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生活世界——作为发生现...美学的气氛美学及其艺术阐释_程赟.pdf

重返生活世界作为发生现象学美学的气氛 美学及其艺术阐释程贽【内容摘要】气氛美学作为新美学，其理论资源和阐释效力，还有必要进一步发掘。气氛美学的关键在于气氛，推进气氛美学的关 键在于对气氛的突破性理解。现象学运动内部潜藏着气氛从 隐到显之绽现的谱系：从现象学认识论的“视域气氛”，到基础存在论的“境域气氛”，再到具身现象学的“具 身气氛”，最后是新现象学的“情感气氛”。该谱系既揭橥了被动发生的前述谓性气氛现象的四个面向，也表征着对作为发生现象学课题的“生活世界”的 四种理解。因此，以气氛现象为核心的气氛美学实质上是借此克服美学形而上学，重返生活世界 的发生现象学 美学。重 返 生活世界的气氛美学，能够为打破艺术与生活界限 的新前卫艺术提供一种 完 全有别于分析美学解读的“感知 学”阐释。【关键词】气氛美 学；发生 现象学美学；生活世界；新前卫艺术近年来，从哲学到心理学，从生态 学到社会人类学，从宗教 学到政治社会学，从绘画、摄影分析到戏剧、电影研究，甚至在室内装饰、建筑设计、互动和虚拟技术领域广泛存在着关于气氛的研究、基于气氛的讨论和对于气氛营造的考量，以至于意大利学者托尼诺？格里菲 洛（）认为近年来国际学术话语对气氛概念的需求 高涨，人文社科领域正在形成气氛渐浓、气势 渐盛的“气 氛转向”（）？。美学领域的“气氛转向”主要是由德国学者格诺特？伯梅（，或译格诺特？波 默、甘诺特？波梅）的“气氛美学”（，或）发起和推动的。尽管在美学讨论中时常可见气氛一词，但首次明确以气氛为美学 核心概念的则要数伯梅始于本文系教 育部人 文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艺 术 事件观下的杜尚现成品研究”（）的阶段性成果。程资，四川美术学院创 作科研处讲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西方美学 与视觉文化研究。，“，”，（），：，：，丨马克思主义美学研究格诺特？波默：气氛美学，贾红雨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年，前言第页。格诺特？波默：气氛美学，贾红雨译，北京：中 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年，第页。格诺特？波默：气氛美学，贾红雨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年，前言第页。，（），：，：，世纪年代的气氛美学方案。起初，他认为 气氛是促发人们于环境中产生某种处境感受的中介，但他很快认识到“对一般的艺术考察尤其是对一般的建筑和设计，此外也对音乐经验特别是对 有关音响设备分析而言，气氛概 念也具有运用的可能性”。是以，伯梅开始将围绕着气氛展开的作为“部门美学”的生态美学拓展为以气氛 为核心概念的普适美学，于是便有了所谓的作为新 美学的气 氛美学。事实上，伯梅的气氛概念直接来源于德国 当代哲学家赫尔曼？施密茨（）新现象学的“情 感 气氛”（德文，英文）。伯梅认为“当我们把气氛概念做成新美学的根本概念时，我们也无须首先去证明这个方案的合法性”？，因为施密茨对气氛已经有详细的阐释。但气氛美学作为新美学，伯梅坦言“这个方案对于其他人的推进性工作也应该是开放的”？。既然气氛是气氛美学的关键，对气氛美学的推进研究理应从气氛人手，甚至可以说推进气氛美学的关键在于对气氛概念的突破性理解。一、气氛的现象学谱系无论是德语中的，还是英语中的，皆源自世纪西方科学家对希腊语（即，蒸汽）与（即，球）的结合。该合成词一开始被用来指示日食时月亮边缘那像蒸汽一样朦胧 隐现、氤氲 变化的晕（德语，英语），后作为包裹着星球的“大气”广泛运用于气象 学，并在日常生活中指“气氛”或“氛围”。通常认为，施密茨在世纪年代开创的新现象学率先将“气氛”一词引入现象学？，但施密茨对气氛的关注和阐发并非偶然，而是其所采用的现象学方法使然。据此，气 氛远不是在新现象学中才进入现象学的，在 老现象学家的著述中 已有气氛的 草蛇灰线。作为现象学创始人的胡塞尔在世纪年代就曾 明确指出：“我们主动意识的特定对象，以及与此相关的能动地对它的意识，与它 打交道的意识所有这些都总是被一种缄默的、隐匿的，但又共同起作用的有效性的气氛（）萦绕埃德蒙德？胡塞尔：欧洲科学 的危机与超越论的现象学，王炳文译，北京：商务 印 书馆，年，第 页。引文有所改动，详见，：，在胡塞尔 的汉译文本中，“”也被译为“地平线”“视野”“视界”“界域”和“边缘域”等。在胡塞尔自己的术语库中，“晕”（德语，英语）、“背景”（德语，英语）与“视域”同义，指意向活动 的边缘域。埃德蒙德？胡 塞尔：经验与判断，邓晓 芒、张廷国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年，第页倪梁康：胡塞尔现象学概念通释，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年，第页。道恩？威尔顿：另类胡塞尔：先验现象学的视野，靳希平译，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年，第 页。说梁康：胡塞尔现象学概念通释，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年，第页。朱松峰：胡塞尔与海德格尔谁先影 响了谁？就“生活世界”而言，南京社会科学年第期。“跨文化视野下的气氛美学”国际会议专稿着，这是一种活生生的视域（）。”在这里，胡塞尔将“视域”（德文，英文）看作是围绕在主动意向活动及其所意向之对象周围的气氛，这种视域气氛萦绕在意向活动 周围，既缄默，又活生生，既 隐匿，又共同起作用。意向活动中的这种现象被胡塞尔称为“经验的视域结构”，并指出“任何经验都有自己的经验视域；任何经验都有其现实的、确定的知识取向（）的核心，有其直接由自身被给予的确定性内涵，但超出这一确定的如此存在的核心，超出这一本来作为亲自（）被给予的物的核心，经验仍有自己的视域”。任何经验都具有“核心一视域”（或“焦点一边缘”“前景一背景”）结构，并且正因经验有此视域气氛，经验方能成就自身，方能构造出具有同一性的对象，以至于“视域概念是胡塞尔构造现象学思想的中心概念。没有它，胡塞尔后期的发生 现象学观念便无法理解”。如果说视域气氛是胡塞尔后期的发生现象学的中心概念，那么“生活世界”则是其重要议题。胡 塞尔不仅是洞察了感知的视域结构，并称视域为气氛的第一人，而且也是用视域气氛刻画“生活世界”的第一人，即世界是“普全视域”。在胡塞尔生活世界现象学看来，具有权能性的经验自我 能够“通过在时间和空间上对视域的不断获得、不断积累 和不断扩展，一个在时间和空间上连续伸展的一个关于同一之物的唯一的、开放无限的经验，以及在历史和现实世界意义上的世界视域可以对我显现出来”？。因此，视域气氛不仅对经验行为和该行为所经验的对象是本构性的，而且还构造了世界，这样的世界即胡塞 尔所谓的奠基于客观世界的生活世界。就生活世界而言，“海德格尔早期弗莱堡时期的实际生活经验思想一开始就受到了胡塞尔与生活世界有关的理论的影响。但是，海德格尔一开始就有意识地走着自己的路”？，即明确地将生活世界与基础存在论联系起来。“在存在与时间中，生活世界被此在揭示为此在自身直接相关的全体，不是一种近在 身边的中性事马 克思主义美学研究物或客体的领域，而是作为此在早已把自己投射上去的可能性领域。此在世界的实体最初展示自己在性质上像（手边的）工具一样，只有当它们脱离此在的投射 时才会退化成纯粹的客体。”这个作为“可能性领域”的“此在世界”“是此在本身的一种性质。是被了解一个为实际上的此在作为此在生活在其中的 东西。世界在这里具有一种前存在论的生存上的含义”？，是此在依寓之“境”和逗留之“域”，是此在向来已经“在之中”的境域世界。因此，与胡塞尔将生活世界当作视域世界，以之为先验现象学（或超越论的现象学）的反思对象，并赋予其先验性不同，海德格尔将生活世界当作境域世界，以之为基础存在论的组建环节，并赋予其此在性。随着海德格尔对生活世界的基础存在论改造，胡塞尔的视 域（）概 念以及作为视域的气氛也被境域化（）？了，成为萦绕在此在在世操劳周围或寻视前后的境域气氛或周围气氛，即世界视域气氛被改造成了境域世界气 氛或周围世界气氛，以至于有学者认为“真切理解海德格尔思想的要害，就是将胡塞尔讲的晕流结构（即本文所谓之视域气氛结构引注）扩展和深化到海德格尔揭示的整个人生和世界中去”？。视域气氛和境域气氛都是与身体无涉的，气氛的“身体转向”是在梅洛庞蒂的具身现象学中实现的，“梅洛庞蒂顺着胡塞尔的思路，借助于海德格尔的启发，从纯粹意识哲学转向了身体哲学”？。他一方面将身体（）而非意识作为知觉活动的主体，另一方面将身体理解为“在世存在的载体”？，于是胡塞尔关于意向行为和感知的分析被改造为具身行为 和具身感知分析，而海德格尔的此在“在世存在”则被转化为具身“在世存在”。这样一来，在梅洛庞蒂的理论中，胡塞尔 所谓之视域气氛，海德格尔所谓之境域气氛，便不可避免地具有了具身性。通过对具身感知的分析，梅洛庞蒂将胡塞尔所揭示的感知活动的“焦 点一视域”结构具身化为“焦点一具身域”结构，该结构中作为现象场的具身域，不仅是现象身体具身知觉中前对象所处的“前对象领域”，也是现象身体“在世存在”之所在的现象世界。换言戴维林格：（编者导 言，汉斯格奥尔格？加 达默尔：哲学解释学，夏镇平、宋建平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年，第页。马丁？海德格尔：存在与 时间，陈嘉 映、王庆节译，北京：商务印书馆，年，第页。此处的“视域”与“境域”所对应的是同一个单词，即德语词“”或英语词“”。一般而言，该词 在胡塞尔 的意识现象学中被译为“视域”，而在海德格尔 的存在论现象 学中被译为“境域”。“境域化”（）是笔者根据英语单词“”与英语后缀“”（“化”）结构而生造 的词，在这里用来表示海德格尔是在存在论的语境中使用胡塞尔在现象学认识论上提出的“视域”概念，或者说是表示海德格尔对“视域”概念的存在论改造。张祥龙：现象学的边缘性，中国现象学与哲学评论第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年，第页。杨大春：杨大春讲梅洛庞蒂，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年，第页。莫里斯？梅洛庞 蒂：眼与心世界的散文，杨大春译，北京：商务印书馆，年，第页。跨文化视野下的气氛美学”国际会议专稿丨之，对世界的现象学还原，最终也会还原到现象身体“随身携带”的具身域。是以，当梅洛庞蒂说“每一种感知都发生在某个视域之中，并最终发生在世界中。我们在行动中体验感知及其视域，而不是设定它们或明确地认识它们”时，他所谓的“视域”和“世界”都是具身化了的视域和世界，最终指向的是作为主体的现象身体本身所具有的具身域。同理，当梅洛庞蒂将气氛与具身化的视域并提时“一个始终作用于意识，因而也环绕并包围着意识的所有知觉的场域，是一种气氛（）、一种视域（），甚至是一种背景（）”？气氛显然也被具身化了，即气氛是具身境域（）？。一言以蔽之，视域气氛和境域气氛被梅洛庞蒂统一为具身在世和具身知觉中的具身境域气氛，简称具身气氛（）。进一步来说，由于梅洛庞蒂的理论建基于身体，所以对他而言空间性（而非时间性）是紧要的问题，以至于在知觉现象学中身体的现象学还原与空间的现象学还原是同步进行的，而 空间的现象学还原最终指向也是作为具身处境空间的具身境域。因为现象身体是以“现象身体一具身境域”的方式存在，所以它本身就是开放性、姿势性的，以至于无论是具身感知，还是具身在世，抑 或具身处境，最终都会被还原到以场域方式存在的现象身体，或者说还原到现象身体“随身携带”的具身场域。这即是说，在 梅 洛庞蒂 的理论中，气氛作为具身场域不仅是具身的知觉场、具身的境域世界，还是具身的现象空间，或者说作为具身场域的现象空间即气氛空间。如果说在胡塞尔现象 学认识论的感知分析中，在海德 格尔基础存在论的此在“在世存在”中，在梅洛庞蒂身体论对身体和空间还原中，分别作为视域、境域和具身域的气 氛还只是隐性的气氛即有气 氛之实而鲜有甚至没有“气 氛”之名的话，那么在施密茨的新现象学情感理论中，气氛则作为显性概念正式登场。在施密茨看来，情感首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作 为主观感受 或心理状态的情感，而是一种把捉人、浸染人的 空 间性力量，就像天气、气 氛一样裹挟 着置身于其中的人，故他将情感称为“情感气氛”。从气氛的角度来看，气氛概念从胡塞尔到施密茨的过程，即从隐到显的过程乃是其孕育衍生的过程，也是其内涵逐渐丰富、羽翼逐渐丰，（），：，：，相对于胡 塞尔视域理论而言，“”是“具身视 域”；相对于海德格尔 的 境域思想而言，“”是“具身境域”，在本文中我们称之为“具 身域”，兼有“具身 视域”和“具身境域”之义。丨马克思主义美学研究，：，鲁道夫？奥托：讼“神圣”，成穷、周邦宪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年，第 页。，：，不难发现，奥托关于“圣秘”的论述与胡塞尔对于视域气氛的表述十分接近，如对“圣秘”与理性须域之关系的表述，并且在相关术语的使用上也出奇地一致，如“晕”“视域”“边缘域”“背景”。这表明胡塞尔曾在欧洲科学 的危机与超越论的现象学（写于 年 间）中所说的“据 我所知，詹姆斯是唯一注意到这种视域现象的人，他称它为斑缘（）”（详见，：，）或为不实之言。因为胡塞尔在奥托论“神圣”，或如）出版的第二年即年的夏季就“怀着很大的兴趣读了奥托关于神圣的那本书”（详见，）。不仅如此，在年给奥托的信中胡塞尔也提到了该书，并认为其“在现象学方 面是充满价值的礼物”，“在作为宗 教哲学的宗教现象学史上享有永恒 的地位”（详见，）。以胡塞尔 的学识和学问敏感度几乎不可能忽视奧托賦予“圣秘”概念的那些特征和内涵，亦即不可能不注 意到“圣秘”的边缘性、视域性、气氛性、背景性、晕性及其对清晰明晰之领域的奠基作用，更何况早在年出版的纯粹现象学通论（即观念）中 胡塞尔已经开始使用“”，并在一条“作者注”中指出“”与“（晕）和“”（背景）是一个意思（详 见埃德蒙德？胡塞尔：纯粹现象学通论，李幼蒸译，北京：商务 印书馆，年，第 员）。既然如此，会不会是奥托“圣秘”概念受惠于胡塞尔的研究呢？目前学界普遍认为奥托宗教哲学（宗教现象学）研究是独立进行的，就连胡 塞尔自己也认为 奥托的论“神圣”是原创，舍勒也持此 观点。朱东华教授认为论“神圣”书“现象学描述部分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它受过胡塞尔的影响。奥托显然是在按自己的思想轨迹推动自己的研究。奥托与胡 塞尔之间并未实现精神层 面上的沟通”。（详见朱东华：从“神圣”到“努秘”：鲁道夫？奥托 的宗教现象学抉微，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年，第苋）此言或不虚，但考虑到胡塞尔视域思想与其发生现象学的密切关联，或许不应仅在“现象学描述部分”来勘察两者是否有影 响关系，而应该以发生现象学的眼光来观审。也就是说，那种认为奥托研究之独立性 的看法会不会恰好是由于没有看到两人在上述概念和论述上的高度相似性呢？这显然需要更多的材料信息来论证。，：，赫尔 曼？施密茨：身体与情感，庞学铨、冯芳译，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年，第页。赫尔 曼？施密 茨：无穷尽的对象：哲学的基 本特征，庞学铨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年，第页满的过程，情感气 氛继视域气 氛、境域气氛和具身 气 氛分别侧重于现象 学认识论、基础存在论和现象学具身论之后，为气氛增赋了情感性。施密茨对情感的理解深受与胡塞尔同时 代的德国宗教现象学家鲁道 夫？奥 托（）的“”（圣秘）概念的影响。“圣秘”作为使宗教成为宗教的东西，费伏在一个概念明晰的理性领域之边缘的隐蔽领域？，是“那种伦理意义与理性意义得以在其上、在其中完成的基础 与背景”？，所以有时候奥托也将“圣秘”称为“前晕”（）和“视域”（）？，并且是一种人能感受到的“活生生的力量”，一种独特的“情感状态”（）和“情感生活”（），在一种真正的“宗 教敬畏”的氛围中若隐若现？。施密 茨认为奥拓的“作为可怕的、崇高的和最具吸引力 的力量，就是神圣的氛围，它把捉住所遭际的人”，并指出“这样一种神圣的氛围，它同时也是多种 多样的神圣情感中一种典型的前情感”？。“神圣气氛”，这种把捉人的“前情感”被施密茨视为具有主动性和力量性的情感本身，并被称为“情感气氛”。虽然“情感气氛”的提出和内涵受惠于奥托，但施密茨主要是从其新现象学角，：，（）：格诺特？波默：气氛美学，贾红雨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年，第页。格诺特？波默：气氛美学，贾红雨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年，第页。，“”，（）：“跨文化视野下的气氛美学”国际会议专稿度来阐发的，在继承了奥托“”的前情感性、力量性的同时，褪去了“”中的宗教学色彩，并赋予了情感气氛具身性和空间性。就“情动转向”中德勒兹所谓之作为情动的情感亦具有具身性而言，作为气氛的情感的主要贡献在于视情感为空间性存在，从而突破了长期以来视情感为不具备空间性的成见。“情感是在空间里涌动的气氛”？，因此情感气氛本身即是情感气 氛空间（）。倘若要在表述形式上与视域（）、境域（）、具身域（）保 持一致，亦可将其称 为 情感域（，或 情动域）。如果说对一种源初性现象场域的洞察和开显是现象学的传统和底色，那么施密茨对情感气氛概念的有意识使用 和哲学阐发便是其采用 现象学方法来研究“人的基本情绪震颤的状态”使然，是在情感问题上对现象学传统和 底色的保持和推进。因此，在施密茨的新现象学中，气氛与具身、空间、情感四位一体，即 气氛是身体源初的情绪震颤所知觉到的具身空间情调和具身情调空 间。正因如此，直接使用施密茨的气氛概念来展开气氛美学方案的伯梅，时而在现象学认识论层面认为“气氛是知觉的第一对象，首先被直接感觉到的”？；时而在现象学存在论层面指出“气氛表达的是某种居间现象，某种介于 主 客之间 的东西。气氛没有确切的存在论地位”？；时而在现象学具身论的层面谈到“气氛显然是通过人或物身体上的在场，也即通过空间来经验的”？；时而在现象学情感论的层面声称“气氛似乎是被情感基调充盈了的雾气般的空间”。当然，伯梅本人并未明确地区分气 氛概念的这几个面向。由此可见，现象学运动内部潜藏着气氛从隐到显之绽现的谱系：从现象学认识论的“视域气氛”，到基础存在论的“境域气氛”，再到具身现象学的“具身气氛”，最后是新现象学的“情感气氛”。如此一来，以气氛为核心概念的气氛美学便是具有四个面向的广义气氛美学，即现象学认识论面向中 的视域气氛美学、基础存在论面向 中的境域气氛美学，以及随着气氛的“身体转向”和“情感转向”而形成的具身气氛美学和情感气氛美学。如果说本质上是情感气氛美学的 伯梅气氛美学是气氛美学诞生的标志，那么以追认方式获得的视域气氛美学、境域气 氛美学和具身气氛美马克思主义美学研究对于气氛之现象学谱系更细致的梳理和论述，详见程赞：现象学视阈下的 气氛美学研究，博士学位论文，西南大学，年。杨震：“存在即显出”一一伯梅“气氛美学”述评，外国美学第辑，南京：江 苏凤凰教育出版社，年，第 页。托尼诺？格里菲洛：气氛与身体共鸣，陈昊译，外国美学第辑，南京：江苏凤凰教育出版社，年，第页。托诺？格里菲气氛与身体共鸣，陈昊译，外国美学第辑，南京：江苏凤凰教育出版社，年，第页。格特？波畎：氛美学，贾红雨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年，第 页。格诺特？伯梅：感知学：普通感知理论的美学讲稿，韩子仲译，北京：商务印 书馆，年，第页。格诺特？伯梅：感知学：普通感知理论的美学讲稿，韩子仲译，北京：商务印 书馆，年，第页。马 丁？海德格尔：存在与时 间，陈嘉映、王庆节译，北京：商务印 书馆，年，第页。学便属于气氛美学的孕育 阶段。二、作为发生现象学美学的气氛美学施密茨将气氛称为“半物”或“准物”（）。与之相似，伯梅认为是一种居于主客之间的“东西“既有准客体性（），也有类主体性（），具有一种现象学意义上的真”？，即一种悬置了一切 客观实在的体验之真。格里菲洛在自己的感觉美学（，或译为感受美学）中也将气氛视为“准物”（）、“半实体”（）。格里菲洛坦言，感觉美学的研究路径是“从气氛的本体论美学人手，将气 氛理解为前空间性中散播的情绪力量与感受，然后得出准物（）本体论”？。并且与伯梅一样，格里菲洛所使用的气氛概念也来自施密茨新现象学的“情感气氛”。就此而言，感觉美学本质上也是气氛美学。格里菲洛指出，“感觉美学的可行性，完全取决于我们是否有 能力 接受发生在我们身体上的事（无论好坏），故能抵制将给定物转化为完成物的诱惑”。“接受发生在我们身体上的事”即伯梅所谓“现象学意义上的真”，亦即驻足于气氛现象之显现；“抵制将给定物转化为完成物的诱惑”，即保持“知觉和被知觉者共有的现实性”？，亦即抑制将气氛现象对象化的立义冲动。但是，如何才能驻足于气氛现象之显现并抑制对气氛现象的立义冲动呢？或者说，如何才能发现和把握气氛这一前对象化的现象存在呢？伯梅认为“气氛的特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它的如其所示”？，作为半物的气氛“只是一种纯粹的现象，这也就是一种显现”？。这无外乎是说，对非对象化、前对象化的气氛现象学之发现和把握需要一番现象学操作，即现象学还原才得以可能，因为“现象学”一词的本意正是“让人从显现的东西本身那里如它从其本身所显现的那样来看它”？。现象学还原要求我们“破执”，即摆脱“物执”和“我执”，不增跨文化视野下的气氛美学”国际会议专稿不减、不折不扣地面向气氛现象的显现，因此以气氛为核心概念的气氛美学作为如气氛现象其本身所显现的那样去发现和把握气氛现象的美学，本质上乃是现象学美学。现在的问题是，气氛美学作为现象学美学与传统的即以罗曼？英伽登、米？杜夫海纳为代表的现象学美学有何区别呢？作为方法的现象学为美学提供了一套展开研究的脚手架，如还原（或悬置）法、直观理论和意向性理论等，英伽登、杜夫海 纳等人将这些方法或理论运用于美学研究，形成了所谓的现象学美学。尽管这些现象学美学家的观点不尽相同，“但在把审美经验看作是一种意向性活动这一点上，他们的看法是基本一致的”？，意向性理论可谓是现象学美学的理论基石。借此意向性理论，现象学美学区分了自然客体和审美对象，前者是独立于意识的 实体性存在，而审美对象是在审美意识中的现象性存在。也就是说，“在意向性的视野中，审美对象不再是一种物质性的或精神性的、主观的或客观的实体性、因果性存在，而是一种意向性、关系性、价值性的存在”？。对此，英伽登称之为“纯粹意向性对象”，杜夫海纳称之为“纯粹知觉对象”。胡塞尔在发生现象学阶段借助“视域气氛”概念推进了意向性理论，认为静态现象学阶段发现的意向对象或知觉对象的显现，并非是孤立无援地兀自显现，而总是从背景性的视域气氛中登台亮相，正是有此边缘性的晕，意向对象方才能作为前景或焦 点凸显出来。遗憾的是，传统现象学美学家几乎都忽视了胡塞尔关于萦绕着意向对象并使之得以可能的活生生的视域气氛的论述，以至于尽管区分了审美对象与实在对象，却没能说明审美对象的出场方式，即审美对象如何向我们显现。如此一来，审美活动仅仅被理解为一种基于“悬隔”实在之物的显性意向，一种主 动构 成 意向对象的活动，而忽视了被动发生的和附随性的隐性意向活动，从而“忽视了胡塞尔学说中极为重要的边缘域构成（即本文所谓之视域气氛引注）的美学含义”。作为现象学美学的气氛美 学被格里菲洛称为“气氛现象学美学”（）：一种 气氛现象学美学必须恢复所谓的第一印象（），即一种不刻 意的生活体验，它作为自动服务 装置几乎超越怀疑和选择性或概念上的判断力，是一种 全局性的反应。”？用现象学的话来说，格里菲洛所谓的“不刻意”“自动服务”和“全局性的反应”实质上是发生现象学中所谓的“被动发生”，其所要超越的“怀疑和选择性或概念上的判断力”则苏宏斌：现象学美学导论北京：商务印书馆，年，第页。张永清：现象学审美对象导论：审美对象从胡 塞尔到 当代的发展，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年，第页。张祥龙：从现象学到孔夫子，北京：商务印书馆，年，第页。，：，：，马克思主义美学研究属于“主动发生”。“主动发生是那种 思维自我的特定活动不可或缺的先验发生，而被动发生则无须行为自我参与。没有被动发生，主动发生是不可能的，因为后者为前者提供了发生的基础易言之，气 氛现象学美学是从主动发生阶段的述谓性美学回返到更为源发的被动发生阶段的前述谓性美学。如果说英伽登、杜夫 海纳的现象学美学是以意向性理论为基石的现象学美学，是与静态现象学相应的，那么气氛现象美学的理论基础则是使发生现象学得以可能的视域气氛理论，因而是与发生现象学相应的发生现象学美学。诚然，这仅仅是从现象学认识论层面，或者说是从“视域气氛”的角度来判定气氛美学之为发生现象学美学，但这一判 断对于存在论的“境域气氛”，具身论的“具身气氛”，乃至新现象学情感论的“情感气氛”仍具有效性。因为海德格尔、梅洛庞蒂和施密茨尽管将胡塞尔开创的发生现象学方法用于不同层面，处理不同 问题，并基于各自的需要对气氛性的视域进行了改造和重命名，但无论是“境域”还是“具身域”，抑或“情感域”，本质上与“视域”一样指示着“前判 断”“前述谓”“前反思”“前主题”“前对象化”的源发现象域。或者说，他们是在基础存在论、现象学具身论和现象学情感论层面拓展了“视域气氛”。如同发生现象学揭 橥出的“视域”“境域”“具身域”和“情感”具有“前”性一样，伯梅声 称作为“感知的第一对象”的“气氧是最初的感知实现，由此主观和客观才能被区分开来”。总之，无论是就伯梅的气氛概念而言，还是就气氛的现象学谱系而言，以气氛为核心概念的气氛美学或气氛现象学美学本质上都是发生现象学美学。作为发生现象学的气氛美学不仅不同于静态现象学美学，也不同于所有的传统美学，因为“迄今为止的美学实质上是判断美学，也就是说，它很少涉及经验，或根本就不涉及美学一词通过其希腊语的出身所可能暗示的那种纯感性的经验。相反，它涉及的是判断、言谈和对话”？，并由此滋生了符号美学。作为发生现象学美学的气氛美学首要关注 的不是在主动发生阶段构造出来的对象为何美、如何美，而是在此对象还未被构造出来之前，仅作为现象时所具有的美学内涵。这个“不涉理路，不落言筌”的现象，无论是“视域”“境域”，还是“具身域”，抑或“情感域”都可以被统摄在气氛范畴之中，或者说它们是气氛现象四个面向。因此，与判 断美学和符号美学不同，气氛美学念兹在 兹的是 源发的气氛现象，其源发性 或“前”李南麟：主动 发生与被动发生发生现象学与先验主体性，李云飞译，中国现象学与哲学评论第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年，第一页。（），（）：格诺特？柏梅：感知学：普通感知理论的美学讲稿，韩子仲译，北京：商务印书馆，年，第 页。格诺特？波默：气氛美学，贾红雨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年，第丨页。跨文化视野下的气氛美学”国际会议专稿性表明与之相关的经验是非反思性的、主客未分的、“思想 与存在同一”的源初经验，亦即是“纯感性的经验”。按现象学的看法，“如果我们所寻求的那种最终原始意义上的经验，那么 只能是原始的生活世界的经验”？，与此“原始的生活世界的经验”相对的是次生的述谓经验，如判断、言谈和对话。是以，作为发生现象学美学的气 氛美学是“原始的生活世界的经验”的美学，是重返生活世界的美学。生活世界作为未被判断、言谈和对话等述谓行为所客体化的世界，是感知经验中的世界，气氛美学向生活世界的重返，既是向生活世界的还原，即从客观一科学的世界返回到与生命同一的生活世界？，也是对感知经验的还原，即从对于客观一科学世界的述谓经验返回到“原始的生活世界的经验”，更是对美学的还原，即从基于述谓经验的判断美学和符号学美学返回到基于纯感性的经验的美学。气氛美学在上述三个层面的还原皆浓缩在它对气氛现象理解中：首先，由于气氛是感知的“第一对象所以当气氛被用来刻画生活世界时，生活世界便不是客观一科学的世界，而是胡塞尔所谓的视域气氛世界，海德格尔所谓的居间境域世界，梅洛庞蒂所谓的具身知觉世界，施密茨所谓的主观事实世界。其次，由于气氛是最初的感知实现，所以当借助气氛关注“最初的感知实现”时，感知便不再是述谓性的，而是前述谓性的，即胡塞尔所谓的视域感知，海德格式所谓的操劳寻视，梅洛庞蒂所谓的具身感知，施密茨所谓的具身情绪震颤。最后，由于“气氛只有在和一个正在感受到的我发生碰撞后才能成为它自己”？，所以 以气氛为核心概念的气氛美学始终是基于感知经验而非判断、言谈和 对话的发生现象学美学。由此可见，气氛既是一种被动发生的现象，也是一个功能性的概念，并且“气氛首先是一种现象，其次才是一个概念”，以气氛现象为感知“第一对象”和美学核心概念的气氛美学本质上是借助气氛的现象性克服海德格 尔所谓的“美学形而上学”，成为重返生 活世界感知经验的发生现象学美学。就美学一词的古希腊语本义即“感知”，且鲍姆嘉通关于美学的最初构想即“感性认识的学说”而埃德蒙德？胡塞尔：经验与判断，邓晓芒、张廷国译，北京：读书？生活？新 知三联书 店，年，第页。德语“”和英语“”都兼具“生命”和“生 活”之义，因此德语“和英语“”既可译为“生活世界”，也可译为“生命世界”，在本文中两者可互换。当然，胡 塞 尔、海德格尔、梅洛庞蒂和施密茨对生命或生活的理解既有相 似，也有所不同。如 胡塞尔将其设定为先验自我，海德格尔将其理解为操劳的此在，梅洛庞 蒂视之为具身 主体，而施密茨进一步发掘了具身 主体的情感之维，但是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即它们都是非课题性和奠基性的。格诺特？柏梅：感知学：普通感知理论的美学讲稿，韩子仲译，北京：商务印 书馆，年，第页。杨震：“存在即显出”一伯梅“气氛美学”述评，外国美学第辑，南京：江苏凤凰教育出版社，年，第页。丨马克思主义美学研究马丁？海德格尔：哲学论稿？从本有而来，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年，第页。马丁？海德格尔：在通向语言的途中，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 馆，年，第页。格诺特？柏梅：感知学：普通感知理论的美学讲稿，韩子仲译，北京：商务印书馆，年，第页。言，重返生活世界感知经验的气氛美学可谓是回归到感知学。但是，这绝非简单地重复古希腊关于感知的探讨，更不是重申鲍姆嘉通感知学的构想，而是在克服主客、身心、感性与理性等一系列形而上学的二分思维基础上，突人到非课题化的感知领域，保持住前述谓的感知经验，从而超越古希腊关于感知 的探讨和鲍姆嘉通感知学的构想。因此，作为发生现象学美学的气氛美学向生活世界经验的回归，向感知学的回归，本质上是海德格尔所谓的“返回之生长”（德语，英语），而这种“回归”姿态的气氛美学之所以是新美学，是因为“返回的道路才引我们向前”？。三、气氛美学与重返生活世界的艺术自然、设计和艺术是伯梅为新美学设定的三大研究领域，其中“设计和自然两个领域，在今天看来已经成为非常迫切的美学问题，这些问题在经典的美学中并没有得到发展，主要原因就在于它们受到了艺术理论的限制”？。可见，艺 术 在气氛美学的三大研究领域中处于关键位置，气氛美学对艺 术的看法直接关系到对自然和设计领域的理解。气氛美学明确反对艺术的符号学一解释学式解读。这一方面是因为这种解读将艺术符号化和对象化，脱离艺术的现实性，意即艺术对观众起作用的方式，或者说观众当下在场的艺术体验；另一方面是因为许多艺术作品实际上并非致力于意义的传达，而是关注气氛的 营造。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重返生活世界的新前卫艺术，如世纪至年代出现在美国东西海岸的极简主义艺术、光与空间艺术，便是如此。甚至，可以将伯梅世纪年代提出的气氛美学方案视为对当时业已传播开来的新前卫艺术的理论回应，或者说，西方前卫艺术在第二次世界大 战后的新变化是气氛美学出场的艺术背景。诚如 是，从气氛美学来反观和审视作为其出场背景的重返生活世界的新前卫艺术就甚为必要，因为它一方面能有针对性地呈现气氛美学的阐释效力，另一方面可为重返生活世界的新前卫艺术提供一种新的理论视野。下文权且以重返生活世界的极简艺术和光与空间艺术的艺术革命为例展开论述。尽管极简主义艺术家大多不愿称自己的作品为雕塑，但极简主义艺 术的三维艺术特征显然与雕塑更为接近。鉴于极简主义艺 术将空间纳入作品范畴，卡尔？安 德跨 文化视野下的气氛美学”国际会议专稿烈（）将 其称为是“作 为 处 境的雕塑”（），权美媛（）也曾指出“极简 主义将艺术对象的自主性意义转移到展示空间”？。极简主义艺术家和理论家罗伯特？莫里斯（）更是进一步将观者或知觉纳人作品范畴：“较好的新作品（指极简主义作品引注）将关系从作品剥离出来，使关系成为空间、光线与观者视域的一种盛大集会（）。”？三人对极简主义的看法虽不尽相同，但不约而同地表明极简主义的艺术作品不再是自足性的实在之物，而是内在地将空间作为其显现或在场之一部分的关系之物。自足的物是独自现成杵在空间中的广延之物或某种封闭、封锁于自身的东西，而关系性、显现性的物则是“指向自身之外并因而就能被设想成或被经验为走出自身的东西”？。伯梅曾借用亚里士多德的术语将物从自身“走出来”（）称为物之“溢出”或“迷狂”（），“迷狂的本意是一种出己之在，也即从自身走出来、绽放出来而在场”？，并且“这里说的从自身走出来完全是具有空间意味 的溢出应该被看作某个事物在场的表达”？。从知觉上来说，物之走出自身即物之当下（）在场（）显现（），亦即物 在知觉场域中持留，与 知觉者和知觉域（）共现或共在（）。极简主义雕塑先驱托尼？史密斯（）就曾声称自己的作品“不是雕塑，而是某种东西的显现（）”？。物之在场或显现总有其所“在”之“场”或现身之“域”，伯梅认为此“场”此“域”即现象性的气氛空间，即“气氛始终是一种空间现象”，“气氛自身是物的在场领域，是物在空间 中的现实性”？。不同于实在之物将空间视为 容器般的客观空间，两者 相互外在存在，显现之物是将空间视为由自身的显现而开启的、作为自身显现之场域的气氛空间，因此两者是一种相互蕴含和交互共生的关系。权美媛：连绵不绝的点一论现场性，载佐亚？科库尔、梁硕 恩编：年以来的 当代 艺术理论，上海：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年，第页。，“”，：炉，（），：，。引文参考了中译本艺术与物性：论文与批评集（南京：江苏 凤凰美术出版社，年，第页）。中译本将原文中的“”译为“功能”似值得商 榷，该词亦有“盛大的 集会”“聚会”和“宴会”之义，以此译解“”一词似能更好地传达莫里斯区分两种不同类型作品一带有内部关系的作品与聚集外部关系的作品的意图。格诺特波默：气氛美学，贾红雨译，北京：中 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年，第页。贾红雨：感性学美学传统 的当代彤态格诺特？波默“气氛美学”研究，文 艺研究年第期格诺特？柏梅：感知学：普通感知理论的美学讲稿，韩子仲译，北京：商务印书馆，年，第页。转引自，：）？，（），：，格诺德？伯 梅、杨震：伯梅气氛美学访谈录，杨震译，外国美学第辑，南京：江苏 教育出版社，年，第页。格诺特？波默：气氛美学，贾红雨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年，第页。丨马克思主义美学研究乔治？迪迪吁贝尔曼：看见与被看，吴泓渺译，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年，第页。马丁？泽尔：显现美学，杨震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年，第页。乔治？迪迪吁贝尔曼：看见与被看，吴泓渺译，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年，第页。转引自简？巴特菲尔德：何谓“光与空间 艺术”，载汪民安主编：褶子，郑州：河南大学出版社，年，第页。气氛空间 的现象性，必然要求具有具身性。以莫里斯的形横梁（，又名无题）为例。或许，我们事先已经知道这三个横梁实质上在大小、外观和形状上都是无差异的，但我们 在实际的具身感知中不可能将它们感知为无差异的。因为当观者具身在场知觉这些以不同 的方式摆放的东西时，它们就与知觉身体处于不同方向关系中，并且该方向关系会随着知觉身体的移动而变化，正如“”的双重含义“方向”和“意义”所揭示的那样：方向即意义。不同的方向意味着不同的空间，空间 的不同意味着知觉身体与被知觉者的关系不同，由此被知觉者的意义便不可能完全相同。这意味着具身知 觉某物就是“接受体验价值，就等于是重新引进了意义隐晦曲折的游戏”？，并且“这种 游戏是作为一种通道而存在的，通向对象可感性区分的外观的多样性；它可以 为感知所追踪，但却不能被认识所掌握”。对“”形横梁的体验，或与“”形横梁的游戏，实 际上是要悬置对空间绝对性、客观性、坐标性和几何学的理解，否则不仅将我们自己抽象为凌虚蹈空的无身“我思”，而且将于具身体验中的显现之物板结化为自我封闭的实在之物，更将具身主体所“在”之“场”客观化为无身、无物的客观空间。是以，乔治？迪迪于贝尔 曼（）以莫里斯的形横梁为例进一步指出：“唯有主体才能使得极少主义的物体的存在和有效性得到保证。”？由此可见，被极简主义纳人作品范畴的空间，不是抽象性、观念性的客观空间，而是现象性的 气氛空间，是具有现象性和具身性的气氛空间。如果说美国东海岸极简主义艺 术还仅仅是将气 氛空间纳入作品范畴的话，那么差不多同一时期在美国西海岸的南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