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理性回归思维下现代乡村家具设计策略探究_郭策.pdf

42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项目(19BG123);中国当代家具设计的理性机制与定制模式下的实证研究(19BG123)作者简介:郭策(1998-),女,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家居产品设计,E-mail:通信作者:唐立华(1966-),女,教授,研究方向:家具设计,E-mail:tang-引文格式:郭策,唐立华.价值理性回归思维下现代乡村家具设计策略探究J.家具与室内装饰,2023,30(04):42-45.GUO Ce,TANG Lihua.Research on the Design Strategy of Modern Rural Furniture under the Thinking of Value Rationality RegressionJ.Furniture&Interior Design,2023,30(04):42-45.现代乡村家具设计处于独特的变化场域,一方面,它继承了 传统民间家具的设计,以一种微观的物化形态反映着乡村生活方式；另一方面,它又接受着工业化文明带来的改变,深受城市家具设计的影响,呈现出和乡村社会不相干的特性。故而,相对乡村社会生活的需要,现代乡村家具设计处境尴尬。在这尴尬之中,我们可以看到工业社会与乡村社会的价值取向在现代乡村家具设计 上的拉扯。我们不禁要问：现代乡村家具设计怎么了？未来应该怎样走？本文拟借助社会行动。马克斯 韦伯（Max Weber）依据行动者动机提出了理性的社会行动的两种情形：一种是工具理性行动,以“预期用作 条件 或者 手段,以实现自身的理性追求和特定目标”1；一种是价值理性行动,决定于对“内在价值的自觉信仰”,并“只追求这种行为本身,而不管其成败与否”1。韦伯的社会行动理性理论表明,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均是“合理性”的,只是工具理性关注如何实现目的,即关注“条件”“手段”的选择运用以达到目的；价值理性关注“内在韦伯的社会行动的理性理论对现代乡村家具设计的理性化过程进行分析,试着找出现代乡村家具设计出现的问题,并提出设计的应对方略,以把握现代乡村家具设计的发展方向,为当今乡村振兴和美丽乡村建设助力。1 相关理论引入：马克斯韦伯的社会行动理性理论家具是一种人、社会、自然关系的物化体现,家具设计自然蕴含着对人、自然、社会关系的处理,本质上是一种Research on the Design Strategy of Modern Rural Furniture under the Thinking of Value Rationality Regression郭 策,唐立华 Guo Ce&Tang Lihua(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家具与艺术设计学院，湖南长沙 410004）摘 要：现代乡村家具设计在继承传统和接受工业文明的“合理化”过程中，主要因为市场逐利行为的强力介入出现了设计的理性异化，引发了现代乡村家具设计的危机，造成了乡村生态、社会、文化等方面的问题。本文以马克斯韦伯的“理性理论”为分析框架，认为现代乡村家具设计必须从乡村生活的需要出发，把握乡村的内在价值，重建现代乡村家具设计价值理性，为此提出了符合现代乡村家具设计的价值观、设计原则和评价方法，以指导现代乡村家具设计的设计实践。关键词：乡村家具；价值理性；设计；策略DOI:10.16771/43-1247/ts.2023.04.008中图分类号：TS66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8260(2023)04-0042-04Abstract:In the process of inheriting the tradition and accepting the rationalization of industrial civilization,the rational alienation of modern rural furniture design is mainly due to the strong intervention of market profit-seeking behavior.This triggered the crisis of modern rural furniture design and caused ecological,social,and cultural problems in rural society.Based on Max Webers rational theory as the analytical framework,this paper argues that modern rural furniture design must start from the needs of rural life,grasp the rural intrinsic value,and rebuild the value rationality of rural furniture design.Therefore,it puts forward the values,design principles,and evaluation methods that meet the design value of modern rural furniture design to guide the design practice of modern rural furniture design.Key words:Rural furniture;Value rationality;Design;Strategy价值理性回归思维下现代乡村家具设计策略探究Seminar&Summary专论与综述43F&ID第30卷第04期 2023年04月 家具与室内装饰价值”的全面贯彻,注重行为本身所能代表的价值,关注人文意义的实现。为了易于分析,韦伯对理性行动做了逻辑上的分类,但实际上两者共存于理性实践活动中,推动着合理化过程。如果强调其中任何一方,或任何一方的力量作用处于主导性地位,则理性化变成了不平衡的“片面的理性化”,也就是人的社会行动的理性异化。正如韦伯所看到的,随着现代工业文明和科学技术的进步,“片面的理性化”实际是工具理性单方面发展的异化。这是工业文明现代性困境,实质是价值理性缺位的结果。在现代家具设计方面也是如此,乡村家具设计方面更为严重。2 现代乡村家具设计的理性异化分析2.1 乡村家具概念及现代乡村家具设计现状何为乡村家具？马未都 中国乡村家具（上）2、唐立华、刘岸 中式乡村家具概念研究3、农先文 中国当代乡村家具设计的基本问题4等均有相关研究。根据这些研究,我们认为乡村家具是相对城市家具的具有地域性、符合乡村生活习俗和文化传统、经济、适用的家具。这些基本特征决定了乡村家具设计应该具有地域特性、文化特性和合乎日常生活的特性。乡村家具设计原本有其存在的独特的土壤,这便是传统乡村社会。现代乡村社会在演进过程中,虽然受到工业文明的地”6 适应中国的家具产业,家具设计追随着社会“合理化”的步伐,随着工具理性极速扩张,也加速转向了对商业获利的迷恋,原本家具设计中对生活本质的认识和创造意义在这个过程中走向了隐失。理性化的蔓延不仅涉及到处在漩涡中心的工业社会,也经由市场行为和政策行为强势进入乡村。具体而言,市场经济的逐利性,决定了现代乡村家具设计是依赖企业的规模化、标准化生产的设计,是追求最大化商业利润的设计；而政策行为如“家具下乡”7的倡议催生了新的乡村家具市场机遇,进一步促推了追逐利益最大化的设计进入现代乡村家具设计。至此,工具理性主导的家具设计成为了现代乡村家具设计的主流。现代乡村家具设计被动或主动地在价值层面接纳了这一 工具理性导向的设计,同时疏离了蕴含乡村社会内在价值的理性设计（图1）。2.3 现代乡村家具设计的危机仔细观察现代乡村家具设计理性异化的过程,我们发现,由于工具理性的膨胀,导致现代乡村家具设计与乡村社会的脱离,出现了设计的意义上的危机。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乡村家具设计的实质目的由对生存生活的本质谋划和体现乡村社会的内在价值转向了对商业获利的追求,消解了设计的本质目的。（2）同质化的设计失去了地域特色和个性化特色,对城市化家具设计的照搬照抄,更是失去了 乡村特色；毫无乡民、老工匠参与的设计,中断了 乡村生影响,但其有关人、自然、社会的基本关系依然具有很强的地域特性、历史特性、亲缘特性,体现着与现代工业社会的不同（表1）。乡村社会的特性决定了乡村家具设计的本质要求。设计本质上是对人与自然、社会的合理性关系的建构5,也就是说乡村家具设计应是反映乡村社会关系的设计。但是现实中乡村家具设计并未体现乡村社会关系,大多是城市家具的复制和模仿,因而同质化问题严重,缺乏乡村家具特性。表面上看,这是乡村家具设计“拿来主义”导致的结果,实际上有更深层的因素。2.2 现代乡村家具设计的理性异化的过程现代乡村家具之所以没有自己的特性,实际上是乡村家具设计在现代化过程中理性异化的结果。原本,乡村社会特有的内在价值（内在价值在本文的使用是借用韦伯所说的价值理性中所言“内在价值”含义）规定了 乡村日常生活的行动逻辑和道德伦理,这既是传统乡村家具设计的目的和依据,又以行业自律的方式规范着设计行动。这种蕴含着内在价值的设计体现着目的和手段的统一。但是,现代工业文明和科技的进步改变了这一切。依照马克斯 韦伯的理性理论,观察现代社会的理性化过程,现代家具设计也经历着合理化。现代市场经济的逐利特征,“合理化”的规模化、标准化、商业化的生产盛行,家具设计“被动表1 现代乡村社会与现代工业社会的比较 现代乡村社会 现代工业社会典型形 态典型特 点人与 自 然人与社会本质特征村落以农业文明为 主 导的社会依赖的、共生的关系具有地缘性、血缘性特征，有 共同记忆，是互动的、主动的、连续性的关系具有 历 史记忆、以整体本位为特征，有稳定的文化内核城市以工业文明为 主 导的社会利益关系、商 品关系具有 契 约化、市 场化特征，以个体记忆为 主，是单向的、被动的、间断 式的关系无历 史记忆、以个体本位为特征，无稳定的文化内核44活的记忆和历史文化的传承。（3）工具理性的扩张使人类对物质的控制欲望愈发强烈,久而久之形成的消费观、生活观、社会观等价值观瓦解了原有的社会道德伦理观,设计也就没有起到价值规范的作用。同时,理性异化的设计又引发了 乡村社会多方面的问题,如人与自然关系失和造成的资源浪费、环境污染问题以及乡村文化内核的消解、乡村价值认知失序等等方面8。放任工具理性扩张,乡村家具设计无法反映乡村社会日常生活及其蕴含的内在价值,设计也就没有意义。因此,回到乡村家具设计本身,则需要价值理性的回归,也才能消除工具理性异化导致的危机。3 价值理性的回归应对现代乡村家具设计理性异化的策略3.1 把握乡村社会的真实需要，回归日常生活设计当今乡村家具设计的价值理性回归,就是要为乡村社会日常生活而设计5,这是村民的真实需要,这个需要是价,并以此指导设计的具体行动。3.2.1 设计价值观设计价值观从根本上要考虑的是现代乡村人、自然与社会的关系。中国传统哲学具有本体论意义的思想“天人合一”思想,是我们乡村设计实现价值理性回归的根本理念,是我们根本的设计价值观。这是因为在广袤的乡村,关于人、自然、社会合理性关系的认识凝聚在“天人合一”的思想里,并沉淀于乡村生活者的记忆中,造物设计就是要不断地实现这种“天人合一”的价值追求。天人合一的价值指向是人、自然、社会之间的和谐之道、生活之美。和谐之道要求设计遵循生态伦理规范,形成生态责任意识。生活之美要求设计契合日常生活、契合乡土生活逻辑和伦理。长期以来,乡村家具就是乡民按照生活需要、身体本能而自发创造的产物,体现了合规律性和合目的性统一之美10。3.2.2 设计原则笔者以为,依据天人合一的思想,遵循人与自然相和之道,追求生活之美的现代乡村家具设计的原则主要是在地性物质的,又是精神的。工具理性可以极大地满足物质需求,但未必能满足精神需求。就乡村社会而言,支撑精神的主要是乡村社会的内在价值,家具也承载着这份价值,这正是乡村家具存在的理由。内在价值是乡村家具的本质内涵,是工具理性扩张的设计所疏离了的。内在价值是人文精神,是历史记忆,是乡土的,是伦理的,是民俗的,是艺术的,是传统的,又是现代社会需要的值得指出的是,对乡村社会内在价值的把握,并非要设计完全回到过去、回到传统,这不合理,也不可能。我们的主张是在扬弃中超越。正如费孝通所言,中国文化本身是变化的、流动的、创新的,不是永远复制9。对于乡村社会内在价值也应持此观点,继承必须是扬弃性的继承,立足现实生活继承传统而超越传统才有意义。3.2 现代乡村家具设计价值理性回归的实现策略如何实现继承传统又超越传统,我们要有基本的策略,这就包括实现价值理性的设计价值观、设计原则和设计评图1 现代乡村家具设计理性异化示意图图2 设计师吴燕玲的作品图3 朱志康设计的“咚咚锵”躺椅图 1图2图3Seminar&Summary专论与综述45F&ID第30卷第04期 2023年04月 家具与室内装饰原则、在场性原则和生态责任原则。在地性原则是根据中国地域差异而来11。在地性原则对乡村家具设计提出了环境适应、材料优用、文化理解三个方面的要求。环境适应要求指家具设计在结构、用材方面,要考虑当地的地理、生物的环境,比如在南方要考虑虫蛀问题、北方要考虑抗寒的因素。材料优用要求设计应就地取材,既有助于高效利用又具有亲和力。文化理解则要求在理解当地文化和家具物质对当地文化的影响双向中进行设计,比如家具的色彩、造型、装饰等可以考虑当地民俗文化,如英籍华裔设计师吴燕玲（Elaine）以贵州某乡村的传统配色和图案为灵感设计出了 一款既时尚又极具地方特质的家具（图2）12。在场性原则有以下几种情形,一是乡村家具设计需要设计主体即设计师和作为乡村主体的村民共同“在场”协同设计,这既可以避免设计师无的放矢,又可以体现村民的自主追求。二是历史在场,即通过回忆“强调对过去事件的再现”13和“想象”对大脑所存信息再加工的过程中形成新的影像13,保证村民对家具的过去认知和使用习惯与家具设计所设想的理想生活方式具有一贯性。例如中国台湾设计师朱志康设计的一把躺椅（图3）,保留了原木原色和原始木艺,基于儿时在农村人们坐在公用长凳参加庙会的身体记忆,将公用长凳和农村常见的折叠躺椅相结合,实现一物多用,并置于一种人人相亲、自然和谐的乡村生活叙事中。生态责任原则要求设计符合生态伦理和自然规律的约束。环境友好和资源节约型设计、可持续发展设计都是这个原则的体现。一是对家具产品全生命周期的设计要素与环境因素系统性地考量,始终把保护自然环境和维护生态系统平衡放在首要位置。二是资源的利用优化,体现着“惜材适用”“物尽其材”的设计理性14。3.2.3 设计评价价值理性视野下的评价标准,主要是考虑现代乡村家具设计是否实现了设计理论暨第六届全国“中国工匠”培育高端论坛论文集C,20225海军.现代设计的日常生活批判D.北京:中央美术学院,2007.6刘文金,唐立华.当代家具设计理论研究M.北京:中国林业出版社,2007.7孙笑非.新式家具下乡：改革开放以来乡村家庭生活的变奏与空间秩序重构J.民俗研究,2022(05):150-157+160.78肖优,孙德林.基于乡村文化的家具生态设计策略研究J.家具与室内装饰,2021(09):52-54.9费孝通.对文化的历史性和社会性的思考J.费孝通全集：第17卷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9.10冯雨.中国传统家具文化的十个特征J.家具与室内装饰,2020(05):32-33.11文问,文卫民,黄彬彬,李永昌.基于在地文化体验的文创型乡村微更新研究与实践J.家具与室内装饰,2021(04):103-105.12胡波.美丽乡村建设背景下的乡村家具设计探析J.工业设计,2017(04):88-89.13程炎焱.记忆理论视角下当代文化建筑叙事空间设计研究D.广州:华南理工大学,2018.14尹麓,周瑄,龙柏羽.可持续设计的方法演变与实践J.家具与室内装饰,2020(07):09-11.15吴智慧.绿色家具的评价体系与评价方法J.木材工业,2008(03):29-32.16陈年.乡村振兴战略下农村家具市场的发展机遇J.林产工业,2021,58(12):84-86+90.人、自然、社会和谐共生的美好生活。这可以从两个维度设置评价标准：（1）人的尺度。包含乡村家具设计是否满足乡村生活主体的真实生活需要,是否关注了 人的体验和主观价值的认同。（2）物的尺度。这是关于乡村家具产品是否与自然相和,即是否符合绿色、可持续发展的评价。笔者认为可以参考“生命周期评价（Life Cycle Assessment,简称LCA）”的理论,和ISO14000国际环境标准体系的指导框架下建立的绿色家具评价体系15。以上两种尺度的评价相统一,构成价值理性下的设计评价标准16。4 结语依据马克斯 韦伯的社会行动的理性理论,我们认为现代社会设计工具理性异化使得现代乡村家具设计与乡村社会脱离,设计丧失了 乡村特性,陷入了 自身的意义危机。如何在不断追求理性的过程中保证现代乡村家具设计的特性,我们认为现代乡村家具设计必须从乡村日常生活的需要出发,把握和理解乡村的内在价值,在设计价值观、设计原则、设计评价上实现价值理性回归。基于乡村内在价值的家具设计才能设计出真正为乡民所需要的家具,才能解决自身的意义危机和所引发的乡村社会多方面的问题。因此现代乡村家具设计实现价值理性回归,连接过去、当下与未来,建设可持续的、有活力的乡村生活,让人真正栖居在希望的田野上。（责任编辑：肖 佳）参考文献：1马克斯韦伯.经济与社会（第一卷）M.闫克文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2马未都.中国乡村家具(上)J.收藏家,1995(01):8-11.3刘岸,唐立华.中式乡村家具概念研究J.家具与室内装饰,2022,29(02):26-30.4农先文.第九章 中国当代乡村家具设计的基本问题A;中国设计理论与国家发展战略学术研讨会第六届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