资料集第、页陈仪致蒋中正电 年 月 日“蒋中正总统文物”“国史馆”藏电台员工曾仁志的回忆有诸多与史实不符之处但结合其他史料来看曾氏所称 月 日宪兵进驻广播电台尚属可信 参见魏永竹等主编:二二八事件文献补录南投:台湾省文献委员会 年第 页美阿什德著:传播生态学:控制的文化范式邵志择译北京:华夏出版社 年第 页柯远芬:事变十日记李敖:二二八研究台北:李敖出版社 年第 页唐贤龙:台湾事变内幕记(节录)邓孔昭编:“二二八”事件资料集第、页党叛徒”陈仪在广播中称再次戒严和国民党军队赴台完全是为了保护“守法的同胞”“对付绝少数的乱党叛徒”他宣布了恢复秩序与维护治安的紧急措施要求民众“必须明白立刻实行”陈仪广播后包可永等长官公署官员纷纷广播杨亮功与 师师长刘雨卿等大陆赴台文武官员也通过广播对民众讲话 除杨亮功态度恳切地提出愿意倾听民意、进行政治经济改革外其余官员的广播“不肯承认二二八事变他们有丝毫的责任”长官公署工矿处处长包可永甚至信誓旦旦地保证不存在贪污腐败的问题“除了一二个从业员因失职已经严予究办外都不是事实”这样的说法显然不能服众 此外与陈仪一样这些官员的言语态度明显转向强硬“词句语调均大异以前”陈仪对于林忠在事件中“以广播电台为暴徒宣传”非常不满 月 日陈仪先斩后奏绕过国民党中央广播事业管理处直接将林忠免职 次日陈仪改派长官公署参议曾建平代理台湾广播电台台长曾建平就职后员工大多未被追究责任但广播节目有所调整更加强调在节目中宣扬国家民族意识经过一周左右的军事镇压台湾的局势已完全处在官方控制之下 月 日国防部长白崇禧赴台宣慰抵达当日即进行广播做出尊重民意的姿态称“在不违背宪法范围及民族利益的前提下中央无不尽量采纳台胞意见”他还代表国民政府承诺:在政治上将“台湾行政长官公署改组为台湾省政府各县市长可以定期民选各级政府人员以先选用台省贤能为原则 在人事上不分畛域一律平等待遇”在经济上奖励民营经济发展国民经济除“共党分子”外所有涉事人员“一律从宽免究”白崇禧在随后巡视台湾过程中又多次广播内容 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陈仪对台湾同胞第四次广播词(年 月 日上午 时)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台湾“二二八”事件档案史料第 页张琴:台湾真相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台湾“二二八”事件档案史料第 页经济建设的推动需要和平安定的环境工矿处包处长广播词台湾新生报(台北)年 月 日第 版黄明德:台湾之春 孤岛一月记李祖基编:二二八事件报刊资料汇编台北:海峡学术出版社 年第 页本省各地参加二二八事变之台人姓名册简笙簧主编:二二八事件档案汇编(一)新店:“国史馆”年第 页广播电台人员任免(年 月 日)台湾地区“国发会”档案管理局档号:/./广播电台人员任免(年 月 日)台湾地区“国发会”档案管理局档号:/./白崇禧对台湾全省广播词(年 月 日下午 时 分)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台湾“二二八”事件档案史料第 页大同小异 白崇禧的宣慰标志着“二二八”事件善后工作的完成 月 日开始广播主导权从处委会回归长官公署 在台各级官员不仅通过广播中的强势态度展现失而复得的权力还通过反复广播将官方对“二二八”事件的定性灌输给台湾民众 长官公署权势的回归建立在武力基础之上但广播无疑将这种权势回归更加真切地展现在民众面前五、结 语“二二八”事件期间由于台北市秩序混乱多数民众只能“闷坐家中”收听广播成为他们了解局势变化的主要方式而“收音机里的变化最易令人觉触到事情的演变形势”广播较为完整地展现了事件前后权势转移的动态过程:开始阶段长官公署在安抚无效后希望借本省精英之力尽快平息事端本省精英利用这个机会迅速使用广播抢夺对事件的宣导权将事件导向省政改革的方向随后由本省精英主导的处委会一面试图控制新闻的播送以建构自身的权势一面又借广播恢复社会秩序、实现社会动员展现了对社会的控制能力施压长官公署及国民政府作出妥协 其间陈仪一味退让长官公署的宣传处于弱势地位收效亦不显著 最后国民党军队在台登陆后台北广播电台再次被长官公署掌控并为其恢复社会秩序服务由于史料所限事件中台北广播电台内部情形已经难以探知 但可以肯定 月 日至 月 日期间台北广播电台虽对于国民党而言已经“失控”却始终未被某一方势力所“独占”而是对各方均持开放态度 无论长官公署官员还是台省精英、青年学生代表都可以到电台进行广播 月 日后国民党当局才恢复对于台北广播电台的控制台北广播电台中出现权势转移的现象一方面是由于长官公署官员与本省精英对于现代广播系统认知的不同 陈仪等多数国民党官员在潜意识中将广播电台与其他交通、通信、电力等机构并列仅视之为次级重要的宣传机构王朱时宇:电波中的权势转移黄明德:台湾之春 孤岛一月记李祖基编:二二八事件报刊资料汇编第 页其他国民党官员对于广播电台的认识也与陈仪相差无几 在有关事件的各种官方报告中大多并未提及或仅简要提及台北广播电台的情况虽然杨亮功与监察委员何汉文在事后的调查报告中将“广播无线电台为暴徒控制”列为“事变原因”加以分析但也仅放在十项原因的最后一项 参见于右任呈蒋主席四月二十四日呈第七九号之附件“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编:二二八事件资料选辑(二)第 页添灯等本省精英则十分重视广播的作用在事件伊始即试图主导广播电台还在处委会中通过决议期望充分发挥广播的宣传功能此后又依据形势变化调整广播策略制造有利于自身的社会舆论而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迫使官方让步实现台湾的省政改革使本省精英分享更多的政治权力 另一方面则是由于长官公署与本省精英在政治、军事资源占有上的巨大差异 陈仪在处理事件时既可利用政治手段与本省精英展开合作与谈判亦有军队作为后盾和底牌广播仅起到配合政治与军事行动的辅助作用 而本省精英拥有的政治、军事资源极为有限广播便成为其建构权势的重要途径(责任编辑:陈忠纯):“”:“”.“”.:“”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