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美育人：书法教育的内涵论略_吴慧平.pdf

2023.01171好。全日制有它整个课程体系的要求，这不是我想主要讲的。沙孟海在一九八年与刘江书中就提出书法专业研究生培养的五条意见(要求)，四十多年过去了，我仍觉得这些话就像是在针对我们今天说的一样。这五条建议中的第三条，是一个纽带。他说：一般书人，学好一种碑帖，也能站得住。作为专业书家，要求应更高些。就是除技法外必须有一门学问做基础，或是文学，或是哲理，或是史章传记，或是金石考古像我们在读书的时代，老师告诉我们不能自己把路走窄了。这就牵涉到培养的问题。今天我们讲的素质培养、通识培养，换句话说，是我们不能仅仅满足于学生具备有一点专业常识和书写技能，它是涉及到整个人才培养的指向。刚才也有老师提出来，我们培养的学生，他将来是想准备就业的。他其实是在反问我们，我们培养的学生能多大程度被社会接受？将来在他们人生道路上，以基本技能为核心的专业之路能够走多远？现在回过头来，对培养质量的考量指标有一个，学生有多少人仍然在坚持本专业的发展？无论本科还是研究生培养。转行了的是另外一回事，人有多种途径没有问题，所有人的选择都是正确的。但是为什么专业考量有这个指标？这显然说明我们专业培养，是否有能力培养出优秀的专业人才。我想讲的是围绕书法本体有两门课程是最重要的，原来我读硕士的时候也学的训诂学、文字学，这些都没有问题，我想强调的与书法本体密切相关课程是古书画鉴定学与碑帖考鉴。因为我们依照的是经典的书法作品、经典的碑帖，你对经典碑帖、经典古书画的鉴赏能力不足，你怎么去运用？我们写论文，通常会选一些作品，从古书画鉴定来说，可能是存在很大问题的。我们首先要真，学术是求真，艺术是求美。假如我们这样的说法是对的话，真的前提没有，那就是一个伪善的美，不是真正的美。对于古书画和碑帖鉴定这个课程来说，资源太多了，各大博物馆，首师大不也有博物馆吗？我之前听叶培贵老师介绍说(他在主持学院工作的时候说)资源很多。这当然很重要，包括浙江大学的艺术与考古博物馆、图书馆有大量的碑帖资源。这里有很多的问题就凸显出来了，古书画和碑帖资源的科学合理运用能力，它直接是和这些课程的教学培养有关。比如，做个案研究，学生经常问老师拍卖会上的作品好不好用？有专家教授主张当然好用，也有一些专家说要在鉴定真伪的基础尚谨慎使用。这个真伪问题怎么解决啊？目前很多的学生(研究生)不具备这方面的能力，包括碑帖拓本版本辨别的各种问题。其实，我讲的一个很简单的话题就是从这个话题中，看我们将来的核心课程，或者课程板块我们要牢牢把握这些与书法本体相关的东西，不能被其他学科专业看的框架所左右，用他们的瓶来装我们的东西，要形成我们自身的优势。沙先生说了，掌握别的一门学问，就包括了金石学、考古等一些其他的东西。以美育人：书法教育的内涵论略吴慧平(广州美术学院)对于书法教育的目的而言，实际上是培养一个人的问题，至于运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培养，我们都有各自的体会。首先为大家解释一下和书法教育有关的几个词：第一是美育与美学，美学是社会科学，美育是属于教育范畴，关于美术原理和美术知识的教育。另一个是德育和美育，美育和德育在某一种程度上是相通的，但是美育注重于人的感性方面，注重发展培养人的个性和内心的自由，用儒家的说法就是侧重于乐；德育讲究一种秩序性，是让人对社会秩序和集体的服从，侧重于讲道理，属于认知的层面，用儒家的话来说是侧重于礼，从这种角度来看，中国古代的教育是礼乐并重的。还有一个是美育和艺术教育，美育也是审美教育，更加注重人的素质和精神层面的培养，不限于艺术教育，如家庭美育、社会美育、学校美育等都属于美育这一范畴；艺术教育是以文学、音乐、美术、书法等为艺术手段和内容的审美教育活动，主要强调技能层面，是审美教育的途径。从狭义的角度来说，把美育落实到实践层面的艺术教育属于最核心的内容了，所以狭义的美育即艺术教育，我们今天所讲都是从这个范畴里面延展开来的。为什么要提倡美育性质的教育？清华大学社会美育研究所所长李睦曾经说道：我们目前把美育简单地认为是狭义的美术教育，所以导致我们审美教育的缺失，审美教育的缺失会导致判断力的缺失，会导致人们在很多事物面前没有判断的能力。他在最后提到审美判断力是一个人赖以生存，甚至是一个国家得以存在的基本能力，这是美育在社会当中的重要性。美育也是人能达到自由之境的必由之路。我们知道，教育是人类群体知识的传承、心智训练与伦理教化的必要途径，也是一种人格觉醒的事业。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最崇高的教育就是通往自由的教育，我们现在所提倡的全面发展教育或者说全人教育，目标就是培养全面和自由发展的人。所以在全人教育的理念中，自由成为其首要价值。要实现自由的教育，就必然少不了美育。美育在这里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因为美育是一种体验自由的活动，审美的愉悦就是体验自由的愉悦。审美教育的DOI:10.16769/ki.31-1067/j.2023.01.0232023.01172最终目的是对自由灵魂的涵养，在任何类型的教育当中都是非常重要的。在中国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所兴起的通识教育中，实际上是指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教育。对于人的自由，马克思也同样认为：一个种的整体特性、种的类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恰恰就是人的类特性。十九世纪俄国教育家乌申斯基也认为现代教育作为一门艺术，要追求一个永久要达到而从来不能充分达到的理想，即完人的理想。这里所说的完人，就是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所以书法的现代教育一定要重视如何通过书法教育实现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要实现人的自由，美育不可或缺。人如何达到自由？只能通过两个方面来实现：第一方面是通过发展人类的本质力量，挣脱自然或社会的必然属性，让人类意志实际主宰社会实践，这属于物质层面的自由。另一种是精神方面，通过改变主观意念或态度，拓展心灵的内在向度，从内部消解精神束缚而获得自由。以上两者，都离不开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现代社会的全人教育理念实际上体现了教育对人的自由本质的尊重。美育中自由的重要性、教育中美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里面当然也包含了书法教育。目前书法教育经过四十年的发展，可以看到一种快速且繁荣的景象出现，但在我们身边，一些书法怪象仍然俯拾皆是。这说明尽管书法学科达到繁荣发展的阶段，但在整个社会上，人对于美的评价、审美的判断能力还是比较低下，社会上的一般人很难欣赏书法艺术作品。这是不争的事实。什么原因？和书法教育过程中美育的缺位有很重要的关系。前面许多专家都强调书法教育中，应当关注书法的文化层面、艺术层面，这也成为大家的共识。我今天更要强调书法教育当中的审美层面。相信在云端的各位对于书法在技术、艺术、文化这三种层面上的分析已经非常了解了，我将其总结为以技授人的匠人的教育，着重培养技术熟练的技术工人；之后上升到艺术层面的以艺动人的艺术教育。而书法是最富有文化性的，我将其概括为以文化人的传承教育。母校首都师范大学欧阳中石先生提出的书法是一种文化：做字行文，文以载道；以书焕采，切时如需。更加侧重书法的文化层面，这是母校书法教育的特色所在。目前在美育成为国家重大战略的大背景下，我们认为书法教育应该把重点放在审美先行，以美育人这一理念上。在以美育人的理念引导下，我们认为在书法教育的过程中，应注重人的如下几方面培养。一是感知力教育的培养，也是视觉思维能力的培养。一九九八年我在首都师范大学读研究生时，在图书馆看到的阿恩海姆的艺术与视知觉一书，其中一句话至今对我影响很大，对于我对书法教育的理解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他说：对艺术家所要达到的目的来说，那种纯粹由学问和知识把握到的东西，充其量不过是第二流的东西。作为一个艺术家，他必须依靠那些直接的和不言而喻的直觉力，来影响和打动人们的心灵。这里面提到直觉的和不言而喻的知觉力就是一种感知力的教育。通过文化和知识所把握的东西固然和书法教育密切相关，但我们觉得，对于视觉艺术教育而言还不是最重要的方面。直觉力是通过从字结构中的点画和字形中所感知到的，这是一种包含中国文化特色的意象思维和人的生命力的模拟。对于点画，我们能否看到它在模拟物象的过程中所带来的一种生命感，它和万物之间的一种关联，这便是视觉思维的培养的关键所在。阿恩海姆在另一本书中也说道：艺术是增加感知能力的最强有力的手段，没有这种感知能力，任何一个研究领域的创造性思维都不可能。时至今日，人们仍然还在把知觉和思维区分为两大互不联系的领域。我们的教育系统仍然建立在对词语和数字的研究上。只有在幼儿园儿童的学习当中会有一些关于艺术的游戏，然而一旦孩子们进入小学一年级，这种对感知的训练便失去了在教育中应有的位置。现在小朋友学习艺术被看作是一种获得娱乐的技艺，使心理上得以放松和愉悦的手段，艺术被降低为一种随意性的副课。(视觉思维第四页)当和学生密切相关的主科考试来临时，艺术教育课程就会随意终止。这是目前中小学艺术教育所面临的情况。二是书法教育中的情感教育培养，与理智教育有很大的区别。理智教育重视知识的获得和智力训练目标，在教育过程中会漠视、扭曲和阻碍学生的情感发展。而情感教育有发展个体道德感、理智感、美感等社会性情感任务，所以书法教育中的情感教育非常重要。而我们所理解的情感教育不仅仅是人类一般的情感，更倾向于学生对中华传统文化的认同感的培养。正如李泽厚所言：中国的书法艺术一方面追求着一种纯形式的美，另一方面又有着表现情感的高度自由，而且所书写的文字内容经常同政治、伦理、哲学、文学直接相关联，这就使得书法艺术在一种看来是抽象的形式里集中地表现了中国民族的审美意识的特征。这是书法教育当中的一种不可或缺的教育内涵。三是实践教育的培养，一般认为是书法的临摹和创作，以及书法遗迹的考察方面。其实就如今天诸位专家所言，书法实践方面不仅仅包含以上内容，而且还可以扩展到其他很多方面，如和书法相关的书法传播事业、书法鉴藏、微拍、影视以及书法金融等除学术研究外和书法相关的一切实践范畴都可以和书法实践联系起来。未来书法专业博士的2023.01173培养应该在这方面有所发展。我们目前对书法的实践教育更多的是创作和考察，其他方面做得不是很多，这应该是书法学科的新的增长点，也是书法实践教育所应关注的。四是融入日常生活的书法教育。书法教育不仅仅是学生书法有关的知识与技能，而是要通过书法教育进而塑造和改造自己，提高生活的质量和品味。它不是脱离人间烟火的教育而是融入我们日常生活的鲜活教育。我曾带着我的研究生团队在广州市的小学，开设了将篆刻、书法、陶艺相结合的课程，在实施的过程中，让学生来到课堂之外，使生活与书法相联系，让学生明白学习书法是对生活有帮助的，对未来是有期望的。经过这方方面面的培养，书法便可以到达以美育人的层面，有了实现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的可能。以美育人的理念的提出，是基于美术与书法的核心素养生发之源相一致这一基础上，这也是在这一轮的学科调整中没有把书法放在文学、哲学学科门类下，而是将其和美术并列的重要原因。书法和美术的核心素养是十分相似的，底子都是视觉形象，如果不从视觉形象作为基地来培养人，会将是书法教育的一大缺陷。艺术是个体生命通往自由的重要阶梯。对于书法教育来讲，学习知识和技能只是书法教育中的一个方面，我们还应该将所其接受教育与日常生活发生联系进而塑造和提升自己。因为美育就是塑造人、培育人的教育。正如哲学家雅斯贝尔斯指出的那样：教育活动关注的是人，人的潜力如何最大限度地调动起来并加以实现，以及人的内部灵性与可能性如何充分生成，质言之，教育是人的灵魂的教育，而非理智知识和认识的堆集。通过教育使具有天资的人，自己选择决定成为什么样的人以及自己把握安身立命之根。谁要是把自己单纯地局限于学习和认知上，即便他的学习能力非常强，那他的灵魂也是匮乏而不健全的。所以书法教育是可以将生活化为一首诗，将生命化为艺术，是实现人生的最高境界的一种教育，这也是教育的最高目标所在。书法教育中应有一种生命的内在超越，个体生命的向上翻转，它通过融入宇宙生命，获得绝对而纯粹的精神自由与美感。我们所认为的书法教育就是这样的一个以美育人的教育，它是书法教育的核心所在。艺文皆备：书法学科建设之两翼杨军(国家博物馆)我今天发言的题目是艺文兼备书法学科建设之两翼。新时期以来，书法艺术伴随着中华传统文化的复兴迈入了全新的发展阶段，与此相应，全方面、多层次的书法教育也得到蓬勃的发展，无论高等院校专业书法教育、中小学基础书法教育乃至社会业余书法教育均有显著的发展与成果，就高等教育而言，全国现在已有百余所高校相继开始了书法专业，构建起从专科、本科、硕士、博士以及博士后相对完整的学科体系，尽管当前的高等书法教育取得了长足的进展，但也要清楚地认识到，无论是招生考试科目的设置、学科专业的建设还是教学中课程的设立、专业教材的建设都存在着不少问题，有待从事高等书法教育的工作者进行深入的探讨。因为我毕业之后，一直在文博系统工作，我们高校书法方向的毕业生，进入文博系统工作的还是比较多，特别是进入博物馆系统。有一些学生，人才的需求和目前高校培养的相关课程的设置和知识储备其实还是有差距的。根据现状来看，当前高等书法教育由于教育思路和培养目标的不同，大致可以分为两个类型，即偏重文化的类型和偏重艺术的类型。具体而言，综合类大学和师范类院校的书法专业大多属于文化的类型，这些高校依托人文学科的专业优势和特点，强调书法学科的传统与文化特性，注重学生的文化与理论修养，并加强书法技法的学习与实践，要求撰写并发表相应的专业论文，为培养高素质的研究型书法工作者做出重大贡献。而纯艺术院校的书法专业则属于偏重艺术的类型，这些院校强调书法学科的艺术性与原创性，依托美术优势和学科特点，注重书法艺术技巧实践与美学感悟能力的训练，为社会培养了大批书法创作人才。从表面上看，这两种类型代表着不同的培养目标和教学思路，呈现出高等书法教育的多元化倾向，而实际却反映出当前书法学科建设中，文化和艺术相对割裂的事实，基于这种现状，在今后的书法学科建设中，应当充分考虑到书法教育实施必须遵循的书法本体的逻辑和理论支撑，既对中国传统书法文化的再确认和对中国书法艺术传统具有强烈的明确性。书法艺术具有深厚的传统文化积淀，高等书法教育所追求的价值观自然是在中国文化的土壤中寻觅，其核心价值是中国传统的哲学与美学思想讲求艺文兼修、技道并进，反思当前书法学科建设中文化与艺术相行割裂的弊病，在确定办学思路和设计培养方案时，应当坚持重传统、重基础、重学术的同时，标举理论与实践兼善、基础与个性相发、博识与专精共存的教育思想。从具体操作的层面来说，就是通过形而上与形而下两方面的体现。形而下，重在解决实际和提升创作水平，深入古典传统中，把临摹创作的所有技术问题与相关的审美和理论落到实处；形而上，这是基于学生的素养，有完善的知识结构把握抽象玄妙的艺术哲理，充分理解、抽绎、概括书艺与书道，从更高的层次挖掘书法可持续发展的动力，通过形而上与形而下两方面的处理来实现书法学科建设中文化与艺术的各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