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的戏剧舞台”——东阳厦程里慎德堂建筑艺术及其木雕价值探析.pdf

261236|2023|11艺术设计摘要：厦程里慎德堂是第七批浙江省文物保护单位，其装修精致，雕刻精美，以戏剧故事情节为主要雕刻装饰内容，特色明显，被誉为“凝固的戏剧舞台”。作为东阳清中期民居建筑的杰作，厦程里慎德堂是“东阳帮”传统建筑传承的重要实例，对研究东阳传统建筑的发展和东阳历史木雕的多样性具有十分重要的历史价值。文章主要通过对厦程里慎德堂建筑艺术以及木雕装饰艺术价值等方面的内容分析，总结其史学价值。Abstract：Xiachengli Shende Tang is the seventh batch of cultural relics protection units in Zhejiang Province.It is exquisitely decorated and exquisitely carved.It is known as the frozen drama stage because of its distinct characteristics and its dramatic story plots as the main carving and decoration content.As a masterpiece of residential architecture in the mid-Qing Dynasty of Dongyang,Xiachenli Shende Hall is an important example of the traditional architecture inheritance of Dongyang Gang,which is of great historical value to the study of the development of traditional architecture in Dongyang and the diversity of historical woodcarving in Dongyang.This paper mainly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 architectural art of Xiacheng Li Shende Hall and the value of wood carving decorative art,summarize its historical value.关键词：厦程里慎德堂；建筑艺术；木雕价值Keywords：Xiachengli Shende Hall；the art of architecture；wood carving value文吴姚红东阳市文物保护所馆 员DOI：10.19875/ki.jzywh.2023.11.083引言厦程里慎德堂是第七批浙江省文物保护单位，位于东阳市虎鹿镇厦程里自然村，由程明班（春畲公）建造，始建于清嘉庆年间。慎德堂装修精致，雕刻精美，以戏剧故事情节为主要雕刻装饰内容，特色明显，其取材内容广泛，构思立意独特，布局章法得当，雕刻技法精湛，被誉为“凝固的戏剧舞台”。作为东阳清中期民居建筑的杰作，厦程里慎德堂是东阳传统建筑传承的重要实例，对研究东阳传统建筑的发展和东阳历史木雕的多样性具有十分重要的历史价值，同时也为地方戏曲艺术发展的研究提供了翔实的实物史料。1 厦程里慎德堂的基本概况慎德堂所在的厦程里自然村，地处虎鹿镇南部，白溪江中游东岸。古属永宁乡十五都孝顺里。南宋时，进士出身的东阳县令程沐，任满后（公元 1252 年）慕此山水秀丽，偕长子裕章卜居于鹿峰山下，为厦程里程氏之先祖，距今已有 770 余年。厦程里初时取名下马庄。清中期，村中科甲连绵，颇有鹏程万里之意，嗣孙程子铨举进士，任湖北按察使时，建高楼大厦，因原名不雅而改名厦程里。至清代乾嘉年间，程氏子孙中举已有数名，村内楼房林立，颇具规模。至今仍保留的明清时期建筑有“位育堂”“慎德堂”“慎修堂”“尊行堂”“萼韡堂”“饮和堂”“慎思堂”“程氏宗祠”等 30 多处。厦程里慎德堂始建于清嘉庆年间，由程明班（公元 17591834 年，庠名衢，字周序，号春畲）建造。据说，其主人春畲公建造好后为了做好木雕装饰，专门请了 10 个戏班演出拿手好戏三天三夜，以便雕花匠The Frozen Drama Stage:Analysis on the Architectural Art of Shende Hall and Its Value of Wood Carving in Xiachengli,Dongyang“凝固的戏剧舞台”东阳厦程里慎德堂建筑艺术及其木雕价值探析选材取景、设计画面。因此，无论是仰视部位的桁梁、牛腿，还是平视部位的门窗、绦环板，都雕刻了生动的戏曲场景。其内容广泛，荟萃的戏曲画面达 200 多幅。这些作品集清代戏曲木雕艺术之大成，历 10 年而成，被专家们称为“戏曲木雕博物馆”和“中国凝固的戏曲舞台”。慎德堂的戏曲木雕在取材、创作上均有很大突破，形成了雅俗共赏的装饰美学，其内容不仅深刻反映了当下的伦理道德和社会形态，也为东阳“三合班”团体的表演提供了表演艺术的范本，从中也可以管窥东阳戏曲、婺州民艺的发展轨迹及繁荣盛况。2 厦程里慎德堂的建筑艺术特色探究厦程里慎德堂系清中期东阳民居建筑的杰作。其建造者主要以本地的“东阳帮”工匠为主。“东阳帮”是一个以建筑业为主的行帮，是东阳工匠的代称，也是东阳民居建筑体系的缔造者和传承者。其形成于南宋京都临安建设时期。与“宁波帮”、苏州吴县地区的“香山帮”一起，是当时三足鼎立的建筑行帮1。由此，慎德堂的营造深刻体现了“东阳帮”民居建筑的几大特色。2.1 选址讲究、布局规划体现堪舆“东阳帮”工匠在住宅选址上，往往注重审“势”观“气”。浙江山多河流多，地势局促复杂，不似北方平坦，建造住宅时可以任意选址。所以，“东阳帮”工匠往往通过看山水龙脉走向、林木植被的方位和荣枯选择住宅位置。一般选择依山傍水、避风向阳、空气流通、植被茂盛的吉祥之地，远离易发生山洪水灾之地。另外，引山泉筑溪绕于村落，262串联池塘，既提供洗涤之便，又为消防准备充足水源。同时，多数村落在来水方向修桥，去水方向造林、修桥、建庙或塔，以示迎纳风水、镇住风水2。慎德堂所在的厦程里村位于虎鹿镇南部，环境典雅，虎峰鹿峰相对而望，白溪江从西侧绕村而过，村庄地势平坦，池塘星罗棋布。整个村落形似一艘大船，街巷依地形延伸，或直或曲，村内玉程街全长 1500 米，为村中部南北走向主干道。同时，厦程里位于白溪江冲积平原，曾建有三堰三口。三堰，即官裁堰、五尺堰、麻车堰。三堰将白溪引入三口：官裁、五尺、麻车。同时，村庄周围还有四泉八塘，可保证早季农田灌溉用水。另村南还有白米潭。可见当初建村之时，厦程里古村落即遵循了中国纯朴的风水理论，依山傍水、避寒向阳、田地肥沃、空气流畅、出入方便。而慎德堂的选址，更是充分体现了“东阳帮”工匠选址、规划的风水（即堪舆）。2.2 形制规整、架构铺排体现宗法礼制东阳民居架构大都以宗祠为核心，前后铺排展开，它体现了我国古代尊卑有序，以血缘关系为纽带，以“收宗合族”为核心的宗法礼制思想。家族建宅时，往往先建祠堂。其他家族成员的住宅则按“同宗分房”原则，以“宗祠”为中心铺排展开，形成建筑组群，直至村落3。其次，东阳民居单体建筑是以二层二坡顶的青瓦楼房为主的木构架建筑。以间为组成单位，以 3 13 之间的奇数间组成大小不等的三合院落，并以此为基本模块，纵向、横向或双向组合成建筑群落，再由若干群落构成村落。慎德堂建筑体坐落于村上端，整体建筑坐西朝东，由前厅、后堂和两侧厢房组成，分前后两个十三间头院落，俗称“廿字弄堂”。通面阔29.6 米，总进深 42 米，占地面积 1243 平方米。前院是建筑体的重心，为建筑体第一进，三开间，堂高 6.5 米，主要作为全家聚议、迎宾、祭祀的场所，由三开间前厅和两侧厢房各五间组成十三间头三合院，前面围以院墙。厢房分座在前厅南北两侧，左右对称，各五间，单檐硬山两坡顶。后院，朝向东南，三开间，重檐硬山顶，穿斗式构架二层楼房，由三间后堂（正房）和两侧厢房各五间组成十三间头三合院，前面围以院墙。两院之间设有一条巷弄，两者以廊道相连，连通前后院之间的厢房前廊通道。巷弄铺设鹅卵石，廊道处铺设石板，上面盖有人字坡屋顶。巷弄两端各设大门，安有实拼门两扇，是进出的大门通道。现存慎德堂建筑体基本保持了原有历史风貌，整体布局左右对称，规整严谨。纵观慎德堂的建造，由此可见其主人程春畲不仅财力非凡，审美情趣也非常人可比，他借鉴故宫制式，用鹅卵石巷弄来分隔前后院，让两个三合院相互独立，与常见的前后两院相连的布局不同，而且前后院之间有两道马头山墙将其隔开，能更好地起到防火作用，既具有一定的科学价值，也丰富了东阳古民居的布局形式。2.3 装饰实用、三雕结合体现装饰美学建筑三雕是“东阳帮”工匠的特长工艺。尤其是木雕艺术，不仅有“木雕之乡”的誉称，而且有“东阳木雕甲天下”之美称，早在唐代就已应用于佛像雕刻和建筑装饰。而对于石雕，江南地区气候潮湿，白蚁较多。因此宗祠、牌坊、寺庙等多用石柱。此外，多雨潮湿的气候，让东阳传统民居的地栿、阶沿、踏步、石库门等都用石材制作。鉴于东阳地区富丽优雅的审美观，凡目之所及之处的石装饰件，基本上都要雕花。砖雕，俗称“硬花活”，也是东阳传统民居上一种古老的装饰艺术。其主要用于台头的门头，门窗雨罩，府第厅堂的金字内壁、后檐口、透窗等等。“粉墙黛瓦马头墙，石库石门四合房。碧纱隔扇船篷顶，镂空牛腿浮雕廊。”这是我国著名古建筑专家杜仙洲对东阳古民居的诗意概括。慎德堂建筑体以木构件为骨架，以木雕为主要装饰，三雕结合，以“十三间头”为建筑模块，其整体设计完美地诠释了“东阳帮”民居建筑的基本特征。慎德堂前院，是由三开间前厅和两侧厢房各五间组成的十三间头三合院。八架前轩后双步廊构架，前檐设有飞椽。檐柱设狮子牛腿，琴枋上雕刻戏曲人物、故事。挑檐檩下表雕刻鱼藻图，轩桁下表雕刻缠枝花鸟纹。檐柱上设坐斗，两侧的雕花斗拱则形成檐檩的雀替。明间檐檩下表雕刻九狮戏球，次间檐檩下表雕刻麒麟、狮子、仙鹿等动物，另一间雕刻百鸟朝凤图。其余构件也都经雕刻装饰。另外，前厅左右和后面三面封砌砖墙，山墙为马头山墙。穿枋以下墙体磨砖贴面，做工非常精细。墙脚为青石，雕有花卉纹等。山墙墀头部分由大块青石砌成。山墙前廊位置开设“n”形青石门洞，门洞拱形部分雕刻狮子、花鸟等纹饰，上方嵌行书石刻门额，北为“由礼则雅”，南为“树德务滋”。后檐封砌砖墙，明间后部未开设门洞。石雕鼓形柱础，雕刻麒麟、花草等纹饰。而慎德堂的厢房，则分别位于前厅南北两侧，门窗等装修设在左右金柱之间，前后柱子之间安设板壁，以作间隔。前廊、檐柱与金柱之间设月梁，梁端雕刻鱼鳃纹，两端下面施有扇形梁垫，梁垫雕刻戏曲人物。檐柱设戏曲人物牛腿，牛腿上施戏曲人物琴枋，琴枋上安雕花斗拱，以支承挑檐檩。明间挑檩下表雕刻麒麟、凤凰等瑞禽瑞兽，次间雕刻蝙蝠云纹等。檐柱柱头安坐斗和雕花斗拱，支承檐檩，明间檐檩下表雕刻九狮戏球，次间雕刻花鸟、龙纹等，另一次间雕刻花鸟、鱼纹等。前檐柱与前金柱之间设月梁，月梁表面浅浮雕花鸟纹，两端雕刻鱼鳃纹。月梁两个端头下施有扇形梁垫，梁垫雕刻戏曲人物。梁背上面施两个雕花间柱，间柱雕刻花瓶，分隔而成的三块空间施设透雕花板。前廊天花都经木雕装饰，每间都分隔成三块方形空间，向上渐收，如同藻井，中间雕饰的圆形范围内雕有戏曲人物、花卉、鱼纹等。前廊门的上夹堂板和格心透空雕并饰有戏曲人物，绦环板浅浮雕戏曲人物；次间，两侧安设板门，门上设横披，中间设四扇木雕格扇窗，窗下腰枋下面为余塞板。巷弄两端各设大门，安有实拼门两扇，作为进出的大门通道。3 厦程里慎德堂的木雕装饰艺术价值探析厦程里慎德堂的木雕装修基本以戏剧人物故事为主要内容，特色非常明显，内容非常丰富，被誉为“凝固的戏剧舞台”，具有极高的欣赏和研究价值，也为东阳历史木雕的多样性提供了很好的实例。下文分析其具体价值体现。3.1 雕刻技艺精湛，体现东阳木雕工艺特点厦程里慎德堂的木雕雕刻主要以“清水白木雕”为主。“清水白木雕”是东阳木雕的最大特色，其被广泛运用于建筑。一是与东阳的地理环境有关。东阳属亚热带季风气候，雨量充沛，空气湿度较大。在这种气候条件下，彩绘不易长期保存。二是与传统礼制有关。中国历来对居室营造有各种规制，对于建筑中的彩绘也有很严格的限制。例如，宋代规定“凡庶民家，不得施重拱、藻井及五色文彩为饰，不得四铺飞檐，庶人舍屋许五架门一间两厦”。明代规定民宅“不许施斗拱、饰彩色”。清沿用明制4。所以，厦程里慎德堂的木雕雕刻基本不施彩画。然而不施色彩的清水木雕，反而彰显了主人程明班（春畲公）追求清静、敛而不扬的格调。同时，也对当时的工匠提出了更高的工艺要求。这种色彩上的限定，图 1慎德堂平面图（图片来源：作者自绘）263236|2023|11艺术设计使“东阳帮”木作匠人只得于雕工上下功夫，于是产生了浮雕、镂空雕、圆雕、半圆雕、透空双面雕、阴雕等雕刻技法，尤其以综合数种雕刻技法的平面多层次雕刻见长5。但对于戏文木雕，考虑其视觉效果及构图完整性，则主要以平面浮雕为主，另外根据不同的建筑部件及雕刻效果，也常有薄浮雕、浅浮雕、深浮雕、圆木浮雕、透空双面雕等不同的工艺手法，例如，牛腿、雀替等部位雕刻常结合使用半圆雕系工艺；梁枋、月梁等部位雕刻常结合使用深浮雕系工艺，绦环板、门窗格心等部位雕刻则结合使用平浮雕系工艺。特别是明清以来，建筑中的梁架、牛腿、琴枋、斗拱、雀替及门窗的裙板、锁腰板、隔扇的花芯等部位，一直是东阳木雕重点施艺与重点体现的地方6。3.2 雕刻内容统一，丰富婺州民艺的文化内涵厦程里慎德堂的木雕雕刻以戏剧人物故事为主要内容，源于明代末期至清代中晚期，是东阳木雕戏文体时期。此时戏曲文化的生命力和社会传播力势头强劲，成就了东阳木雕的戏文体风格。另外，康乾盛世的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也给民间文化艺术发展提供了很大的发展空间。清乾隆至道光年间，是婺剧戏班最兴盛的时期。木雕装饰的传统与地方戏俗表演的盛行，铸就了戏文木雕在“慎德堂”建筑体中的纷繁面貌。厦程里慎德堂的建造者春畲公与其父亲据说都是“戏迷”，遂在房屋建造竣工时，请来江南戏班演戏十天十夜，木雕工匠遂根据戏剧情节，构思创作了 200 多幅木雕精品，历时十年乃成。其所饰戏文，很大程度上都是历史戏曲剧目中的不朽之作，同时也包含了一部分东阳地方戏。无论是桁梁、牛腿上，或是在门窗的涤环板上，都留下了东阳戏的生动场景，如木兰从军渭水访贤闯王进京二堂审子等。据不完全统计，现留存的戏文木雕尚有 110 多处，其中雀替 26 处、琴枋 20 处、牛腿 20 处、绦环板 18 处、隔窗 12 处、顶面 7 处、月梁 5 处、梁枋枋面 2 处。其木雕取材内容之广泛，构思立意之独特，布局章法之得当，雕刻技法之精湛，达到了结构与审美、实用与装饰的完美结合，也代表了东阳木雕在这一时期的最高成就。戏曲给予木雕创作以题材，木雕给予戏曲发展以记录，两种艺术形态相辅相融，故民间对慎德堂戏文木雕有“观厅一日，胜过看戏一年”之说。慎德堂的建造，很好地贯彻了建设主人的意趣和思想，其雕刻内容表现出的统一性，不仅丰富了传统建筑的文化内涵，也对东阳传统建筑的发展和东阳历史木雕多样性的研究留下了优秀的范本。3.3 题材内容丰富，反映时代的教化伦理“慎德堂”的戏文木雕不仅分布范围广，涉及题材多，而且多具有一定的时代寓意和精神寄托。宗族荣耀、伦理教化、家国情怀等等皆物化在这琳琅满目、美轮美奂的木雕装饰中。东阳建筑木雕历来讲究“刻花要吉利，才能合人意；话中要有戏，百看才不腻”。所以，从总体看来，其题材大体可归为以下三类，即神话传说类、历史故事类以及生活娱乐类。在神仙传说类中，“八仙”“福禄寿星”“和合二仙”“刘海戏金蟾”等民间传统吉祥图案虽是装饰惯例，但也有“张江送子”“麻婆献寿”“点斗魁星”等地方剧目的创新。至于历史故事类，则基本从三国演义杨家将演义说岳全传隋唐列传等经典戏目中撷取典型性的故事场景，有较强的现实性，例如群英会 三英战吕布 岳母刺字苏武牧羊等等，而且占到了慎德堂木雕装饰的主要组成部分。另外，渲染生活情趣的题材有游龙戏凤赵颜求寿秋胡戏妻以及“四爱”“渔樵耕读”等等。但对比整个慎德堂的戏文木雕装饰题材，历史故事类所占比例明显高于其他两类，由此也可见其主人程春畲公的家国情怀。细观历史故事类题材，其精神主题却可分化为两股思潮，一股主要围绕国家的大环境来反映社会矛盾激化的历史剧，如三国演义 杨家将演义说岳全传等；另一股是围绕家庭的小环境来抒发离情别绪的婚爱剧，如珍珠塔合珠记白兔记双鱼记等，这两股精神主题的木雕题材穿插表现在“慎德堂”建筑体的前后两进院落中，并以前厅后堂的檐庭为主干，错落分布于牛腿、琴枋和梁托上。神话传说与生活娱乐类戏曲尽管在建筑装饰中不可或缺，在“慎德堂”却不再被视为建筑装饰的重心，只用作梁托以及偏位建筑构件的图案装饰。第一进的南北厢檐廊，中心间对应的梁托分别以“八仙”人物为题材，檐廊其余梁托却刻绘花卉，反映出建筑装饰中的主次轻重之别。另外在“慎德堂”的雕刻中，历史剧与婚爱剧的立场也较为鲜明，群英会三英战吕布岳母刺字等题材，主要素材来源于三国演义杨家将演义 说岳全传 等戏曲故事，从中可提炼出“忠君”“仁义”“智勇”等符合政治目的的精神主题；而珍珠塔玉蜻蜓梁祝等题材，意在强化“守节”“婚爱”“孝行”等传统伦理观念。历史剧的故事情节发展多以救国为己任，婚爱剧则以婚姻伦理为发展脉络，题材内容迥异，却殊途同归，其最终目的只有一个文以载道，以此巩固传统儒教思想的文化核心地位。在“慎德堂”中厅的月梁梁托上，4 幅图案的题材分别为一捧雪包公案古城会和姚期绑子，则极力宣扬了“忠君至上”的思想观念。由此可见，地方之民艺，常以士风民俗为背景，由其思想成其形态，并普及为风格，而民居装饰则是其最佳呈现方式7。厦程里慎德堂的戏文木雕在“东阳帮”木作匠人巧手之下，不仅呈现本地曲艺文化之蓬勃，促进了承载教化伦理与装饰美学相结合的婺州民艺流派的传承，更是以其戏文内容的丰富反映着时代的教化伦理及家国大义。结语厦程里慎德堂古建筑的留存，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发展、一个家族的命运，以及一个村落的变迁。其戏文木雕的纷繁，不仅体现了“东阳帮”工匠的高超技艺，也充分体现了建筑主人的人文思想和主观意志，更体现了一个时代的审美情趣和工艺水平。其不朽的艺术成就，不仅在于传承了“东阳帮”营造技艺的精髓，更是通过如此繁多的戏剧图案，彰显了时代戏曲艺术的繁荣，更为研究中国戏曲文化史，特别是地方戏曲文化的发展留存了重要的史实资料。参考文献：1王仲奋.东方住宅明珠：浙江东阳民居M.天津:天津大学出版社,2008.2东阳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东阳帮与东阳民居建筑体系M.杭州:西泠印社出版社,2007.3韦锡龙,卢宅营造技艺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4.4张伟孝,明清江浙地区木雕装饰纹样M.青岛:中国海洋大学出版社,2020.5华德韩.东阳文史资料选辑第17辑:东阳木雕M.杭州:浙江摄影出版社,2000.6许海峰,东阳木雕艺术的传承保护与发展研究M.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9.7张翟,周武.嘉道年间婺州戏文木雕装饰艺术研究J.美术大观,2020(03):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