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传播历史中清乾隆年抄本六种“西洋译语”汉文词目考.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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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年 月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第 卷 第 期 ()国际中文教育研究中文传播历史中清乾隆年抄本六种“西洋译语”汉文词目考王 铭 宇(澳门大学 人文学院,澳门 )摘要:清乾隆年抄本 种“西洋译语”乃由官方编修将汉语词条分别对译为英、法、德、葡、意及拉丁语兼用汉字注出西文读音的词汇集。仅存孤本,近年才得以刊布。参合明清 西番译语 诸本,对 种译语所依据的汉文词条进行校理、勘误,可探讨各译语之间的关系及编纂流程,为下一步汇编整理及后续研究,做好基础工作,也有利于了解中西语言文字的古代传播情况。关键词:华夷译语;西洋馆;西番;汉文词目;抄本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收稿日期:基
2、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西交流背景下汉语词汇学的构建与理论创新研究”();澳门大学研究项目“世纪上半叶西人文献汉语词汇研究”()作者简介:王铭宇,女,天津市人,日本文学博士,澳门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近半个世纪以来,国际中文教育的科学研究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尤其在理论方面,有了坚实的基础,但在学科史方面,仍有不足之处,有史有论,是一个学科发展必不可少的条件。把中文作为目的语进行学习和教育有着悠久的历史,其中包含中外文化交流以及语言接触的历史。研究和整理此一历史过程中产生的各类文献和史料,也是国际中文教育研究的重要任务之一。“史”的方面加强了,国际中文教育才有更扎实的学科基础,有其深厚的
3、历史底蕴。本文正是基于这一考虑,研究清乾隆年间抄本中“西洋译语”汉文词考。本文所谓“西洋译语”,是经由汉语翻译为西方语言所导致的间接语言接触的产物。其“前身”为“华夷译语”,广义上指明清两代官方组织编纂,用汉字为“诸番夷”语言注音释义并分门别类的常用词汇集之统称,是今人研究我国古代各民族及外国语言文字的珍贵文献。学界一般将“华夷译语”分 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为甲、乙、丙、丁 种。丁种本指清会同四译馆设立()后编纂的 种译语,均为杂字(词汇),无来文(公文)。丁种本的独特之处,是新增了 播都噶礼雅语(葡语)、弗喇安西雅语(法语)、拉氐诺语(拉丁语)、伊达礼雅语(意大利语)、
4、额綜马尼雅语(德语)及 咭綟国译语(英语)种译语,即将官方拟定的汉文条目对译为英、法、德、葡、意及拉丁语兼用汉字注出西文读音的 种词汇集,凡 册。本文以“西洋译语”统称之。丁种本未刊行,一直庋藏于深宫大内,甚难得见。年 月,故宫出版社将故宫博物院藏乾隆年编“华夷译语”丁种本 种 册全部影印刊出(凡 册,简作“故宫影印本”),为研究者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此 种西洋译语应是欧洲语言在华传习史上,最早由官方编修的汉洋对译词汇集,对于国际中文教育史、中西交通史、汉语史及翻译史等诸多研究均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近年来英译语、德译语和葡译语受到一定关注,有零星研究问世,但囿于西文难辨,全面、深入且系统的研究远
5、未展开。鉴于种西洋译语固有所本,即先由官方拟定统一的汉语词汇表、译例等,尚未确知通例就孤立地去看某一种西洋译语,都会在研究上带有很大的局限性。只有尽可能做到 种译语之间、种译语与其他译语诸本之间、汉文和西文(对音)之间等,互为参校,才能减少错漏。故学界应藉故宫新出影印本之便,尽快对这批西洋译语进行全面校录整理,刊布可直接利用的精校汇编本,以飨学人。本文即以此为初衷,拟从厘定 种西洋译语的汉文条目着手,为后续研究夯实基础。一、“西番译语”诸本学界多认定包括 种西洋译语在内的丁种本“华夷译语”是据乾隆十三年敕谕陆续编校成书的。谕令道:朕阅四译馆所存外裔番字诸书,虽分类音译名物,朕所识者,西番一种,
6、已不无讹缺悉准重考西番书例,分门别类,汇为全书。所有西天及西洋各书,于咸安宫就近查办,其暹罗、百夷、缅甸、八百、回回、高昌等书,著交与该国附近省分之督抚,令其采集补正。此外,如海外诸夷并苗疆等处,有各成书体者,一并访录,亦照西番体例,将字音与字义用汉文注于本字之下,缮写进呈,交馆勘校,以昭同文盛治。著傅恒、陈大受、那延泰总理其事。敕谕明示,四译馆既有“西番一种已不无讹缺”,须重新校勘“西番书例”,以备编写新译语(包括“西洋各书”)时遵行。显然,种西洋译语与“西番书例”密切相关。就目前已知的可称为“西番译语”(与藏语有关)的本子来看,有 类:甲种本指元末明初翰林院侍讲火源洁等编译的汉蒙对照词汇集
7、,辑 门,存 个蒙古语词汇;乙种本指明代“四夷馆”编订的各种“译语”;丙种本指明晚期“会同馆”编订的各种译语,无民族语文字。参见石田干之助 女真语研究新资料,载 桑原博士还历记念东洋史论丛,日本京都弘文堂,年版;冯蒸“华夷译语”调查记,文物 年第 期。乾隆十三年()五月,清帝下令将四译馆并入会同馆,改名为“会同四译馆”,隶属礼部。见 钦定大清会典卷 礼部,中华书局 年版。本文此处照录原抄本函套题签。田野村忠温()根据各译语的汉字注音规则指出,种西洋译语的题目应分别作“播綜都噶礼雅话、弗喇安西雅话、拉氐诺话、伊达礼雅话、额綜马尼雅话”,即原抄本的题签有误。详参田野村忠温 北京故?博物院?华夷?语
8、 丁种本第 类分析,待兼山论丛 年第 号。为方便计,本文将 种西洋译语分别简作“葡译语”“法译语”“拉丁译语”“意译语”“德译语”和“英译语”。据 清实录高宗纯皇帝实录 卷 载,中华书局 年版。第 卷 王铭宇:中文传播历史中清乾隆年抄本六种“西洋译语”汉文词目考 第一类是明代永乐年间“四夷馆”编译的 西番译语,习称乙种本。乙种本存世版本较多 ,收词语不等。本文择两种本子:一为 龙威秘书 所含 西番译语(简作“龙威秘书本”),收词 条,学界一般认为此本最接近明代原本;二为柏林国立图书馆藏 西番译语 抄本(夏德藏本,简作“柏林抄本”),收词 条。第二类是清代“会同四译馆”编译的 种 川番译语(简作
9、“川番九种”),习称丁种本 西番译语,体例同乙种本,收词 条。川番 种的最后成书时间是在乾隆十三年颁布圣旨两年之后。聂鸿音、孙伯君将 种 川番译语 以及“龙威秘书本”校录成书(简作“川番汇编本”)。故宫影印本“华夷译语”包括 种 川番译语(封面题签“川番译语”)。本文沿用冯蒸()的定名,将川番九种简作“川一川九”。第三类是故宫影印本“华夷译语”中新出一种 西番译语 抄本,此本与乙种本 西番译语、种 川番译语 的体例均有显著不同,收词达 条。该 西番译语 各卷卷端均题有“西番馆”,而同批其余 种译语卷端均无此字节。冯蒸提及此本,但未做详论。本文称此本为故宫“新出本”西番译语。种西洋译语悉“照西番
10、体例”而成,但英译语与其他 种西洋译语存在显著差异,其原因是两者各自遵行的“西番”范本有所不同。早在 世纪 年代初,率先发现这批西洋译语的德国学者福克司()就指出,英译语错讹百出,很可能为中国人所编,而其他 种译语则主要由当时在京当差的西方传教士所为。黄兴涛进一步认为英译语可能为广州十三行英语“通事”所作。聂大昕也指出英译语与其他 种西洋译语在书题语源、编纂流程及译音方言基础等方面存在显著差异,而前者的门类、收条与龙威秘书本一致。施向东指出故宫新出本 西番译语 是在明代 西番译语 的基础上扩编的,乃 种西洋译语(不包括英译语)的范本,与 种 川番译语 无关。如上讨论多出于大率观察,更未见专门从
11、汉文词目的角度来谈 种译语的关系及具体差异。此次故宫新出 华夷译语 影印本的编者认为,丁种本至少应有初编本、进呈御览本、军机处录副本和会同四译馆校勘本 种本子。故宫藏本均紫色粗布封面,既非供皇帝御览的进呈本,亦非初编本。就目前所知,种西洋译语仅存故宫手抄本及其晒蓝本,没有发现其他本子,而 种 川番译语 则有遗失海外的初编本存世。民族语学者勘定日本大谷大学藏 种 西番译语(丁种本)即为初编本,为当初进呈御览的正本黄册。此本不仅表格格式为印本,汉字书体也大部分为印本,只少部分为精抄。相比照下,故宫藏本应是供相关衙门保存的副本青册。由是观之,各译语编纂流程中的首要环节应是选定、印行统一的汉语词表,再
12、根据对发音人的调查,才将对应的民族语文字和汉字对音抄写上去,是谓初编本。这之后才会有经过校勘整理的精抄本等。对各西洋译语考察时,此乃须特别注意之处。下文将藉“西番译语”诸本,先英译语、后 种西洋译语,对各译语的汉文词条、体例和用字等一并有关 西番译语 乙种本的版本问题,可详参西田龙雄 西番馆译语研究,日本松香堂 年版。此本卷首钤“华夷译语”字,应为后世晚出的抄本。据 清实录高宗纯皇帝实录 卷 载,川番译语 种是四川总督策楞组织编写并于乾隆十五年七月上呈的。所谓初编本是一种“印抄本形式,即由政府统一印制的类似语言调查表格式的小册子,有固定的行格和汉语词,只在下面民族语词和汉字注音的位置留空。调查
13、人员领到统一印制的小册子后,便用毛笔在相应的位置填写。”详参聂鸿音、孙伯君 西番译语 校录及汇编,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年版,第 页。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勘合,完成基本的校理工作(行文中照录原字会特别说明,如无特别说明,原抄本中的汉字一律转录为简体字)。二、英译语英译语 册 函,分 门。英译语和川番 种的门类名称、门类顺序及汉文词目均与 西番译语 乙种本一致,仅川二和川八将“宫室门”改为“宫殿门”。英译语与乙种本显著不同者:其一,英译语的西文抄写从左至右,汉文词条(非单字)自上而下,汉字译音自右向左,这种体例与故宫新出本 西番译语 及其他种西洋译语一致,而乙种本一律自左向右
14、书写;其二,英译语佚失首页(个词条)和第二页(个词条),存词目 条,乙种本 条;其三,英译语重新调整乙种本汉文词目顺序,先单字后双字,这种排序体例与新出本 西番译语 及其他 种西洋译语一致。英译语与龙威秘书本比较,缮写用字多有不同,体现出明清时期用字的变化。如下(照录原字,括弧外为龙威秘书本字体):()眕(烟)、墙(?)、软(?)、(刻)、再()、旧()、唇(?)、面(?)、胸(?)、(指)、?(强)、(椽)、?()、?(馆)、器(?)、碗(?)、?(锁)、(轿)、?(剑)、?(鼓)、(绳)、肉()、罗(?)、鮉(麻)、氆氇()、(紫)、皂(秔)、?(鹅)、柳(?)、?(绿)、(卷)、?(藏)
15、、?(画)、?(宝)、?(硈)、?(美)、?(番)、(?)、?()、鸡(矱)、?(珍)、(檀)、斤(癬)、两(两)、(笑)、?(为)、(商)、随(随)、图()、(投)、(所)龙威秘书本、川番 种及英译语 者比较,后两者缮写用字基本相近,但川番 种中某种或某几种译语用字与别不同,是英译语中没有出现的字体。如下(照录原字,括弧外为龙威秘书本字体):()深(川六、川七作),?(川一、川二、川四、川七作边),剌麻(川八作喇嘛),(川二、川六作紧),继(川一、川三、川四、川九作),鼻(川二、川五川七作),徒(川六作),器(川一、川四作),(川一作),你(川五、川六作?),恩(川一、川四川七作),果(川六
16、作),?(川三、川八、川九作?),鹤(川五作),真(川二、川九作?),(川一川九作写),?(川二、川三、川五川九作?),轻(川一、川四作)据()()来看,英译语与川番 种的缮写用字均明显有别于明代的写法。单就英译语与川番 种比较来看,两者用字已十分接近,但后者有很多独特的用字,未见于英译语。这说明川番 种和英译语的誊抄者非同一班人员,川番 种的抄写者亦非同一个人。其他有几处非用字问题,须参考其他本子一并勘正。此处再增加一种用于参校的本子 傅斯年图书馆藏 松潘属包子寺等各西番译语(简作“傅图本”),孙伯君认为此本更接近川一初编本。几处词条校勘如下:英译语“路”(地理门),译为“”,译音“密懒”。
17、龙威秘书本、傅图本、川一川九以及柏林抄本均作“陆路”。川番汇编本录作“陆路”,英译“”,今“道路”义。英译语初编本应是“陆路”,对译为“”,有“地面”义,后誊抄时脱“陆”字。英译语“铃杆”(器用门),译为“”,译音“罕北儿”。龙威秘书本、傅图本、川一川九以及柏林抄本均作“铃杵”。川番汇编本录作“铃杵”,英译为“”(按应为“”),今“权杖”义。仅笔画长短和位置有细微差异者不计。下同。金国平教授指出,“”译音“密懒”应是受到闽语读音影响,同样的例子如“”译为“孟加拉”。川番汇编本为每一民族语词条提供了现代英语对译,以资研究者明确词义。第 卷 王铭宇:中文传播历史中清乾隆年抄本六种“西洋译语”汉文词
18、目考 “铃杵”属藏传佛教常用的持验类法器,僧人或信徒诵经作法时,一般左手持铃,右手执杵。“杵”(广韵 昌与切)和“杆”(广韵 古案切)两字字音无联系,“杆”是误。英译语“密”(饮食门),译为“”,译音“罕尼”。龙威秘书本、傅图本、川二川九及柏林抄本均作“蜜”,川一作“密”。川番汇编本录作“蜜”,英译为“”(按应为“”),今“蜜糖”义。“密”(说文 山部,宓声)和“蜜”(说文虫 虫部,从宓)两字音同但字义相去甚远,“密”是误。初编本翻译时依据的应是“蜜”。英译语“?”(照录原字,衣服门),译为葡语“”(按今“篇、章”义),译音“葭北多罗”。傅图本、川一川八均作“?”,而龙威秘书本、川九和柏林抄本
19、均作“?”。川番汇编本录作“缎”(“?”异体字),英译为“”,指一种丝绸。“?”为“段”字俗写;“段”即“分段也”(广韵),又可通“缎”。英译语初编本中的汉字应为“?”,译者误以为“段落”之“段”,故译为“”。誊抄时经过校勘,将初编本的“?”改作“?”,但西文翻译仍保留“”。英译语“告”(人事门),译为葡语“”(按现代葡语为“”,“告知、通知”义),译音“亚故咱”。川一川九、柏林抄本均作“告”,而龙威秘书本、傅图本作“安”。川番汇编本录作“告”,英译为“”,今“通知”义。“安”(说文 宀部,广韵 乌寒切)和“告”(说文 告部,广韵 古到切)两字音、义均无联系,“安”是误。另外,英译语的誊抄者将
20、经部门之“燃灯”抄作“然灯”、“妙法”抄作“法妙”,还将人事门之“阻当”抄作“当阻”,此等差异对词义理解影响不大。如上可见,英译语的誊抄者不谙西文,据初编本抄写时,中文词目经过校勘,西文和译音则照录。除缺页不可考者,单就其汉文词目来说,讹误仅几处,不可谓不精。前文提及英译语的译者或为粗通英语的广东通事,英译颇多舛驳,且夹杂大量葡语,译音转写采用粤方言读音等,这些问题拟另文详述,此处不赘。三、葡、法、德、意与拉丁语 种西洋译语上文言及故宫新出本 西番译语 的汉文词目是在乙种本的基础上扩编而成的,继而成为 种西洋译语的范本。那么,新出本 西番译语 究竟扩编了哪些条目?种西洋译语的条目是否径直取自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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