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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恩政治哲学重点关注的八大问题摘要马克思和恩格斯一生研究了许多政治哲学问题，其中有些问题是他们重点关注的问题。一是人类解放问题，实现全人类解放是他们毕生探索的主题和追求的现实目标。二是共产主义问题，实现共产主义从而使每一个个人获得全面而自由的发展是他们确定的社会发展的终极目的。三是阶级斗争问题，他们把阶级斗争视为人类社会发展的动力，共产主义要靠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实现。四是先进政党问题，无产阶级革命需要共产党领导，共产党必须保持先进性才能履行其使命。五是真正民主问题，他们力图克服资产阶级民主的虚伪性，追求建立以无产阶级为主体的广大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真正民主制度。六是廉价政府问题，他们根据巴黎公社经验提出了以人民主权为基础的实现公共服务最优化且增进公共利益的新政府模式。七是各尽所能问题，各尽所能被看作是共产主义社会运行和发展的根本动力。八是公平正义问题，他们认为人类社会只有进入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才能真正实现社会分配的公正。关键词人类解放；共产主义；真正民主；廉价政府；公平正义DOI编号10.14180/ki.1004-0544.2023.08.001中图分类号A81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0544（2023）08-0005-10基金项目：研究阐释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人民至上 价值及其实践研究”(20ZDA005)；2019年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新时代公务员行政伦理建设研究”（19BZX121）。作者简介：江畅（1957），男，哲学博士，华中师范大学政治学部政治哲学研究中心教授，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江畅2023.08马克思主义理论与现实马克思和恩格斯（以下简称“马恩”）在他们一生的理论探索和创造过程中，研究了许多政治哲学问题，其中有些问题是他们重点关注的问题，如“人类解放”“共产主义”“阶级斗争”“先进政党”“真正民主”“廉价政府”“各尽所能”“公平正义”。笔者所列举出的八个重点问题，既考虑到了它们各自独具的创新性和理论特色，也尽量兼顾到了问题之间的内在关联，尽可能做到历史与逻辑的统一。马克思恩格斯关于这八大问题的理论可以说是马恩的八种基本理论，也可以说是马恩政治哲学的八种基本理念。它们是完整准确把握马恩政治哲学的理论关键所在，也是当下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进而构建当代中国特色政治哲学所需要着力弘扬的思想精髓，值得我们高度重视和深入研究。一、人类解放马恩都出身于条件比较好的家庭，马克思的父亲是律师，恩格斯的父亲是工厂主，他们应是丰005衣足食的。但从青少年时代开始，他们就萌生了解放全人类的梦想，从此终生为实现这一伟大梦想而在理论上苦苦探索，并付诸实践，亲身从事一系列革命活动。马克思最初尚处于“善良的 前进 愿望大大超过实际知识”1(p2)的阶段，但很快为解决苦恼的疑问开始了理论研究。在马恩结识之后，他们开始反思并进而批判启蒙思想的主张，认为启蒙思想虽然具有巨大的进步意义，但并没有得到落实。丑陋的现实与启蒙思想的美好承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正是在这种反思和批判中，他们逐渐形成了必须解放全人类的信念。在他们看来，在反对封建专制的斗争中，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同属“第三等级”。资产阶级从反抗封建专制的斗争中完成了自身的政治解放，但全人类的解放并没有完成。如果无产阶级再获得解放，那么全人类就完全解放了。而这就意味着资产阶级的消灭，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也会随之消失，如此，阶级对立存在的条件也就被消灭了。无产阶级一旦消灭了阶级本身的存在条件，也就“消灭了它自己这个阶级的统治”2(p422)。马恩在不同时期所谈及的人类解放的内容不尽相同，主要包括把人从异化的人的世界中解放出来，从异化劳动、雇佣劳动中解放出来，从旧式分工中解放出来，从非人的感觉中解放出来。在法兰西内战 中，马克思在综合此前思想的基础上把人类解放划分为经济解放、政治解放、社会解放和精神解放。经济解放至少包括把人从物质匮乏状态中解放出来，把人从雇佣劳动中解放出来。政治解放是指将人从资产阶级统治下解放出来，实现全人类的解放，包括把资产阶级国家这个“统治社会、压制社会的力量变成社会本身的生命力”，把资产阶级国家这个“压迫和掠夺人民群众”的“祸害”变为“人民群众自己的力量”，把靠社会供养而又阻碍社会自由发展的资产阶级国家“这个寄生赘瘤迄今所夺去的一切力量归还给社会机体”3(p57-58)，从而中止虚假共同体对人的奴役。社会解放的内容涵盖比较广，包括把社会从自私自利的犹太精神中解放出来，以及把社会从异化力量和奴役制中解放出来，即从“统治我们、不受我们控制、使我们的愿望不能实现并使我们的打算落空的物质力量”4(p537)中解放出来，从传统的生产关系、交往关系及其基础等奴役人的社会力量和社会制度中解放出来。精神解放是使人的生产、生活活动真正成为能使人得到全面发展的、自由自觉的活动，包括使人们摆脱物质条件如生产力、社会分工和所有制等对人的纠缠，摆脱唯心主义、宗教信仰等思想意识对人的控制，使人从思想贫乏、愚昧无知和各种旧的意识形态中解放出来，不再受错误的思想观念的束缚和压迫。在马恩看来，精神解放具有目的价值的意义，而政治解放、经济解放、社会解放仅具有工具价值的意义，在一定意义上都是为了给精神解放提供条件。此外，妇女解放的思想也是马恩人类解放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认为，“妇女解放的程度是衡量普遍解放的天然标准”5(p250)。马克思虽然未就妇女解放问题写出专门的著作，但在他的多数著作中我们都能发现他对妇女解放运动的关注及所坚持的妇女解放立场。恩格斯赞同傅立叶的论述“在任何社会中，妇女解放的程度是衡量普遍解放的天然尺度”6(p784)，强调妇女解放对于人类解放的重要性。他从社会生产、社会分配、社会关系等方面梳理阐明了妇女解放与全人类解放的天然关系，分析了妇女受压迫的根源和历史，阐释了家庭与婚姻关系发展中女性地位的嬗变，揭示了妇女受压迫的根本原因，明确了妇女寻求解放的基本路径和目标7。总而言之，马恩人类解放思想是对当时现实生活的颠覆与超越，体现了批判性与构建性、理论性与现实性、科学性与价值性的内在统一。尽管马恩生活的时代距今已一百多年，但是他们的人类解放思想始终闪烁着真理和智慧的光芒。自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以来，人类解放思想始终为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指引着正确的前行方向8。二、共产主义在马恩那里，共产主义是与人类解放紧密关联的一个问题，他们的共产主义思想与人类解放思想差不多同时产生，人们在理解和阐述马恩思想时通常也不对两者加以区别。但是，无论是从逻辑上看还是从马恩的著述看，它们是两个问题，而不是一个问题。从逻辑上看，人类解放并无共006产主义的含义，人类解放以后可以不要社会，或者可以选择共产主义社会之外的其他社会，还可以要社会不要政府（无政府主义的主张）。从马恩的著述来说，这两个问题虽然差不多同时被提出，但两个问题在他们那里还是有明显的侧重的：前者是手段，要通过破坏实现；后者是目的，要通过构建实现。马恩的共产主义理论从广义上看就是马克思主义体系，而这里笔者主要将共产主义作为其中的社会理想或基本理念来理解。从这种意义上看，共产主义社会主要包括以下五个方面的基本内容。其一，共产主义社会是消灭了阶级的自由人联合体，每一个人在其中都能获得全面而自由的发展。马克思指出：“任何人的职责、使命、任务，就是全面地发展自己的一切能力。”9(p330)恩格斯也指出，人的全面发展就是要“使社会全体成员的才能得到全面的发展”10(p308-309)。这里所说的人的能力既包括体力和智力，又包括自然力和社会力，还包括现实能力和潜在能力等。“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2(p422)，它“以每一个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11(p683)。人的全面发展就是人将自身的各种潜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它是人的本质的全面丰富和展开。其二，共产主义社会是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社会，社会成员过上了充裕的物质生活，实行按需分配。马克思认为，资本家对价值增殖的狂热追求会为社会提供充分的社会物质条件，“而只有这样的条件，才能为一个更高级的、以每一个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建立现实基础”11(p683)。但仅此还不够，共产主义由于冲破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束缚，使生产力得到解放，“通过社会化生产，不仅可能保证一切社会成员有富足的和一天比一天充裕的物质生活，而且还可能保证他们的 体 力 和 智 力 获 得 充 分 的 自 由 的 发 展 和 运用”6(p814)。到了共产主义的高级阶段，社会分工消失，人们自觉地将劳动作为生活的第一需要，自觉自愿地为社会作贡献，而这就会使生产力高度发达，物质生活富足充裕。只有这样，“各尽所能，按需分配”才能成为社会的基本原则。其三，共产主义社会是以公有制为基础的有计划的产品经济社会，以谋求剩余价值为目的的商品经济不复存在。共产主义社会不仅消灭了资本主义私有制，而且消灭了一切私有制，实现了生产资料社会占有。在一个自由人联合体中，人们用公共的生产资料进行劳动，并且自觉地把许多个人劳动力当作一个社会劳动力来使用。这种新的社会制度将消灭竞争，而代之以联合，“通过消除旧的分工，通过产业教育、变换工种、所有人共同享受大家创造出来的福利，通过城乡的融合，使社会全体成员的才能得到全面发展”10(p308-309)。其四，共产主义社会是没有民族分隔和对立的社会，公共权力失去了政治性质，社会意识形态也会消失。共产主义社会是世界性的，而非一国的，由于阶级统治不复存在、国家消亡，整个人类都是由自由人构成的联合体。其五，共产主义社会是人类成为自然、社会和自身主人的社会，人类从必然王国进入了自由王国。“人终于成为自己的社会结合的主人，从而也就成为自然界的主人，成为自身的主人自由的人。”6(p817)这是人类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的飞跃。不过，“这个自由王国只有建立在必然王国的基础上，才能繁荣起来”12(p929)。三、阶级斗争阶级和阶级斗争理论（以下简称“阶级斗争理论”）是马恩政治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其突出的优势和特色。伊格尔顿称“阶级之于马克思，就如德行之于亚里士多德”13，可见阶级概念在马恩思想体系中地位之重要。其重要性主要体现在，阶级斗争理论的创立使马恩找到了实现人类解放和共产主义的真正社会力量，不仅使共产主施蒂纳、蒲鲁东和巴枯宁等无政府主义者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从根本上反对以强制权威为基础上的一切形式的社会”，追求“一个没有强制因素的自由社会”理想，主张个人的绝对自由凌驾于一切权威或权力之上。参见黄学胜：马克思对蒲鲁东无政府主义思想的批判及其意义，载 教学与研究 2023年第1期。007义理论实现了从空想到科学的转变，而且使马克思主义理论成为破坏旧世界、建立新世界的指南。阶级斗争理论是马恩政治哲学的重要内容，但它并非由马克思首创。关于这一点，马克思明确指出，无论是发现现代社会中有阶级存在还是发现各阶级间的斗争，都不是他的功劳：“在我以前很久，资产阶级历史编纂学家就已经叙述过阶级斗争的历史发展，资产阶级经济学家也已经对各个阶级作过经济上的分析。”14(p425-426)需要注意的是，马恩的阶级斗争理论虽然源于资产阶级历史学家和经济学家，但实现了对后者相关理论的根本性的跨越，是一种原创性的政治哲学学说，其内容十分丰富，学术贡献很大。马克思在1852年3月5日致魏德迈的信中谈到他的阶级斗争学说的原创性时指出，他给阶级斗争理论所加上的新内容就是证明了下列几点：“（1）阶级的存在仅仅同生产发展的一定历史阶段相联系；（2）阶级斗争必然导致无产阶级专政；（3）这个专政不过是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和进入无阶级社会的过渡”14(p426)马恩在考察人类历史发展的过程后发现，“至今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2(p400)。恩格斯对这一论断作了进一步阐述：“以往的全部历史，除原始状态外，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这些互相斗争的社会阶级在任何时候都是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的产物，一句话，都是自己时代的经济关系的产物；因而每一时代的社会经济结构形成现实基础，每一个历史时期的由法的设施和政治设施以及宗教的、哲学的和其他的观念形式所构成的全部上层建筑，归根到底都应由这个基础来说明。”6(p796)在马恩看来，历史上的压迫者和被压迫者始终处于相互对立的地位，进行不断的、有时隐蔽有时公开的斗争。正是阶级斗争使整个社会受到革命的改造，因此，“革命是历史的火车头”15(p161)。不过，历史上每一次斗争的结局通常是斗争的各阶级同归于尽2(p400)。从封建社会的灭亡中产生出来的现代资产阶级社会并没有消灭阶级对立，它只是用新的阶级、新的压迫条件、新的斗争代替了旧的。而到资本主义时代，“它使阶级对立简单化了。整个社会日益分裂为两大敌对的阵营，分裂为两大相互直接对立的阶级：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2(p401)。在马恩看来，在当前同资产阶级对立的一切阶级中，只有无产阶级才是真正革命的阶级。其余的阶级都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而日趋没落和灭亡，无产阶级却是大工业本身的产物。什么是无产阶级？恩格斯作了这样的界定：“无产阶级是完全靠出卖自己的劳动而不是靠某一种资本的利润来获得生活资料的社会阶级。”10(p295)无产者被承认是人，是市民社会的成员，属于更高的社会发展阶段。但在所有的私有制关系中，只要废除奴隶制关系，奴隶就能解放自己，而无产者只有废除一切私有制才能解放自己。马恩认为，无产阶级要解放自己，就必须进行无产阶级革命，通过不断革命达到废除一切私有制的目的，实现社会主义。“这种社会主义就是宣布不断革命，就是无产阶级的阶级专政，这种专政是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差别，达到消灭这些差别所由产生的一切生产关系，达到消灭和这些生产关系相适应的一切社会关系，达到改变由这些社会关系产生出来的一切观念的必然的过渡阶段。”15(p166)马恩力图使无产阶级相信，他们只有通过革命才能获得解放，才能拥有自己成为主人的新世界。“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2(p435)四、先进政党马恩在 19世纪 40年代创立自己的政治哲学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必须建立无产阶级政党的思想。他们提出和制定了无产阶级政党的指导思想、纲领、组织原则、斗争策略等，并在后来的工人运动实践中不断丰富其政党思想。马恩把他们所设想的无产阶级政党看作世界上最先进的政党，并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对如何保持无产阶级政党的先进性进行了长期的探索。马恩的先进政党学说及其建党经验不仅对各国无产阶级建立独立的政党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而且对在当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过程中如何发挥先进政党的作用也具有深刻的启示。马恩先进政党思想十分丰富，涉及政党建设的方方面面，这里着重阐述其中的四个重要方面。第一，关于建立无产阶级政党必要性的思想。在马恩看来，无产阶级只有建立自己的政党，才能008将自己组织成为一个阶级，才能作为一个阶级自觉开展对资产阶级的斗争，才能在政党领导下达到消灭阶级、彻底实现自身解放的目的。马克思指出：“无产阶级在反对有产阶级联合力量的斗争中，只有把自身组织成为与有产阶级建立的一切旧政党不同的、相对立的政党，才能作为一个阶级来行动。”“为保证社会革命获得胜利和实现革命的最高目标消灭阶级，无产阶级这样组织成为政党是必要的。”16(p173-174)恩格斯也强调：“要使无产阶级在决定关头强大到足以取得胜利，无产阶级必须组成一个不同于其他所有政党并与它们对立的特殊政党，一个自觉的阶级政党。”17(p321)因此，对于马恩来说，建立无产阶级政党是使无产阶级强大进而实现夺取政权和改造社会目的的必要条件。第二，关于共产党先进性的思想。在马恩生活的时代，西欧无产阶级正在觉醒，形成了不少无产阶级的团体和党派。马恩在 共产党宣言 中明确指出，共产党不同于其他无产阶级政党的特殊性，就是它的先进性。一方面，他们阐明了共产党并不是与其他无产阶级政党对立的特殊政党，而是与它们一样都是无产阶级自己的政党；另一方面，他们强调，共产党人没有任何同整个无产阶级的利益不同的利益，不提出任何特殊的原则，用以塑造无产阶级运动。不过，共产党人同其他无产阶级政党有两个方面的不同：“在实践方面，共产党人是各国工人政党中最坚决的、始终起推动作用的部分；在理论方面，他们胜过其余无产阶级群众的地方在于他们了解无产阶级运动的条件、进程和一般结果。”2(p413)这两个方面是共产党先进性的具体体现。第三，关于共产党的目的、宗旨和任务的思想。马恩指出，共产党的目的是“使无产阶级形成为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由无产阶级夺取政权”2(p413)。在马恩看来，要达到这一目的，必须诉诸暴力革命：“共产党人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他们公开宣布：他们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才能达到。”2(p435)马恩认为，联合起来的无产阶级用暴力消灭旧的生产关系的同时也消灭了阶级对立、阶级本身的存在条件，从而消灭了它自身这个阶级的统治。关于共产党的宗旨，恩格斯作了如下规定：“（1）维护同资产者利益相反的无产者的利益；（2）用消灭私有制而代之以财产公有的手段来实现这一点；（3）除了进行暴力的民主革命以外，不承认有实现这些目的的其他手段。”18(p71)共产党宣言 则从理论上将共产党的宗旨概括为“消灭私有制”2(p414)，包括同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实行最彻底的决裂，同传统的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马恩还明确规定了无产阶级夺取政权后的主要任务，第一步是使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争得民主，然后“利用自己的政治统治，一步一步地夺取资产阶级的全部资本，把一切生产工具集中在国家即组织成为统治阶级的无产阶级手里，并且尽可能快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2(p421)。第四，关于党内民主和制度建设的思想。马恩在其著述中始终把党内民主作为工人阶级政党建设的一个基本原则。特别是在工人阶级政党建设实践中，他们更是把党内民主思想与政党建设实践紧密结合起来，创造性地提出了党内民主的一些基本原则，初步建立了一些党内民主制度。无论是创建共产主义者同盟还是第一国际，马恩都把党内民主作为政党建设的基本原则，包括党员平等原则、民主与权威相统一原则、党内团结原则、党内争论与批评原则等。在之后的工人阶级运动实践中，他们不断发展和完善党内民主制度，主要包括民主选举制度、党的代表大会制度、民主决策制度、集体领导制度以及党内民主监督制度等19。五、真正民主马恩没有写过关于民主的专门著作，但他们不仅有丰富而系统的民主思想，而且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创立了以无产阶级为主体的真正的民主理论。马恩民主思想是在19世纪西欧各国民主政治获得初步发展，无产阶级力量发展壮大和工人运动蓬勃发展时代的背景下，通过批判性地继承空想社会主义者的民主思想、启蒙思想家的民主理论，尤其是卢梭的人民主权理论、黑格尔的市民社会和国家理论以及托克维尔的共和民主思想而形成的。马恩力图克服启蒙思想家民主理念和资产阶级民主实践的虚伪性，追求以无产阶级为主体的广大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真正民主。马恩的真正民主思想是他们对未来共产主义社会基本构想的核心内容，其中确立的一些民主理念和原则009在今天看来仍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值得高度重视。马恩的真正民主思想十分丰富，其核心内容可概括为五个方面：其一，彻底否定黑格尔的君主主权论而确立人民主权论。马克思通过对普鲁士专制国家的揭露批判，阐明了黑格尔把封建王权看作自我规定的最后决断环节的理论，无疑是主张“任性就是王权”“王权就是任性”。马克思从卢梭的“人民主权”论出发，把人民主权和君主主权看作是两个完全对立的主权概念，批判了黑格尔抬高君主主权、贬低人民主权的观点。他认为，主权不具有双重性，“不是君主的主权，就是人民的主权”20(p38)，其中必定有一个是不真实的。人民的主权不是从国王的主权中派生出来的，国王的主权却是以人民的主权为基础的。马克思的结论是国家的主权是属于人民的，人民而非君主才是主权的所有者。其二，把民主制作为与君主制相对立的实行人民主权的政治形式。马克思指出：民主制中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具有本身以外的意义，每一个环节都是全体民众的现实的环节；不是国家制度创造人民，而是人民创造国家制度，因而民主制是一切国家制度的实质，是作为特殊国家制度形式的社会化了的人。在民主制中，不是人为法律而存在，而是法律为人而存在，人的存在就是法律；而在君主制中，不是法律为人而存在，而是人为法律而存在，人是由法律规定的存在。所以，“民主制是一切形式的国家制度的已经解开的谜”“民主制是君主制的真理，君主制却不是民主制的真理”20(p39)。其三，真正民主的实质在于人民当家作主。马克思在总结巴黎公社的经验时认为，巴黎公社的实质是以人民为社会主体，其所实践的民主实质上是人民当家作主。“公社这是社会把国家政权重新收回，把它从统治社会、压制社会的力量变成社会本身的充满生气的力量；这是人民群众把国家政权重新收回，他们组成自己的力量去代替压迫他们的有组织的力量；这是人民群众获得社会解放的政治形式，这种政治形式代替了被人民群众的敌人用来压迫他们的假托的社会力量”21(p140)公社采取的各种措施使人民第一次成为社会的真正主体，真正实现了人民当家作主。马克思指出，“人们对公社有多种多样的解释，多种多样的人把公社看成自己利益的代表者，这证明公社完全是一个具有广泛代表性的政治形式”21(p102)，“它所采取的各项具体措施，只能显示出走向属于人民、由人民掌权的政府的趋势”21(p107)。其四，建立真正民主的前提条件。对于真正民主制能否被建立起来这个问题，马恩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他们认为，要想实现真正民主，首先必须打碎中央集权的资产阶级国家机器。“工人阶级不能简单地掌握现成的国家机器，并运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21(p95)，而是要打碎旧的国家机器，建立新的无产阶级政权。马克思认为，巴黎公社的真正秘密就在于，“它实质上是工人阶级的政府，是生产者阶级同占有者阶级斗争的产物，是终于发现的可以使劳动在经济上获得解放的政治形式”21(p102)。要实现真正民主制，还要在打碎旧国家机器之后改变生产资料奴役人的资本主义性质，代之以生产资料公有制，彻底消灭私有制，消灭人剥削人、人奴役人的社会制度，使无产阶级成为经济生活的主体，有计划地调节全国生产，控制生产总量，克服资本主义生产的无政府状态。其五，真正民主制的最终目标是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全部人类历史发展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4(p519)，但这种存在不同于动物的存在，而是区别于动物的人类存在，其体现是人类的每一个成员获得全面而自由的发展。因此，在推翻旧世界之后建立的新社会必须以此为终极追求。恩格斯在 共产主义原理中进行了明确阐述：未来新社会将“由社会全体成员组成的共同联合体来共同地和有计划地利用生产力；把生产力发展到能够满足所有人的需要的规模；结束牺牲一些人的利益来满足另一些人的需要的状况；彻底消灭阶级和阶级对立；通过消除旧的分工，进行产业教育、变换工种、所有人共同享受大家创造出来的福利，通过城乡的融合，使社会全体成员的才能得到全面发展”10(p308-309)。六、廉价政府马恩政治哲学中包含关于社会治理者（政府）的重要内容，其基本主张可被概括为建立“廉价政府”。“廉价政府”是马恩在总结巴黎公社经验时从近代启蒙思想家那里借用的概念，“公社实现了所010有 资 产 阶 级 革 命 都 提 出 的 廉 价 政 府 这 一 口号”21(p101)，但马恩赋予了它全新的内涵。廉价政府实质上是马恩在总结巴黎公社经验教训时提出的关于未来国家（政府）的一种构想和理论。“所谓廉价政府，实质上就是建立在人民主权基础上的、权力运行公开化的，能够精简行政职能、缩减政府规模并降低运营成本，进而实现公共服务最优化且增进公共利益的政府。”22马恩的廉价政府思想是适应当时无产革命运动的需要和他们构建政治哲学的需要而产生的，它在批判地继承约翰 洛克的有限政府理论、亚当斯密的小政府理论、黑格尔的法哲学以及空想社会主义对未来社会政府的一些设想的基础上，对西方政治哲学社会治理理论实行了革命性变革，开辟了一条不同于西方近代以来资产阶级政权建设的无产阶级政权建设的全新道路。马恩的廉价政府理论是一种系统的社会治理理论，内容十分丰富，其核心是人民主权、普选制、增进公共利益和政务公开化。第一，人民主权是廉价政府的权力基础。无产阶级政权的性质决定了其所建设的廉价政府及其所行使的公共权力只能来自人民大众，无产阶级政权实质上就是人民主权，体现的是人民主体性。在马恩看来，为了真正实现人民自主权，建立真正的民主制，无产阶级必须肩负起获取政权并建立人民的政府的社会历史使命。马克思明确指出：“无产者对全社会负有消灭一切阶级和阶级统治的新的社会使命，只有在这一使命激励下的无产者才能够把国家这个阶级统治的工具，也就是把集权化的、组织起来的、窃据社会主人地位而不是为社会做公仆的政府权力打碎。”21(p139)在马恩看来，廉价政府的实质在于人民是国家经济社会中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的主体23。巴黎公社正是在民主制度的基础上对廉价政府建设的探索，马克思称赞“公社给共和国奠定了真正民主制度的基础”21(p101-102)。第二，普选制是廉价政府的权力生成机制。与资产阶级所标榜和滥用的普选权不同，无产阶级所保障的应是体现人民主权的普选权。马克思尖锐地指出：“普选权在此以前一直被滥用，或者被当作议会批准神圣国家政权的工具，或者被当作统治阶级手中的玩物，只是让人民每隔几年行使一次，来选举议会制下的阶级统治的工具；而现在，普选权已被应用于它的真正目的：由各公社选举它们的行政的和创制法律的公职人员。”21(p141)普选制的最终目标是建立一个拥有公共权力的责任政府。在马克思看来，公共权力的真正来源不是暴力机器，而是普选权的真正落实，获得公共权力的公职人员必须切实履行责任，否则就要被罢免。公社就是这样，“这些委员对选民负责，随时可以罢免”21(p98)。随时罢免权可以保障人民群众对公务员的选择权、问责权和纠错权，这一权利在公共权力的实际运行过程中得到充分实现，就可以防止公仆变成“私仆”，勤务员变成“官老爷”。第三，增进公共利益是廉价政府的根本任务。马恩认为，要通过革命变革解放生产力，通过建立廉价政府解决生产力发展的根本问题。廉价政府要运用新的、更有利于推动生产力发展的组织方式方法来进行劳动生产。恩格斯提出：“只有一种有计划地生产和按计划分配的自觉性的社会生产组织，才能在社会方面把人从其余的动物中提升出来，正像一般生产曾经在物种方面把人从其余的动物中提升出来一样。历史的发展使这种社会生产组织日益成为必要，也日益成为可能。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将从这种社会生产组织开始，在这个时期中，人自身以及人的活动的一切方面，尤其是自然科学，都将突飞猛进，使以往的一切都黯然失色。”24(p860)恩格斯这里说的“社会生产组织”，显然指政府。恩格斯的这些论述与 共产党宣言 中提出的无产阶级要利用自己的政治统治，尽可能快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等论述完全一致。第四，政务公开化是廉价政府的权力运行机制。马克思曾对资产阶级政府官僚机构的保守性、封闭性和神秘性进行了一针见血的揭露，指出“官僚机构的普遍精神是秘密，是奥秘”25(p302)，为了实现暗箱操作，它们总是将自己笼罩在一层神秘的面纱之下。建设廉价政府就是要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将政府暴露在阳光之下，使政府的公共权力公开运行。马克思就此指出：“从前有一种错觉，以为行政和政治管理是神秘的事情，是高不可攀的职务，只能委托给一个受过训练的特殊阶层，即国家寄生虫、俸高禄厚的势利小人和领干薪的011人，这些人身居高位，收罗人民群众中的知识分子，把他们放到等级制国家的低级位置上去反对人民群众自己。现在错觉已经消除。彻底清除了国家等级制，以随时可以罢免的勤务员来代替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老爷们，以真正的责任制来代替虚伪的责任制，因为这些勤务员总是在公众监督之下进行工作的。”21(p141)在构建廉价政府的过程中，公社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以保持政府权力运行过程和政务信息的公开透明。七、各尽所能马恩在设计共产主义蓝图的时候提出了“按需分配”的社会分配原则，但前面加了一个限制词“各尽所能”。“各尽所能”是马恩提出的重要政治哲学理念，也是共产主义社会运行和发展的根本动力所在。在以往的社会，人们奴隶般地服从分工，劳动仅仅是人们的谋生手段，社会不用对人们的劳动提出要求，人们就会被迫地去劳动，而这就构成了人们劳动的动力，也是社会运行和发展的动力。但是，在传统意义的分工消失、劳动变成人们的第一需要的情况下，社会就需要对人们提出劳动的要求，使人们除了有内在劳动需要之外还有外在的约束力量，“各尽所能”就是马克思提出的这样一种具有外在约束力量的非法律的道德要求。按照马恩的思想，所谓各尽所能，就是获得全面而自由的发展的有劳动能力的任何社会成员，都能够在生产过程中自觉地充分而全面发挥自己的能力。各尽所能的主体并不是任何社会的任何有劳动能力的人，而只能是获得全面而自由发展的人，这样的人具有完善人格（体现为综合素质高），而且具有个性化的能力，尤其是具有劳动热情和创造精神。马克思在提出“各尽所能，按需分配”这一共产主义的根本原则时，是有三个条件的：一是“迫使个人奴隶般地服从分工的情形已经消失，从而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对立也随之消失”；二是“劳动已经不仅仅是谋生手段，而且本身成了生活的第一需要”；三是“随着个人的全面发展，他们的生产力也增长起来，而集体财富的一切源泉都充分涌流”26(p365)。这三个条件是“各尽所能”也是“按劳分配”的充分必要条件。在马恩看来，各尽所能以生产力高度发达和社会物质财富巨大增长为物质条件。各尽所能不仅是人类自身发展的要求，也是高度发展的现代化大工业的要求。现代化大工业的这种客观要求在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两种根本不同的社会制度中表现出不同的社会性质，而历史的革命发展要求由后者取代前者。马恩特别强调，生产力的巨大增长和高度发达是各尽所能所绝对必需的实际前提，“因为如果没有这种发展，那就只会有贫穷、极端贫困的普遍化；而在极端贫困的情况下，必须重新开始争取必需品的斗争，全部陈腐污浊的东西又要死灰复燃”4(p538)。也就是说，即使人类进入了共产主义社会，如果生产力不能获得高度发展，那么人们不仅不能各尽所能，反而会重新返回到前共产主义社会的生存竞争状态。马克思在谈“各尽所能”时，将它与“按需分配”联系起来，由此可见“各尽所能”对于按需分配的极端重要性。可以说，各尽所能是“按需分配”的充分必要条件：只有全体社会成员都各尽所能，才能实行按需分配，而且只要全体社会成员都各尽所能，就能实行按需分配。而要使全体社会成员都能够做到各尽所能，就要使作为社会终极成员的每个个人都获得全面而自由的发展。“全面发展”意味着全体人民综合素质高，人格高尚，能够自觉地、充分地、全面地发挥自己的才能；“自由发展”则意味着全体人民都在全面发展的基础上充分发展自己具有个性的、独创性的才能，可以给社会创造更多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全面而自由发展的人不是自然生成的，需要培育。首先“要改变一般人的本性，使它关于这一术语的翻译一直存在着争论，有学者认为应译为“各取所需”或“各得其所”，相应地，“按劳分配”应译为“各取所值”。参见席仲恩：能把“各尽所能、按需分配”改译回“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吗？翻译原则系列研究之一，载 绍兴文理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年第4期；王晓刚：“各尽所能，按需分配”与“各尽所能，各得其所”，载 理论导刊 2005年第11期；林进平、林展翰：“各尽所能，按需分配”作为分配正义原则辨析，载 理论导刊 2005年第11期。012获得一定劳动部门的技能和技巧，成为发达的和专门的劳动力，就要有一定的教育或训练”27(p166)；其次，还需要社会各方面的综合协同作用，“通过消除旧的分工，通过产业教育、变换工种、所有人共同享受大家创造出来的福利，通过城乡的融合，使社会全体成员的才能得到全面发展”10(p308-309)。八、公平正义公平正义即公正是政治哲学的核心问题，是任何一位真正的政治哲学家都绕不过的问题，像马恩这样伟大的政治哲学家更是如此。对于马恩思想进程中是否“观照”过正义问题，中外学术界颇有争议。诚然，马恩没有写过公正方面的专门著作，但他们终生都在为了实现整个世界的公正而不懈斗争。他们在人类历史上构建了第一个真正体现公正要求的政治哲学体系，并且不断将其公正主张付诸实践，在现代人类历史上开辟了一条不同于西方自由主义者主张的资产阶级公正之路的全人类公正之路。马恩在年轻的时候鉴于资本社会主义的社会不公和罪恶就开始关注社会公正问题，由此公正问题成为他们终生致力于解决的中心问题。马恩公正思想十分丰富，几乎渗透到他们的所有著述之中。不过，其中有三个重要节点，即 共产党宣言资本论 哥达纲领批判。这三部著作集中表达了他们的公正思想，这里笔者以之为主要线索简要追寻他们公正思想产生发展的心路历程及其基本内涵和特质。共产党宣言 是消灭不公正的资本主义社会的宣言，也是构建公正的共产主义社会的宣言。马恩根据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规律，深刻阐明了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已经强大到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所不能适应的地步，已经受到这种生产关系的阻碍，由此敲响了资本主义的丧钟。在马恩看来，资产阶级不仅锻造了置自身于死地的武器，还产生了将要运用这种武器的无产阶级。无产阶级在自己的政党领导下会成为自觉的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夺取政权，建立自己的统治。马恩认为，现代的资产阶级私有制是建立在阶级对立上面、建立在一些人对另一些人的剥削上面的产品生产和占有的最后而又最完备的表现。资产阶级的灭亡意味着私有制的灭亡，意味着以私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不公将会从根本上得到消除，取而代之的将是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的共产主义社会。这种自由人联合体才是真正消灭劳动异化和社会不公的自由、平等的公正社会。资本论 的真正使命是为资产阶级灭亡和无产阶级胜利的历史必然性提供论证。它理所当然地属于马恩公正理论范畴，是其理论根基。其中也包含关于公正问题的丰富论述，这些论述进一步深化了马恩公正理论。资本论 中的社会公正思想内蕴着从资本逻辑到人民逻辑、从社会贫富两极分化到人民共同富裕、从社会恶劣居住环境到优美居住环境、从科学技术毒副作用到实现科学技术正当使用等四方面的公正内涵和要求28。和前三部著作相比较，哥达纲领批判 更侧重对未来共产主义社会如何实现公正尤其是分配公正的谋划。批判拉萨尔主义的“不折不扣”分配公正观，并肃清其在德国工人运动中的影响，是马克思写这部著作的出发点和直接目的。针对拉萨尔主义，马克思提出了分配公正的五个问题：“什么是 公平的 分配呢？难道资产者不是断言今天的分配是 公平的 吗？难道它事实上不是现今的生产方式基础上唯一 公平的 分配吗？难道阶级关系是由法的概念来调节，而不是相反，从经济关系中产生出法的关系吗？难道各种社会主义宗法分子关于公平的分配不是也有各种极不相同的观念吗？”26(p361)马克思在回答这些问题时，强调分配公正的时代性，因而不能脱离生产方式，而且在阶级社会，任何一种分配方式都具有阶级性，今天作为分配的主体广大无产阶级是对一种分配制度是否公正最有发言权的阶级。因此，衡量分配是否公正的尺度应是它能否得到广大劳动者的认同29。到 哥达纲领批判，马恩完成了他们公正思想的“破”和“立”、“批判”和“创新”的过程，也形成参见廖小明：马克思恩格斯思想进程中正义的进路及生态文明“观照”，载 贵州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6期。013了他们关于社会公正的核心理念和理论体系。马克思认为，脱胎于以往社会的共产主义初级阶段社会主义社会难免在各个方面带有以往社会的痕迹，个人消费品只能实行按劳分配，即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人类只有进入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才能完全超出资产阶级权利的狭隘眼界，社会才能在自己的旗帜上写上：各尽所能，按需分配”26(p365)，从而真正实现社会分配的公正。“各尽所能，按需分配”实质上是社会成员依据个人自己的需要对社会经济利益的分享，所表达的是一种共享理念和互惠规范。但按需分配是有条件的，它首先与“各尽所能”不可分割，也与坚实的物质基础和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