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价值功能、现实风险及优化路径_陈林.pdf

教育发展2023 年第 3 期（总第 315 期）FORUM ON CONTEMPORARY EDUCATION在第四次工业革命背景下，人类逐渐步入信息社会。信息社会的主要特征就是社会的数字化发展，大数据、互联网、云计算、区块链、元宇宙等信息技术正在改变着我们的社会面貌与生存方式。尤其是人工智能技术在教育领域的日渐深入、广泛普及与实践应用，使得教育形态从信息化向数字化转型的发展趋势日趋明显，对有效缩短反馈时间、提高个性化评价效率、提供多样化学习支持等方面的积极作用，必将推动一种教育发展的新突变，即教育智能化（Educational Intelligentization）现象1。作为教育系统或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高等教育的教育教学、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知识创新，也有赖于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及其应用而实现新的突破与变革。因此，高等教育既要在主动适应信息化社会发展现实中抓住机遇，又要在应对知识转型、技术升级、素养提高的现实挑战中寻找创新出路。一、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价值功能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就是通过数字化技术的渗透效应助力高等教育全方位、全过程、全领域的*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十四五”规划 2022 年度教育学重大招标课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学话语体系研究”（编号：VAA220010）的阶段性研究成果。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价值功能、现实风险及优化路径*陈林摘要 人工智能技术赋能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既有助力高等教育场域的数字化全覆盖、联通高等教育主体的数字化共频道、实现高等教育内容的数字化全媒介、提升高等教育效果的数字化整合性等技术红利，也是高等教育有效治理的关键。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隐存算法记录的数据伦理风险、信息茧房的视野狭窄危机、媒介焦虑的广泛传播影响、网络圈群的技术融入困难等问题。为推进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以助力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必须加强数字化主体的综合素养，提升多元主体对智能媒介的理性认知；提高智能媒介技术的信息安全保护，防范化解高等教育数字化实践的媒介风险；坚持主流价值观念的数字化引领，充分发挥智能媒介的全域信息传播；完善高等教育数字化实施的体系保障，健全人工智能技术的数字化应用机制；有效规避人工智能技术之于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现实隐忧，全面提升并推动转型的现实效果与广泛普及。关键词 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价值与风险作者简介 陈林，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高等教育基本理论（南京210097）1DOI:10.13694/ki.ddjylt.20230522.002资源整合与协同创新，保证高等教育在数字样态与技术逻辑的组织框架下以“技术理性”或“技术精神”为指引，形成一种以“技术价值”理性为引领，高等教育与数字化技术全方位耦合的新生态2。因此，从超越技术范式的基本路径来理解人工智能应用于高等教育现代化建设引发的数字化变革，不仅有助于我们把握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新方向与新图景，而且有利于促进人工智能之于高等教育的全面深入与发展。（一）助力高等教育场域的数字化全覆盖人工智能技术凭借自身的技术逻辑、计算规则和生成优势，有利于通过信息收集、数字分析、技术建模等一系列的算法分析和符号替代，继而形成高等教育课程教学、组织管理、战略规划的清晰图景和决策信息。以大数据、互联网、云计算等技术为依托的载体成为高等教育发展变革的新动力和生长点，尤其是人工智能技术的广泛普及和全面应用，逐渐覆盖并包括了高等教育教学、评价、管理与服务的各类场域。1.人工智能技术实现了高等院校课堂教学、在线教育与社会生活等场域的全面延伸与连接。信息化、大数据、互联网等人工智能技术建构了高等教育的数字化场域，将大学校园的教室小课堂、在线教学的网络大课堂以及社会生活场景时时连接、处处联通。这种技术塑造的数字化虚拟场域，实现了教室、老师、学生、宿舍及书房的稳定连接，无论老师和学生相隔多远，师生都可以自由选择通过语音通话、视频、慕课平台，一对一、一对多、多对多等多样化的形式和途径进行知识交流、思维启发与日常互动。德国的面向数字型知识社会的教育行动3、俄罗斯的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4、荷兰的数字素养教育5等，都提倡通过全民性的数字化教育和全面性的数字化实践，提高整个国家的数字化教育水平和能力。这不仅丰富了高等教育发展的模式、形态与途径，而且优化了高等教育教学育人、科学研究与知识创新的混合式结构。2.人工智能技术的全面应用，实现了高等教育现实空间与虚拟时空的高效连接。互联网、信息符号、算法术等人工智能基础技术的虚拟性，增加并拓展了知识传播、信息推送、符号表达的无限边界和覆盖场域，实现了现实空间与虚拟场景的连接可能6。人工智能技术的各种设备、工具和载体，使得教学活动相比传统课程教学的面对面知识讲授与思维启发更加丰富，例如通过在线网络和数据平台共同钻研各地风俗习惯、异乡人情乃至文化生活等。大数据、互联网、云计算等人工智能开发的高等教育数字化平台，例如腾讯会议、雨课堂、钉钉等，丰富了高等教育的数字化形态与模式，增加了人们高等教育数字化消费的选择权和自由权。MOOC（大型开放式网络课堂）、翻转课堂、大数据评价等教学方式方法，丰富了知识传播、记录和创新的技术支撑，拓宽了立德、启智、育美的空间范围。（二）联通高等教育主体的数字化共享频道在信息技术条件下，网络、技术和算法的红利就是可以超越实体边界的物理区域限制，从而将更大范围内的利益主体、相关者联系起来，以便于促进知识的生产与创新。人工智能推进高等教育场域数字化全覆盖的同时，也实现了高等教育多元主体的数字化共享频道，切实降低了高等教育的准入门槛并保障了机会公平的实现7。1.人工智能技术拓展了多元主体参与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发展的形式、规模与途径。借助信息化的大数据技术手段，学校、院系和导师可以及时掌握校内大学生的培养情况数据，从而构建相应的统计预测模型，有助于学校及时督导重点院系、导师开展预警与帮扶。例如，构建博士生个人的电子化学业档案，长期追踪并记录博士生培养过程各环节的考核轨迹与成果评价，有利于强化学校、院系和导师对博士生的管理培养8。另外，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全面普及和推广应用，无论是校内师生或工作人员，还是社会行业、企业部门、家庭机构或组织个人，都可以通过数字设备加入课堂教学讨论，也可以通过数字窗口参与技术创新，不仅切实融入了大学“象牙塔”文化知识创新与科学技术研究的内部，而且真正实现了高等教育数字2化的全面性与全民化。这无疑使得社会各主体广泛参与高等教育数字化建设成为可能，其相关学习资源、时空场域和虚拟技术的全面融合，联通了高等教育多元主体的全员共享频道。2.人工智能技术的普及使用推动了多元主体参与数字化大学治理的现实可能。手机、电脑、平板等使用简单、传播高效、覆盖面广，使得各机构、各部门、各单位主体都可以通过发表评论、点赞转发、资源捐赠等方式参与高等教育治理，包括大学教材的编写评审、培养方案的设计制订、课堂教学的效果评价、校园氛围的文化建设等。一方面，师生通过充分利用互联网平台进行教育教学和人才培养，并通过互联网平台和数字化系统进行问题反馈，及时有效地参与内部治理。社会部门、企业单位和各级政府也可以通过微博、知乎、豆瓣、哔哩哔哩等了解各大学内部的教学、科研与组织管理服务，并利用意见评价、流量热点、网络舆情乃至向政府部门投诉等途径实现外部监督。另一方面，互联网、云平台、自媒体等人工智能技术也拓展了高等教育的数字化虚拟阵地。越来越多的高校、部门、单位及师生个人在各技术平台注册并运营公众号或上传相关视频，不仅可以通过信息传播提升其社会知名度与亲和力，还可以将这一虚拟平台变成高等教育生活场域的“第二课堂”“第三课堂”甚至“第 N 课堂”，增加了高等教育活动的普遍性与普及化。（三）实现高等教育内容的数字化全媒介人工智能技术综合运用互联网、大数据、云平台、区块链等媒介技术，丰富并拓展了高等教育内容的数字化形式与媒介性效果，通过虚拟现实、沉浸技术、数据平台等营造拟真情境，推进了高等教育内容的数字化、全息式、仿真性呈现9。这使得所有想要接受高等教育的主体可以足不出户而借助网络、技术和信息媒介等享受公平且有质量的数字化教育。1.人工智能技术实现了高等教育内容的媒介化情境呈现。通过 AR（增强现实）、VR（扩展现实）、XR（虚拟现实）、脑机接口、穿戴设备等，可以虚拟环境，实现内容呈现的仿真性与情境化，增加高等教育数字化内容的新鲜感与吸引力。最经典的莫过于虚拟实验室、仿真课堂、智慧教室等，通过对相应理工农医林等教学内容或实验形式需要的专业化情境再造与虚拟实验室提供，保证各种情况下师生都能够在虚拟空间进行专业化内容的解惑、创新性思维的启发与细致性问题的解构，从而使学生获得身心具象化实践的现实体验与情感触动。这种身临其境、虚拟现实、仿真平台的高等教育媒介体验，能够更加鲜活、生动、立体地呈现数字化效果，使得以往储存在书本、电脑或图书馆的文化知识真正“活起来”“动起来”。同时，人工智能技术实现的高等教育数字化虚拟场域，能够增加学生在虚拟环境中的情绪感受，丰盈并充实学生的内心世界和情感认同，增加对教育教学内容与文化知识感知的体悟，真正实现教学内容入脑入心。2.人工智能技术实现了高等教育内容的个性化、差异化供给。新一代的智能媒介技术推进并实现了高等教育内容的数字化、视听化、图像化、情景化，将教育内容以文字、图形、视频、动画、表情包、滚动词、直播课、录播课等形式呈现，学习不再仅限于教材课本、文字知识、书桌讲台，虚拟化的时空联结、仿真性的情境互动、体验性的师生交往，使得教育形式更加生动有趣且灵活多样，切实推动了课堂从单一传授向个性化、多元化、灵活性方向拓展，满足了不同需要、思想差异和能力水平有别学生的“因材施教”与“差异化”供给，尤其是对听障、视障、肢体障碍等有特殊需要学生的多样化供给与个性化满足。另外，在线课堂、直播录课、数字平台、智慧教室等智能媒介，使教育内容通过感知、试听、体悟等多感官方式吸收转化，丰富了师生的情感体验、感官共情与自我共鸣，增强了高等教育数字化内容的虚拟感染力与仿真学习力。（四）提升高等教育效果的数字化整合性在认知主义原则的指导下，高等教育的数字化转型的技术信息相关优势，能够帮助不同类型的师生进行教学内容、活动与结构的统一性编码，3从而将具体的知识内容内化为长期的自我记忆，并通过技术帮助个体实现系统化知识体系的构建与联通。人工智能技术的集成式优点，不仅有利于强化高等教育人才培养、教育教学、科学研究、知识创新等不同功能的优化整合，而且有利于提升教学、科研与社会服务等单一功能的整体性效果，也有助于提升高等教育传统媒介、技术媒介、智能媒介的创新融合。1.人工智能技术的融合式、集成性、媒介化优势实现了高等教育职能的数字化整合。高等教育的本质并不在于教育教学、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等不同职能的简单相加或互相叠合，而在于了解并遵循潘懋元先生主张的教育基本规律（内部规律与外部规律）后进行不同功能之间的优化整合与组织协调，尽最大可能发挥高等教育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与“追求卓越真理”的理想追求10。而数字化媒介平台、集成数据、网络云端的技术工具与手段，集教师备课、专家指导、教学示范、师生互动、主动学习、结果评价、评估反馈、精准画像等多元化功能为一体，不仅有利于提高高等教育多样化教学、主动性学习、个性化体验的教育效果，而且提高了高等教育数字化内容的资源利用效率，切实体现了高等教育现代化建设与高质量发展的育人作用。2.人工智能技术的拓展性、延伸性与虚拟性等技术优势实现了传统手段与现代媒介的深度融合，有利于加深并强化高等教育职能的整体性与统合性。传统化的教学方式与智能化媒介技术之于现代化的高等教育发展变革而言，并不是相互制约或互相取代的关系，而是相互融合、互相帮助、取长补短的关系，没有主次与强弱之分，只有适用与类型之别11。一方面，传统化的教育教学方式，搭乘并融入了智能媒介技术的平台，通过数字化形式、大数据画像、云端网络等方式，丰富并提高了课堂教授、面对面互动、个性化辅导的教学效率和价值，推进了其与传统化教学形式的融合。另一方面，智能媒介技术也要积极学习并借鉴传统教学的形式与效果，进一步提升高等教育数字化形态的普及化、亲和力与信效度。二、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现实风险技术的价值优势是一种矛盾性的存在。“技术红利”能够提高人类社会的组织、协调与管理能力，但“技术本身”的不确定性和内在隐患也会带来社会治理“失灵”的风险12。人工智能技术之于高等教育的数字化转型，对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与变革带来技术优势的同时也隐藏着较大的风险挑战。（一）“算法记录”的技术黑箱容易造成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数据伦理风险媒介技术的使用与算法过程的隐蔽，存在社会大众知识盲区与技术黑箱。算法风险、技术黑箱是指囿于人工智能技术算法过程的复杂性、掩盖性与不透明，导致相应的教育教学内容在使用和发展的过程中存在运算失灵与未知风险，容易淡化并消解社会对高等教育数字化内容的情感认同与价值表达。1.技术的隐蔽性与算法的不透明，容易造成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数据伦理风险，从而导致人们对其价值认同的危机。虽然算法逻辑与运行模型的技术工具能使高等教育内容、形式与过程等在数据搜集、加工分析、信息处理和场景模拟等方面更加智能化13，但其智能媒介运行过程的背后依然是“经验主义”的“人”的思想意图和价值取向，本质上依然是人的逻辑。无论是个性化课程教学的内容推送、差异化教学评价的结果反馈、针对性学习改进的效果建议，都是“人”的经验主义逻辑主导在数字化算法技术领域的转换与替代。然而，智能媒介背后隐藏的人本操作性，容易在“资本逐利”与“个人私欲”的利益驱使下，将非主流甚至是错误的思想认识和价值理念“渗透”到算法设计与技术开发中，继而“夹带”到高等教育内容设计、开发、创新与运行的全过程，从而滋生人们对高等教育主流价值与思想观念的质疑。42.智能媒介、算法记录、技术黑箱的公式化运行与传播，不仅容易消解或偏移高等教育数字化本质的价值表达，而且会造成社会大众的思想偏见与情感排斥。一方面，算法记录与技术黑箱的漏洞，容易成为西方单边主义、霸权理念与技术偏见的思想隐身衣，其通过网络入侵、技术控制、文化输出等方式，入侵智能媒介的算法过程和技术平台的运行程序，实现西方高等教育价值意识形态的隐匿传播，从而弱化人们对高等教育主流价值观的认同。另一方面，算法记录和技术黑箱的公式化程序都是冰冷的数字代码，这种公式化的程序如同加工厂的流水线一般，会将高等教育的人文情怀、精神文化、情感氛围排除在外。无论是优秀的算法、精致的技术抑或智能的媒介，都没有“人”的情感思考与伦理考虑，难以对高等教育内容中深层的情感倾向、价值认同与人格特质进行精准识别，容易导致这些深层价值在职能媒介运行的过程中被忽视和消除。总之，人工智能技术一定程度上选择了“效率”而又难以兼顾“全面”，把复杂的高等教育立德树人简单化为高效率的知识传递与创新，弱化了高等教育的人本性。（二）“信息茧房”的技术局限容易造成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视野狭窄危机人工智能技术的运行过程就是将相关高校教学内容简化为算法记录、代码设置与数据运算的过程，一般都是利用固定的算法逻辑、数学模型、逻辑推演等进行线性化信息处理，经由智能媒介工具或技术手段的载体形式输出结果14。这种单向性、同质化、统一性的加工厂过程，会在高等教育数字化场域形成隐形的围墙，容易造成理念传播、知识更新、文化记录的同质性“信息茧房”，进而消解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多样化”“复杂性”“差异性”结果，阻挡不同、复杂、差异化的信息更替与知识传播。1.人工智能技术利用算法代码的简单运行进行高校教学的全面普及，这容易使得受教育者的信息获取、理念认识、思想视野和认知维度受限。正如曼弗雷德 施皮茨尔的睿智批判：“我们日常生活、工作与学习中对于各种信息的简单搜集、浏览与阅读等，基本都是停留于表面的浅尝辄止，这直接减少了神经生理系统中生物神经元与神经肌腱对于各种信息加工处理的参与机会，大脑也只是长期停留在肤浅的表层，这反过来却直接影响并制约了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信息感知与深度理解。”15高等教育数字化视野的“信息茧房”，经过长期的个人信息捕捉、资料收集与数据分析会进一步僵化对知识内容的同质化供给，导致人们对高等教育数字化变革产生片面性认识与刻板化印象，继而造成受教育者主体愈发窄化的单一性感知，影响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发展变革。2.人工智能技术的数字化平台遵循“资本逐利”的逻辑，为了获得更多的注册用户、消费群体或流量规模，通常采取网络世界的猎奇心理、眼球效应、爆炸模式等手段来获取社会大众的信息关注与评价讨论，从而在一片片声讨中提升自己的曝光度和普及度。这往往会引发人们对高等教育主流价值、功能和作用等严肃内容的质疑。例如，对智能测评、算法推荐等技术的过度依赖与认知盲从，容易导致个体故步自封，排斥社会沟通，阻碍个体的自我更新和全面健康成长。而人工智能、大数据、互联网等职能媒介的娱乐“泛在化”“趣味性”“影响力”等，会使大学生的眼界思维、情感态度与价值观产生“消沉”，继而心甘情愿地躺在“信息茧房”中享受短暂的乐趣，从而对高等教育知识生产、科学创新、社会服务、交流与合作等价值功能造成冲击，抑或产生对高等教育组织形态的偏误与扭曲。（三）数字化空间的无边界传播容易引发高等教育数字化变革的媒介焦虑人工智能技术的算法黑箱与信息茧房，在造成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内容同质化与视野狭窄化的同时，也产生了“反向自身”的媒介焦虑。无论是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教育主导者、受教育者群体，抑或行业部门、企业市场乃至家庭个人，囿于信息隐私泄露、认知类型局限和数字化低效等消极因素影响，容易产生或引起对智能媒介使用5的担忧、烦扰和抵触等情绪。这种媒介焦虑的网络传播，不仅影响了高等教育数字化变革的发展与创新，而且干扰了高等教育数字化作用对象的情绪情感和态度动机，制约了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在智能媒介场域的现实效果。1.媒介焦虑容易引发高等教育数字化建设的转型局限，增加人们对智能媒介技术作用、功能与价值的理念认知偏误。智能媒介的技术焦虑与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程度密切相关。正是因为高等教育普及化的快速推进与数字转型的同步并行，导致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一定意义上成为媒介焦虑的助推者。人们对高等教育学历认证、学位获得的现实需求，使得媒介焦虑的影响与结果随着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步伐渗入社会性生活的场域。然而，囿于人工智能技术的先天性不足与缺陷，智能媒介与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共谋”，不可避免地带来了隐私泄露、数据安全、技术伦理的现实危机，它在降低受教者的学习效果与态度动机时，会影响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社会可信度。在一个信息开放、数据共享、伦理失序的虚拟场域，受教育者会变成透明化的“数据载体”，陷入被“算法记录”或“数据追踪”的技术监视16，个人隐私、秘密或内心时常处于被窥视、被曝光、被评判的风险中，增加了人们对于智能媒介承载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认知偏误，造成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既要发展、又不能完全数字化”的两难取舍困境。2.媒介焦虑会导致使用者的情绪情感、态度动机与身心健康受损，降低人们对于高等教育数字化产品的使用频率与效益。例如，人们在注册、登录和使用数字化智能工具或平台时，为了能够获得相对完善、个性而又理想化的知识学习、内容讲解或疑难解惑，就必须“被动”或“服从”各种产品或平台的人脸搜集、指纹验证、密码绑定与手机访问等算法路径。这就相当于将自身置于一个有待被技术搜刮、算法追踪或媒介呈现的透明时空，个人的各种信息、数据和隐私随时有可能因为技术缺漏、算法入侵或病毒袭击而全面泄露，这也使得受教育者面临“为了接受高等教育必须服从而内心抗拒排斥的矛盾心理”。这种矛盾性的心理认知与过渡性的媒介焦虑，不利于形成或构建相互信任、互相认同的平等环境。（四）“网络圈群”的虚拟隔阂容易增加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技术融入困难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过程，除存在上述三个现实风险外，其“网络圈群”的虚拟隔阂还容易造成信息断裂与技术融入困难。其信息狭窄、结构封闭、组织同质的网络化结构，会形成或产生特殊的信息阶层壁垒与认知话语隔阂，无疑会进一步加大高等教育数字化形态、内容与受教者之间的沟通难度和理解困境，加深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间隔性与困难度。1.智能媒介构筑的网络圈群会造成隐藏的结构性信息壁垒，增加高等教育数字化效果与受教育者之间的信息鸿沟。任何内容形式或组织结构的网络圈群，都有着极大的封闭性与排他性，容易造成结构性的信息壁垒与立场矛盾。诚如钟秉林、袁振国等人的研判，学校教育的本质与宗旨本应是弥合社会不平等与发展差距，然而教育数字化却使得校内外空间的隔阂与分化日益扩大17。不同阶层、阶段、立场与需求的受教育主体，对高等教育数字化场域的理念认识与内容需求不同，不同网络圈群对于内容、形式、形态与效果的智能媒介偏好不同，无疑加大了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间隔性与断裂性。同时，有着信息壁垒现实的网络化圈群在数字化场域能够进行重复勾画与二度创作，也进一步在不同智能媒介中形成高等教育数字化内容、形式与效果的差异性，导致教育的理想预期与网络圈群的现实互通难度增大。2.智能媒介的结构性信息壁垒会进一步加深网络圈群之间的话语隔阂与认识矛盾，积累并增加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技术融入难度。高等教育数字化形态的本质任务依然在于“立德树人”，通过各种职能作用的发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然而，新潮的智能媒介、网络话语、信息表达等在增加网络圈群认同感的同时，也容易导致理念传6达、知识传递、信息传播上的偏误与分歧。例如，网络用语、斗图、表情包的情感表达在年长的老师眼中，是沟通效率快速、意思传达精准、思维启发到位的基本表征，而在年轻一代老师或青年大学生眼中，一般则是无奈、奉承、讥讽乃至反叛的表达方式，且同一种或同一类话语、表情或图形也在老师和大学生眼中有着截然不同的表达含义18。可见，符号化、替代性或媒介化话语内涵与信息表达的反差，不仅模糊了高等教育数字化效果的本真蕴含与真实意指，而且增加了智能场域内高等教育数字化效果的技术融入困难。三、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优化路径为规避和消解人工智能技术之于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带来的现实隐忧与消极影响，必须通过加强高等教育数字化主体的综合素养、提高智能媒介技术的信息安全保护、坚持高等教育主流价值观念的数字化引领、完善高等教育数字化实施的体系保障等路径，提升并推动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发展的现实效果与广泛普及。（一）加强高等教育数字化主体的综合素养，提升教育主体对智能媒介的理性认知“任何技术媒介或数据信息都有力量将其虚拟假设强制设定在没有自觉意识的人的身上。但是预见或可以知道的是，为了人自身的安全与清醒，信息的使用与数据的控制能力主要就在于有效避免其驾驭主体的人的自恋假寐或自我昏迷。”19因此，人工智能技术之于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技术红利与优势价值，必须遵循人的理性选择与价值认同，通过提高人的综合素养而提升理性认知与使用能力。1.提升高等教育数字化主体的技术综合素养，不断强化其对技术的正确意识与能力。一方面，强化并发挥高等教育数字化实施中的主体“同伴效应”，重视并推广宣传同辈群体的模范行为与榜样示范。通过同辈学习、同伴示范、优秀榜样推荐等方式，推进其对于智能媒介技术的自我学习、自我教育、自我监督与自我管理，提升自我对高等教育数字化实践应用的认识与能力。另一方面，构建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主体“反连接”，提升其主体的反连接意识与能力。反连接是指智能媒介使用者根据环境的具体情境、特定的态度动机、符合需要的意愿能力等，自觉减少不必要的数字系统使用或智能媒介连接20。同样，主体可以通过强化时间意识、自律能力与注意力控制等，实现作为主体的“人”的理性认知与有效选择，如在网络化教学中提升自律意识和能力来防范注意力的分散与自主性的降低等。2.提供或开设高等教育数字化实践的媒介素养辅助手段与配套工具，提升教育主体对智能媒介技术的理性选择。一方面，提供智能媒介技术使用的相关专业素养课程学习计划。通过专业化的课程内容学习与知识掌握，明确技术产品的内在局限，以此深化或反思人工智能技术之于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利与弊，并反省提高其自身对于智能媒介的理性认识与使用选择。同时，帮助目标主体进一步识别学习、工作、生活、社交等方面对于智能媒介的隐蔽性利用，端正个体自身的态度动机。另一方面，提高对于高等教育数字化实践的自信意识与驾驭能力，学会利用将逻辑缜密、内容复杂、关系交织的理论体系进行可视化转换与技术化表达，灵活运用人工智能技术于规范的实践活动。另外，尝试进行智能媒介思维、算法技术逻辑、数据运算程序等相关技能的训练，并进行自我数字化学习实践的评价分析、能力培养和技能锻炼，保障自身对技术的价值认知与使用习惯。（二）提高智能媒介技术的信息安全保护，防范化解高等教育数字化实践的媒介风险受教育者是高等教育的消费主体与价值主导。无论是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技术范式、价值理念与研究形态，抑或其转型的理念认识、变革思路乃至策略方案等，都必须将“人”的技术体验、形态感知作为转型的基本关注点21。因此，必须提高智能媒介技术的个人信息安全保护，着重防范并化解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媒介风险7与技术危机。1.加强互联网信息技术规范并进行智能媒介的优化升级，保障高等教育数字化实践的系统安全。一方面，完善智能媒介系统的信息分类识别功能，构建分类化信息安全数据库。通过对数字化、信息化、网络化等社会信息进行过滤筛选，对错误思想或偏差信息等进行脚本识别和数据标识，并依据智能媒介系统的信息分类进行分类识别、智能分析、数据清洗和系统重建，切实保障并优化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于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实践的技术安全防范。另一方面，加强智能媒介系统的信息安全评估监测体系。通过数据监测、周期审核、定期评估等方式对高等教育数字化实践的智能媒介系统进行信息检查、算法优化与升级，进一步强化人工智能技术的数据组织、系统管理与实践应用。这不仅能够对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信息标识、数据安全和伦理风险进行人工分析与过滤筛选，而且有利于实现自动算法识别与人机理性选择的双重协同，并构建起可持续的良性循环。2.建立健全智能媒介系统安全运行、科学合理、操作规范的使用说明与技术维护，保障数字化转型实践的风险防患。一方面，强化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智能媒介系统与配套工具，包括社会市场大数据信息标签识别划分、注册用户数据信息收集与使用规范等。将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于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实践的数据化过程进行信息识别与标签化处理，从而对社会市场、虚拟互联网乃至智能媒介系统的海量高等教育内容进行分类，形成系统化、体系化、规范性的高等教育数字信息库。另一方面，注意在信息收集、数据筛选、内容识别的过程中充分挖掘其背后的教育价值，并依据智能媒介系统的自动识别功能，构建有效内容识别、优质信息筛选、良好教学知识推广、个性化教学评价与信息反馈等全程性的“数字画像”，提升高等教育数字化实践应用的有效性与认可度。同时，优化智能媒介系统的推送机制，构建开放包容、个性差异、分门别类的智能媒介推荐图谱。（三）坚持高等教育主流价值观念的数字化引领，充分发挥智能媒介的全域信息传播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本质内涵与根本宗旨在于实现人的全面发展，这就决定了它的教学形式、内容、结构与安排都必须坚持以人为本的基本原则和价值导向22。无论是教育教学、科学研究、社会服务，还是德智体美劳等教育组成，都必须始终坚持“促进人的全面发展”这一主流思想和价值观念。1.在理念指导上，人工智能技术嵌入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智能媒介、数据平台、仿真设计等必须将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作为核心思想与指导理念，组织协调教学、科研、知识创新等切实服从并服务于人的全面发展，充分利用并发挥人工智能技术的价值红利，增强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时代感与亲和力。在原则遵循上，坚持普遍性与特殊性统一的基本原则，坚持将人工智能媒介的技术红利转化为高等教育数字化建设的工具优势，坚持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为核心，辩证认识、正确看待、理性选择有用的媒介工具或技术手段，推进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模式、形态、结构的优化升级，为大学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高质量的高等教育体系建设助力。2.充分发挥人工智能媒介与技术平台在推动并实现人的全面发展过程中的传播效果与全域覆盖。一方面，人工智能技术产品的设计者、开发者与供给商，要把高等教育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理念贯穿智能媒介技术的设计开发过程中，提高人工智能技术之于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发展对于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社会影响力与效果辐射力。例如，主动将家国情怀、爱国精神、崇尚英烈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技术设计与产品开发的理念元素中，同时结合新兴媒介时代的网络用语、社会表达与情感寄托的代表性符号或图形，加强产品供给的吸引力，增强人工智能技术实现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匹配性与适合度。另一方面，综合利用网络平台、智能媒介及现实生活中的各种机会，探索人工智能技术实现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媒8体矩阵，构建融合教育教学、科学研究、技术试验、社会服务、知识创新等的全功能平台，增强智能媒介赋能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推动性与聚合性，提高实践中的社会接纳性与民众认可度。（四）完善高等教育数字化实施的体系保障，健全人工智能技术的数字化应用机制人工智能技术带来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机遇的同时，裹挟着人工智能技术和科学逻辑的道德危机与身份伦理担忧。为如何充分利用并深层开发其中的技术红利而规避相应的伦理风险与信息鸿沟，还需构建一个能够不断保障人工智能技术，促进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制度保障体系，建立健全人工智能技术的数字化应用机制。1.技术设计方面，需要更加关注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模式、结构、形体乃至未来图景的系统性与整体化。例如，需要在人工智能应用于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融入一套技术说明、伦理规范或适用边界的制度保障，以此消解人们对技术的担忧与身份顾虑。功能应用方面，需要对现实过程与变革方案进行组织监督或业务指导，进而在现实道德规范与实践标准要求的规定下进行实践运行，并形成人工智能应用与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耦合文化理念，再次消解人们的担忧与现实顾虑。例如，在人工智能技术产品供应方、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使用方、师生高等教育主体的消费方等多主体之间签署产品使用协议与保密承诺等，从而加强对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于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安全防范并规避技术隐患。2.体系保障方面，建立健全相应的组织监管机制或技术资格认证机制。通过设立“第三方评估”的社会性监管组织或认证机构，加强独立监管与资格认证，进一步保证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对人才培养、知识创新与社会服务的有效性与实用性。例如，成立社会性的第三方机构或政府干预部门，周期性地对人工智能技术供应方、使用方进行评估认证，在多主体、多途径、多渠道的认同参与背景下，建立起良好的有效沟通机制与优化反馈服务，从整体上保障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理论设计与实践应用的高度统一，全方位、多领域地保障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目标与效果。参考文献：1祝智庭，胡姣.教育智能化的发展方向与战略场景J.中国教育学刊，2021（5）：45-52.2王兴宇.数字化转型与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耦合逻辑与实现路径J.社会科学战线，2023（1）：236-244.3刘云华，马健生.德国基础教育的数字教育战略举措与挑战J.比较教育研究，2022，44（3）：19-27.4唐晓彤.俄罗斯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措施与启示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22（9）：64-71.5魏小梅.荷兰中小学生数字素养学习框架与实施路径J.比较教育研究，2020，42（12）：71-77.6彭波，王伟清，张进良，等.人工智能视域下教育评价改革何以可能J.当代教育论坛，2021（6）：1-15.7张进良，邢贞德，杨苗，等.大学双线混融教学：内涵、因素与策略J.当代教育论坛，2022（2）：80-90.8王振林，周济林，张亮，等.以分流预警措施提升博士生培养质量：南京大学博士生学业预警帮扶机制J.学位与研究生教育，2021（8）：1-5.9武法提，黄石华，殷宝媛.场景化：学习服务设计的新思路J.电化教育研究，2018，39（12）：63-69.10王建华.重申大学的理想J.高校教育管理，2021，15（4）：26-33.11余胜泉，刘恩睿.智慧教育转型与变革J.电化教育研究,2022，43（1）：16-23，62.12毛明芳.现代技术风险的制度审视：乌尔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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