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跨学科视域探究鲁迅的文学世界--评李宗刚著《现代教育与鲁迅的文学世界》.pdf

从跨学科视域探究鲁迅的文学世界 评李宗刚著 现代教育与鲁迅的文学世界杨剑龙在“60 后”一代的中国现代文学研究学者群中,李宗刚教授以持续的文学教育研究和一系列厚重的成果为学界所称道。从个体的学术发展史来看,李宗刚从现代教育视角系统研究中国现代文学,应该源于其博士学位论文 新式教育与五四文学的发生。该论文在著名学者朱德发先生的指导下,从新式教育的课程、教师、学生、公共领域、科学品格等方面,系统深人地研究了五四文学的发生。2006 年,这部优秀的毕业论文由齐鲁书社出版,朱先生在其序言中评价说:“这不仅在很大程度上突破了前人对五四文学发生学的整体框架,填补了长期被忽略的薄弱环节;而且也为五四文学发生学探讨开拓了新思路,展示出五四文学与现代教育跨学科研究的可能性和必要性。”同年,文学评论 刊发了著者撰写的文章 新式教育下的学生和五四文学的发生,多家权威报刊转载了这一最新研究成果。在这一独特的研究领域,李宗刚一耕耘就是数十年。先后出版父权缺失与五四文学发生 等 4 部著作,共计 130 余万字。2020 年,李宗刚教授接续博士论文的创新观点,在其原著“新式教育的科学品格与五四文学的发生 以五四文学主将鲁迅为例”一章的基础上,拓展撰写成 现代教育与鲁迅的文学世界 一书。从现代教育的跨学科视域,用丰厚客观的史料,以 33 万字的篇幅全面深人地分析研究了鲁迅的文学世界。该著于 2020 年 12 月由人民出版社出版,以跨学科的视域、史论结合的方法、多元创新的观点,拓展了鲁迅研究的视野,深化了鲁迅文学的研究,成为近些年来鲁迅研究重要的研究成果之一。一 跨学科的视域李宗刚由现代教育研究进人鲁迅的文学世界,从跨学科视域系统地探究鲁迅的知识结构、文化人格、文学创作等。现代教育与鲁迅的文学世界 全面系统地梳理研究了现代教育对于鲁迅及其文学世界的建构所产生的影响,进而以鲁迅为个案由点及面地探究了现代教育对于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作用和影响。跨学科的视域使得著者在“文学家鲁迅”和“思想家鲁迅”等研究路径的基础上,进一步拓展了鲁迅研究的疆域。从现代462李宗刚:现代教育与鲁迅的文学世界,人民出版社,2020。教育的角度重探了鲁迅现代思想与现代文学生成的“机制”问题,不仅为鲁迅文学发生提供了客观的社会学解读,也由此还原了晚清到民国时期这个时代文化场域中的诸多现象。作者从现代教育视角探究鲁迅现代小说的发生,从藤野先生等精神导师梳理鲁迅现代思想的生成,从通俗教育研究会小说股主任角度分析鲁迅现代小说的生成,从 新青年 编辑约稿分析鲁迅现代小说的诞生。这些研究从鲁迅现代思想发生“前史”人手,探究了科学品格、现代教育体制和期刊体制对鲁迅文学发生所产生的影响。在此研究基础上,作者又从鲁迅所从事的新文学教育探究其传播新文学的动因及职业作家身份的确立过程。在鲁迅讲课与演讲的数据统计后,梳理分析鲁迅兼课的文化动因及新文学的传播,并从政治生态、文化启蒙、出版市场等方面分析鲁迅职业作家身份的确立。当然,跨学科的视域并没有让作者在文学的“外部研究”中远离文本,而是从教育视角解决文学问题。如作者以文学文本分析现代教育与鲁迅文学世界的建构,从 五猖会 分析传统教育的寓言化书写,从 补天 分析现代教育与多元的文本世界。从现代教育视角出发研究鲁迅,一方面重探了鲁迅文学发生的教育因素,另一方面还原了文学与教育辩证互动的文化格局。作者从现代教育背景分析鲁迅影像及其文化冲突,分析周氏兄弟失和对其文学世界建构的影响,分析鲁迅与胡适的和而不同,分析鲁迅影像的自我建构和他者建构,分析鲁迅斗士影像的生成与辩证认识。该书从现代教育与文学世界的跨学科视域,从现代教育的接受、现代教育的传播、现代教育的拓展、现代文人的比较、文学史影像建构等角度,全面深人地研究了鲁迅文学世界的建构,在新颖独特的选题中独出机杼,拓展与深化了鲁迅研究,也拓展与深化了中国现代文学研究,成为近些年来文学研究的重要成果。二“史论结合”的方法“史论结合”是近些年现代文学研究界备受推崇的方法,李怡曾在史学研究方法基础上提倡“文史对话”的文学研究方法。史论结合一方面确保了论点的客观性和科学性,另一方面也加强了研究的创新性和延展性。李宗刚以“史论结合”的研究方法,在对诸多史料的梳理与研究中,得出独特新颖的观点,呈现出其学术研究的深人与深刻。他在研究中常常于诸多史料的搜集与探究中独辟蹊径,在发现前人所忽略的重要论题时能够展开深人肯綮的梳理分析,在富有逻辑性的梳理分析中,又能独抒己见,呈现其学术研究的力度与深度。民国时期教育部于 1915 年增设了半官方机构通俗教育研究会,分为小说股、戏剧股、讲演股,鲁迅于同年 9 月 1 日被任命为通俗教育研究会小说股主任。李宗刚以这一被学界忽略的史实,设立了“通俗教育研究会与鲁迅现代小说的生成”的论题,他从 小说股办事细则 审核小说之标准 梳理小说股的特点;分析通俗教育研究会小说股主任这一角色,使鲁迅从如何建构民国政体这一根本点上来考虑新小说的发展;认为鲁迅担任通俗教育研究会小说股主任时制定的“审核小说之标准”,在鲁迅蜕变为新小说作家的过程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起到了重要作用。他由此提出:重新审视通俗教育研究会这一民国教育体制内的机构,审视其对现代小说发生所产生的影响,562从跨学科视域探究鲁迅的文学世界以及这些影响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实现的,具有非常重要的历史意义。在文学创作道路上,鲁迅在 新青年 上发表的 狂人日记 孔乙己 药 等作品,使其创作成为新文学的实绩。李宗刚从编辑约稿视角对其进行研究,设定了“新青年 编辑部约稿与鲁迅现代小说的诞生”的论题,提出 新青年 编辑钱玄同向鲁迅约稿,使得期刊的生产方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正是在这种新生产方式的规定下,作者所创作出来的作品便继承了期刊的文化立场;编辑所编发出来的作品便体现了期刊的文化诉求;读者所阅读的作品便渗透了期刊的文化期待。李宗刚认为,鲁迅成长为新文学作家是诸多历史偶然性和必然性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 新青年 编辑的约稿对鲁迅成为新文学作家起到了不容忽视的作用。鲁迅与胡适都是中国新文学的先驱者,他们二者在文学观念、处事方式、文学创作等方面,既有相似处,又有不同处。李宗刚据此设定了“鲁迅与胡适和而不同 的现代文化阐释”的论题,在详尽梳理分析后认为:鲁迅与胡适的关系终其始末是“和而不同”,其基调是“和”。他指出,鲁迅对胡适在文学革命中的贡献以及胡适的学术研究成就均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胡适对鲁迅的白话文创作实绩、前期的杂文创作以及小说史研究等贡献给予了高度的评价。鲁迅和胡适的“和”是统一在其现代文化理念上的“和”,而他们的“不同”则是在“和”的前提下的“不同”,主要体现在其具体的文化方法和策略的差异上。在 现代教育与鲁迅的文学世界 中,李宗刚选择了诸多独辟蹊径的论题,并非来源于“偶然得之”的拾遗,而是在对详尽史料的研读中重塑起对历史阐释的敬畏,同时积极地运用史料冲击学术研究中固化的成见与偏见。正因为有了史学思维和文化关怀,李宗刚在对史料的详尽梳理和细致分析中,常常能够鞭辟人里、独抒己见,呈现出其学术研究的深人与深刻。三 多元创新的观点李宗刚以“史论结合”的研究方法,深人现代教育与鲁迅的文学世界,探究鲁迅文学世界生成与建构过程,思考与发现鲁迅及其文学世界获得永恒生命的原因,由此得出一系列令人耳目一新的创新观点。他以教育学的研究方法分析探究鲁迅所接纳的西学知识,分析现代教育的科学品格对鲁迅文化人格的影响;以社会学的研究方法,重新解读鲁迅的 藤野先生,分析现代教育制度下的知遇之恩,从而梳理知遇之恩与鲁迅的精神资源;以统计学的研究方法梳理鲁迅讲课及演讲的数据,并在鲁迅日记中梳理鲁迅讲课及演讲的详情,分析鲁迅的兼课与新文学的传播、新文学创作之间的密切关联;以文献检索学的研究方法梳理分析 70 年来 鲁迅全集 注释研究的热点与前沿动态,通过对超星数据库的检索,分析 鲁迅全集 注释研究角度的变化,概括 鲁迅全集 注释研究总体特征;以文学研究的方法分析现代教育与五四文学的创建,梳理鲁迅人生支点的确立与鲁迅的文学创作;以信息传播学的研究方法分析鲁迅的兼课与新文学的传播,探究鲁迅兼课的文化动因和效益。从现代教育体制人手,分析通俗教育文学研究会与鲁迅现代小说生成的关系,揭示现代教育体制中的“通俗”理念及具体工作对鲁迅现代小说产生的影响。在对鲁迅现代小说创作发生的研究中,著者没有从“陈义过高”的思想和662中国语言文学研究2022 年秋之卷文化背景人手,而是从“编辑约稿”的微观视角出发,探究 新青年 编辑约稿与鲁迅现代小说的诞生。著者专注于对史料的发掘和细读,因此在研究中不断地发现新的观点。这些观点以“微言大义”的方式,破解了一个时代特有的“文化基因”。著者以文化比较的研究方法分析周氏兄弟从“兄弟怡怡”到“兄弟失和”的历史必然;以哲学辩证的研究方法阐释鲁迅与胡适“和而不同”的相互关系,分析鲁迅与胡适“和而不同”的文化功能;以接受美学的研究方法分析 孔乙己 在文学史书写中的影像变迁,探究 孔乙己 的文学史书写中隐含的历史规律。在 现代教育与鲁迅的文学世界 中,作者以跨学科的视野,结合史料分析、科学统计与文本阐释等具体的研究方法,得出了多元化的创新观点。著者在文学研究观点方面的创新,一方面反映了著者学术探索的持续深化,另一方面也体现了近 30 年来中国现代文学学科的长足发展。在 20 世纪 90 年代,基于学科研究疆域拓展的需要,钱理群先生在研究大学文化与中国现代文学时,曾提倡以“散点透视”的方式揭示现代大学对现代文学产生的影响。实际上,早在 20 世纪 80 年代,中国现代文学学科的前辈们就曾呼吁学者们要“扩大知识面,改变自己的知识结构”。可以看出,在 现代教育与鲁迅的文学世界 中所呈现的多元化创新观点,既是李宗刚教授孜孜不倦集腋成裘的探索结果,也是对中国现代文学学科研究前沿观念的回应与深化。这些多元的创新观点,一定会为现代文学研究在下一阶段的深化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诚如著者在“后记”中所说的那样,“客观地说,鲁迅及其文学世界是一个无法穷尽的世界,不同时代的读者和学者会对鲁迅作出不同的理解和阐释。对影响了中国现代文学发展的鲁迅的发掘和阐释是一个无法穷尽的历史过程”。他在对无法穷尽的鲁迅及其文学世界的探究中,兢兢业业,独辟蹊径,在跨学科研究的视域中,从现代教育角度研究鲁迅及其文学世界,有其独到的眼光与独特的发现,拓展与深化了鲁迅研究,形成近些年来鲁迅研究的重要成果,在研究视域、研究深度、研究方法等方面提供了独特的范式,给予学术研究界以启迪与范例。循着现代教育与现代文学研究的路径,李宗刚继续在学术艺苑里耕耘,又陆续探索“民国教育体制”与中国现代文学的关系,发表了一系列相关论文,并于近期出版了 民国教育体制与中国现代文学 一书,成绩突出。762从跨学科视域探究鲁迅的文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