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之处见真章 京剧现代戏《连家灯火》舞美设计评析.pdf

40FUJIAN ARTS细微之处见真章京剧现代戏连家灯火舞美设计评析文/陈阳（福建省歌舞剧院舞美设计师）京剧现代戏连家灯火全剧通过序、七个场景和尾声来演绎。剧本取材自福安市下白石镇下岐村，讲述了2 0 世纪8 0 年代以来，“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连家船民依靠国家上岸定居的好政策，通过自身的努力自强不息、拼搏创业，实现“搬上来、住下来、富起来”从而改命换运的故事。笔者将根据自身的感受从以下几个方面浅谈该剧在舞美设计方面的特点。一、舞美的主体形象采用象征比拟手法，“化繁为简”呈现导演的调度构思该剧首演的剧场建筑台口高度仅为7.0 米、宽度为1 4 米、深度为1 3.4 米、附台面积狭小且有数根承重柱，像这样的演剧空间舞台设施条件不算太好。经多次比对分析，设计师张大宏确认在众多设计符号中选用了更加灵活的舞台机械轨道的开合叠加重构来呈现导演的调度构思。舞美的主体形象采用象征比拟手法设计了五片船板，意如水中浮萍，漂泊不定，造型色彩在舞台灯光照射下呈现单薄、破旧的感觉，而这正是连家船民命运的写照。五片旧船板通过电控技术均可实现左右滑动，可根据剧情需求组合出不同的场景变化，最终组合成阶梯状逐步向上造型，此为五片旧船板最主要的舞美运动。当浮沉不定的船板升华为上岸的“阶梯”时在连家灯火的照耀下则被视为连家船民命运大转折的诗意表达。通过寻求这一变化不但可以缓解制作经费的不足又可巧妙地规避承重柱的限制，从而充分利用舞台空间。鉴于戏曲剧种的特殊性，既要有观赏性，同时在塑造人物、推进情节上还要能够遵循戏曲艺术的特殊规律，给“唱、念、做、打”更大的空间，用大型布景不但转换慢，观众等待时间过长，也会使剧情有不够紧凑之嫌，明显是不适用的。因此有必要采取“化繁为简”的写意设计。“化繁为简”是需要一点勇气的，弄得不好显得空洞无力。按设计师原先的构想是在空中悬吊四片轨道景片。通过电控技术可实现前后区域滑动。每片均为双面造型，用写意的方式表达，一面为“海水”肌理造型，代表大海苍茫的情境空间；另一面为“砖墙”材质肌理，意为岸上稳定的心理空间。两面肌理造型形成强烈对比，刻意创造“船”与“岸”之间的对话，强化船与岸之间千百年来难以逾越隔阅关系，强调“漂泊”与“安定”的反差情境关系。隐喻着千百年来，居无定所被迫漂泊在大海之上的连家船民，上岸住进“楼房”里是祖祖辈辈们的梦想与诉求。“楼房”这个司空见惯的名词，但在民的世界里却是遥不可及的梦。上岸住进“楼房”里是先人们的夙愿，是登民千百年来命运最大转折。“海水”与“砖墙”布景通过悬吊轨道的变换，同时为场景的转换奠定了物理空间的基础，同时也起到福建艺术4 1京剧现代戏连家灯火化繁为简的效果。后因剧场条件的限制改为单面三片硬景片，悬吊在左右可移动的电控轨道。在进一步打磨提升后希望设计师最初的设想能够实现，从而产生更强烈的戏剧张力。二、“以小见大、见微知著”的设计方法追求剧中人物情感经历背后的诗意化表达“以小见大、见微知著”是中国画的常用手法，画家石涛就在他所绘的山居图中通过画上的山水，让人联想到黄山风光。受自身文化特性影响，传统戏曲的创新风格显得十分内敛，伴随着数字化时代的到来，戏曲艺术面临新的社会需求，传统戏曲舞美设计也在积极寻求突破口。当今的戏曲舞台美术已从传统的一桌二椅的固定程式发展到现如今声、光、远程操控、视频等技术及舞台机械门类繁多的技术手段，为戏曲剧目的创新提供了有力的技术支撑。在快速更迭的时代节奏下，设计如何能葆有新意？如何在戏曲传统舞台美术中寻找现代元素，更好地服务剧目以及如何使用这些技术手段是舞美设计师所要考虑的。精练的设计语言，将剧中的空间环境轻松转化，彰显设计师“以小见大、见微知著”的功力，也是该剧舞美设计的亮点之一。有别于之前排演的两部现代戏，本剧的场景空间分为室内和室外两部分。室内戏有：海清、海蛎嫂家、夜校等，室外戏有海上、码头、村口等。剧情多发生在岸与船、船与船之间，有时又在同一场次里有室内外多次切换的需求，如在第一场中从村口到船上人家姑嫂互换的哭婚，第二场中从海清家到海边，第三场从海蛎嫂家到郑老太船上等。比较有代表性的体现在如序幕开启时，舞台上运用多媒体手段呈现出台风来临时的暗夜狂风大作，经过灯光的煊染烘托气氛，大屏幕中出现巨浪翻滚雷电交加，几组承载陈书记、郑老太、郑大富、憨子等船民的船形平台在预先设定的轨道上不断的交错组合造成险象环生的场景，小海清在阿妈的怀抱中惊恐万分，仅靠42FUJIAN ARTS一条绳索维系着生命的希望，真实地再现了连家船民“风雨漂泊、生死无常”的艰辛。紧接着在第一场时转入十五年后，海清毕业回到家乡，这时的海清和阿妈已上岸生活改变命运。而还有一部分船民如郑老太一样由于观念的落后仍然不愿意回到岸上生活，岸上的定居者和船上的人因此常发生矛盾冲突。舞台上用一组低平台和大屏幕相结合表现村口与房前屋后的场景，当需要生活场景时，通过远程控制手段将水井、石凳等一系列道具用轨道推送到指定区域，场景轻松转换，调度自然。在表现岸上与船上、船与船之间的场景时，低平台又与船坞平台重新组构或相接或交错，轨道装置所具有的表演特性得以充分发挥，将岸与船、船与船之间动态连接设计得巧而不拙。在船上人家哭婚场景中，在冷暖不同色调灯光的烘托下，两艘装饰喜庆的船形平台从后区上下场门通过轨道缓缓相连，岸上的海清、海清妈还有陈书记虽然在舞台上与他们只有一道边条幕的距离，在视觉上却达到了翘首以盼的效果，表达舞台的假定性从而改变了空间气质，寓意着船民对婚姻的无奈，体现出设计师对诗性视觉语言的探索。此外，艺术要打动观众，重要的是要以情动人，更多的是在细节中体现。在该剧的创作中，编剧和导演也力求做到这点。而舞美设计要在二度创作中将编剧和导演的构想化作自己的设计语言来表达编导意图。在该剧中设计师用油灯等陈设道具的使用就体现了剧本的精神内涵，油灯的光亮虽然微不足道，但却是点燃船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的希望。在该剧的尾声部分当大屏幕上出现由无数的火苗化作希望的连家灯火升起的那一刻也昭示着下岐村村民经过思想波折与情感纠葛之后最终上岸回家，连家灯火永续长明，将剧情推向高潮，点明了主题。通过这些情节较好地诠释了设计师对“见微知著”这一创作理念的理解与思考。从而达到“以小见大、见微知著”的设计意图。三、多媒体影像与舞美空间更紧密结合，力求做到视觉空间和舞台情景一体化本剧的多媒体影像由一块长度为1 4 米、高度为7米LED大屏幕和一台4 W流明的投影仪来完成。大屏设置在演区天幕位置，投影仪摆放在观众席楼座。影像呈现以大海为主，但并未一味地追求照片式的堆砌。暨民赖以生存的大海，时而平静海天一线，宛如慈母般呵护；时而像任性的孩子翻滚汹涌、电闪雷鸣，似恶魔肆虐。影像与舞台装置相呼应，当海上阴晴不定、性情多变、雷电交加等影像呈现之时，平台也频繁错位重构，与影像同步，配以灯光音效的辅助造成自古以来过着朝不保夕、命悬一线的蛋家人无奈选择依附大海而又想挣脱大海的束缚，与命运顽强抗争现实场景。春去秋来年复年几经风雨，上岸做人是置家人一代接一代的梦，多媒体影像的应用使观众在剧场里与置家人的命运产生了共鸣与共情。就像瓦格纳曾在其歌剧漂泊的荷兰人中写道：“在黑夜贫困之中，通过荆棘的道路，走向光明的世界”。近年来，新编现代戏呈现出不少精品力作，源远流长的传承丰富和完善了戏曲的经典性。总体来说，本剧设计新颖、构思精巧而不，贴近生活，技术手段的运用恰到好处，将导演意图较好地体现出来。通过近几部新编现代戏的创排，导演和舞美设计师开始尝试把全新设计语言和舞美空间更紧密地结合，力求做到视觉空间和舞台情景一体化。使观众特别是年轻观众群体爱上戏曲艺术。戏曲舞美创作的难点不是传统戏而是现代戏，“细微之处见真章”方使文艺作品更接地气。而连家灯火是福建京剧院在探索现代戏创新中的一次大胆尝试。责任编辑：何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