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传统园林的现代演绎_刘志军.pdf

CA 2023/02 当代建筑 135游走传统园林的现代演绎WANDERING:A MODERN INTERPRETATION OF TRADITIONAL GARDENS刘志军LiuZhijun 收稿日期：202211171 路径传统园林的结构框架中国传统园林，尤其是明清时期的江南园林，是我国传统建筑文化的瑰宝。中国传统园林的空间“虽由人作，宛自天开”，虚实结合，既相互孤立，又相互渗透，既是静止的，又是流动的，通透朦胧又充满趣味性和神秘感。分析传统园林的构成要素，有不同的方法。从静态角度看，构成园林的要素主要有水面、山石、植物、建筑这四大景观要素。明代王稚登在寄畅园记中指出：“大要兹园之胜故其最在泉，其次石，次竹木花药果蔬，又次堂榭楼台池蘌（yu，池塘中用于养鱼的竹篱）”。1但是人们欣赏园林，需要漫步于园林之中，尤其是欣赏移步换景的中国传统园林，需要以“游”为线索，把“赏”的景观要素串联起来。中国传统园林可以被看作由一系列连续的水面、山石、植物、建筑等要素组合成的景观，通过不同形式的游览路径彼此连接。人们沿着这些路径游览，可感受到或独立、或关联的空间和景观节点像一幅中国画逐步展开，时隐时现，时开时闭。人游其间，曲径通幽，步移景异，可感受意境深远的艺术空间。因此，从动态角度看，路径是决定园林空间形态特征的最关键性因素，是园林基本的设计要素和结构框架。园林通过路径巧妙地组织人的运动，并与视线结合，形成既静止又流动的空间。路径是“园林的脉络，在园林建筑中处极重的地位”2，给园林空间、形态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与西方建筑理论的“流动空间”及“四度空间”不谋而合。路径系统不仅联系园林中各景观要素，而且作为空间分割的要素，限定人的位置和视线，以及人与景观要素的关系。正如彭一刚先生在中国古典园林分析中所言，中国传统园林“空间序列的组织关乎整个园林的结构和布局，尽管各个园林的地理条件千差万别，但是既然形成整体的序列就必须遵循某些统一的原则，继而把一些孤立的点（景观）连接成片段的线（游览线路），再使若干片段的线组织为完整的序列”。32 传统园林的路径与节点园林的路径包括游廊、桥、路、硬质铺装等，具有交通功能，是休闲、观赏的区域。传统园林的路径复杂、细密，因此具有较高的可游性摘要 路径是构成园林的设计要素和结构框架，能将水面、山石、植物、建筑等景观要素串联起来。中国传统园林路径系统复杂、曲折、多变，景观节点数量众多。现代建筑可以通过增加曲折、丰富的路径和景观节点，实现传统园林空间意境的现代演绎。关键词 传统园林；路径；现代演绎Abstract The path is the design element and structural framework of the garden,and connects landscape ele-ments such as water,rocks,plants and buildings.The traditional Chinese garden path system is complex,twisty and changeable.And the number of landscape nodes is large.Through adding the twisty paths and landscape nodes,modern architecture can realize the interpretation of spatial concep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architecture.Keywords traditional garden;path;modern interpreta-tion和丰富的布局形式。笔者粗略统计，拙政园、狮子林、留园等大型江南园林的路网密度达到0.07 m/m2以上，网师园、艺圃等小型江南园林的路网密度达到0.15 m/m2以上。园林路径一般呈环状，形成大大小小的环路。全园有大回环，局部有小回环，不同的庭院也有各自的路径系统。它们以复杂多变的方式组织在一起，循环往复，相互交织，环环相连、环环相套、环环相叠，形成复杂的路径网络系统，使园林空间层次既曲折多变，又完整统一，为游人提供了多种游览选择，丰富了空间层次，增加了园林空间的审美情趣。园林路径的形态：间距短，转折频繁，弯转曲折，“不仿偏径，顿置婉转”“随行而弯，依势而弯”。据研究，我国传统园林路径的平均长度只有12.8 m。4富有韵律感且迂回曲折的路径，增加了空间的深度与趣味性，丰富了景观的意境。当人沿着这些路径游走于园林之中时，随着时间和空间的转变，人的体验感受也随之发生变化。园林路径的总长度越长，数量越多，曲折越频繁，可游性越强。园林通过曲径通幽的路径，创造出复杂、多变的空间层次。复杂的路径系统和数量众多的景观节点，是相辅相成的。据统计，留园面积约为23 000 m2，景观节点47个；网师园面积约为5 300 m2，景观节点19个。5设计者每隔15 m左右的距离，在道路上设置一处节点，让人们每步行50 m左右的距离，便可观赏到不同的景观（图1图4）。63 传统园林的现代演绎中国传统园林的设计大多建立在园林主人对审美和意境的追求上，具有不确定性、模糊性，致使后世很难学习和模仿。朱光亚教授认为，学习和研究中国传统园林，“如想希望高屋建瓴地获取创新的启示，必须将目光从与现实不适应的单个要素（如水、山、花木，特别是建筑）上移开，站得稍远一些；对主要要素之间关系做一次性的系统和整体的研究考查，才能找到其中更有生命力的、隐藏在表面下的本质”。7现代建筑完全不同于传统建筑的体量、造型和细部设计，如何在现代建筑设计中学习、借鉴传统园林的空间营造方法，是很值得设计师们探刘志军 江苏省建筑设计研究院股份有限公司执行总建筑师、综合创新院院长136 观点 VIEWPOINT究的。如果从传统园林的内在逻辑关系入手，从路径这个视角出发，也许可以探索一些新的设计方法：1）增加路径。在主要交通的基础上，增加可以循环往复的环状游走路径，并使其相互交织，形成路径系统。2）增加节点。以游走路径系统为骨架，增加景观节点，布置水面、山石、花木等景观元素，丰富空间层次。3）路径形态。形成曲折多变、错落有致、时开时合的路径，使空间更具微妙感。按照这样的思路，现代建筑可以舍弃描摹传统建筑外在具象的“形”，通过增加曲折、丰富的路径和景观节点，实现传统园林空间意境的现代演绎。4 案例滁州学院综合实训楼设计高校校园建筑的外部空间是大学生校园活动的重要载体，是大学生互动、交流、学习的重要场所。其外部空间采用传统园林的设计手法，营造层次丰富、富有韵味的空间环境，可以打造为承载传统文化、地域文化的多功能复合实体，激发多种自主性游赏、交往、读书等活动。安徽省琅琊山因其山水秀美而传誉古今。宋代欧阳修在出任滁州知州期间撰写的散文名篇，如醉翁亭记丰乐亭记和其他有关琅琊胜景的诗文有一百多篇。宋、明两代的曾巩、王安石、辛弃疾、文征明、王守仁等人，都曾宦游或旅居于此，并作诗文以记其胜。滁州学院会峰校区位于风景优美的琅琊山风景区内，整体为徽派建筑风格。综合实训楼处于校园核心，总用地面积约为20 000 m2，地上总建筑面积约为30 000 m2，南连公共教学楼，北接学生生活区，西靠琅琊山及会峰湖，东临西涧河，基地内地形高差为10 m。在这样的环境中，建筑设计应当充分发挥优越的自然禀赋，传承深厚的历史文化。综合实训楼原规划采用行列式布局，外部空间局促，只能满足基本的通行和集散功能（图5）。观景平台游走路径观景平台实训楼实训楼实训楼实训楼报告厅连廊连廊6542131 沧浪亭路径与节点2 留园路径与节点3 网师园路径与节点4 狮子林路径与节点5 原规划设计6 综合实训楼体量关系7 综合实训楼鸟瞰效果图8 综合实训楼路径与节点CA 2023/02 当代建筑 137设计团队在满足原设计面积和功能要求的前提下，将建筑分成3个组团，围合出大约8 000 m2的庭院，该尺度相当于中小型的传统园林。庭院宽度约为60 m，接近江南传统园林5060 m的最大视距。人在这个庭院中间的平台上活动时，两侧的教学楼都在25 m的舒适距离之外，不再被人们清晰地感知到，而是退化成背景。庭院东、西两侧开敞，将琅琊山和西涧河景色融入进来。设计充分利用周边地形的高差，形成标高各异的2层平台和3个小院落，形态高低起伏，与西侧琅琊山余脉相融合，仿佛山地园林（图6、图7），“有高有凹，有曲有深，有峻而悬，有平而坦，自成天然之趣”。8在组织好功能和基本交通流线的基础之上，设计叠加了游走路径系统。游走路径串联起不同标高的地面、地下室和2层平台，并和基地周边不同高程的道路连接，提高了3个小院落的可达性，使小院落这样相对私密的空间也可以面向师生全时段开放（图8）。设计沿游走路径布置景观和休憩节点。通过路径的引导，人们可以在不经意间发现位于地参考文献1 陈从周，蒋启霆园综M赵厚均，校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20112 陈从周苏州园林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下庭院含而不露的节点，从而产生意想不到的趣味。建筑门厅、中庭也从原来的通过性空间转变为可以驻留的厅堂楼榭。游走路径曲折且富有变化，为师生步行提供了多种可能性。设计团队利用架空空间，设置门窗洞口，使不同空间之间产生联系，结合匾额、楹联、书画等元素，创造出契合琅琊山风景区内大学校园应有的独特文化氛围（图9图12）。5 结语中国建筑要面向未来，传统建筑是重要的创新源泉之一。当代建筑师应当充分理解、感悟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既研究传统建筑的“形”，更传承传统建筑的“神”，才能实现中国传统建筑文化在当代的重构。3 彭一刚中国古典园林分析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864 王运达中日可游型传统园林要素及组合差异的量化研究D武汉：华中科技大学，20205 王诗彤基于空间句法的江南世家园林空间序列量化研究D沈阳：沈阳建筑大学，20206 闫旻迂回与进入：苏州明清私家园林中路径对体验密度的影响D天津：天津大学，20097 朱光亚中国古典园林的拓扑关系J建筑学报，1988（8）：33-368 计成园冶注释M陈植，注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88图片来源 图1图12：作者绘制117128109 9 半地下路径琅琊榜10 景观庭院11 综合实训楼下沉庭院效果图12 综合实训楼山脚边庭效果图运动区宿舍区食堂东校区校园入口经管楼会峰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