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基建、产业链竞争与企业数字化转型.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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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44 卷 第 8 期2023 年 8 月 经 济 与 管 理 研 究Research on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Vol.44 No.8Aug.2023DOI:10.13502/ki.issn1000-7636.2023.08.004数字基建、产业链竞争与企业数字化转型朱晓满 王伊攀收稿日期:2023-01-12;修回日期:2023-06-05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区域政策协同效应影响企业转型升级机制创新研究”(17CJY027);山东工商学院财富管理特色研究项目“数字化转型对上市公司财富管理策略的影响研究”(001-03126825)作者简介:朱晓
2、满 天津财经大学金融学院博士研究生,天津,300222;王伊攀 山东工商学院金融学院副教授,通信作者,烟台,264005。作者感谢匿名审稿人的评审意见。内容提要:企业数字化转型是数字经济赋能生产方式变革的具体方式,但在转型过程中面临“产业链受制于人”导致的数字化转型激励不足问题。政府能否通过“数字新基建”的力量帮助企业塑造产业链竞争优势地位从而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尚未得到回答。本文基于 20092020 年沪深 A 股上市公司数据,从产业链视角采用多期双重差分法检验了“宽带中国”试点政策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及机制。研究发现,政府能够通过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显著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并且对交易成本较高
3、、处于经济欠发达区域和属于高技术密集型的企业效果更显著;网络基础设施建设通过扩大供需、增强纵向与横向市场竞争等机制提升了产业链竞争力,从而驱动了企业数字化转型;企业数字化转型产生了促进内部融资、提升外部关注和提质增效的经济效应。本文为建设数字中国背景下政府如何驱动企业数字化转型提供了可参考的经验证据。关键词:企业数字化转型 网络基础设施建设 宽带中国 产业链竞争 数字基建 中图分类号:F27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636(2023)08-0055-19 一、问题提出数字经济作为重组全球要素资源、重塑全球经济结构、改变全球竞争格局的关键力量,是推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动
4、力。党的二十大报告对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作出重大部署,提出“加快发展数字经济,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企业作为生产方式变革的核心微观主体,其数字化转型承载着宏观数字经济发展与转型的重要功能。国务院 2022 年 1 月印发的“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提出要加快企业数字化转型升级的目标。然而,中国企业数字转型指数(2021)和中国上市公司数字经济白皮书(2022)数据显示,2021 年中国数字化转型成效显著的企业仅为 16%,企业数字化转型总体水平与发达国家仍有较大差距,大约有 55%的企业尚未完成数字化设备的基础改造。在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
5、,产业链受制于人导致的孤岛式数字化会使企业难以从数字化投入中获得更高的收益,降低了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积极性,这成为企业数字化转型所面临的重要障碍和挑战。因此,深入探索破解企业数字化转型不顺利局面的应对策略,对于加快数字中国国家战略贯彻落实、做强做优55经济与管理研究(2023 年第 8 期)Research on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o.8,2023)做大中国数字经济具有重要现实意义。以网络基础设施建设为主要内容的“数字新基建”被寄予了推动数字经济发展的期望,是新时代推动数字化转型的重要抓手。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是国家推动数字经济快速发展的必然选择。当前,在逆全球化浪
6、潮持续、地缘政治博弈干扰不断、全球主要经济体增长放缓等多重因素叠加下,外部环境的不稳定性、不确定性较为突出。而国内经济仍存在内生动力不强、需求不足等问题,稳增长政策仍需发力。从拉动经济的三驾马车看,出口增长明显放缓,消费复苏动能的可持续性面临挑战,而投资对于稳增长仍具有较强支撑作用,尤其是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已成为稳增长的重要政策工具。从中长期看,基础设施建设投资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要一环,在中国内需体系中的地位不可或缺,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将会持续加强。“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明确将“加快建设信息网络基础设施”作为发展目标,2022 年政府工作报告也提出要“建设数字信息基础设施”。政府政策的强大影
7、响效应或将成为完善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解决数字化转型“卡脖子”的突破口。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的规模庞大且发展迅猛,其影响力不容小觑。工业和信息化部的数据显示,截至 2022 年末,中国互联网宽带接入端口数量高达 10.71 亿个,相对 2021 年净增 5 320 万个。因此,准确评估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对于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效应、厘清其作用机制,是关乎当下稳增长能否顺利实现和未来长远发展布局成效的重要问题。现有文献对于网络基础设施的研究多从宏观和微观两个视角探究其产生的经济效果。在宏观方面,较多文献关注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对于经济发展的作用。大部分学者发现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有利于数字经济蓬勃发展1。但也有
8、部分学者基于信息系统化生产率悖论认为二者之间无直接关联2。在微观方面,已有学者关注到了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能够推动企业技术发展、提升企业全要素生产率,但并未从产业链竞争的核心视角对机制路径进行分析3。本文所指的产业链竞争是指完整产业链条中各个环节之间的竞争关系,重点关注企业面临的宏观产业供需环境、在整个纵向生产与分销流程中的位置以及横向市场竞争中的实力。企业生存于一个交织复杂的商业网络之中,既受制于产业链上游的供应压力,又影响着产业链下游的市场需求,各环节间的关系密切且互相影响,企业发展面临的竞争环境已经从单个企业的竞争逐步上升为产业链之间的竞争4。而实践发现,那些在产业链竞争中占据优势地位的企业
9、才有足够的动力进行数字化转型,并为中小企业重塑商业模式、重构商业场景和实现数字创业提供有效的数字化平台5。因此,从产业链竞争角度进行研究,可以充分揭示企业面临的真实竞争环境,能更全面系统地体现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驱动力。国务院于 2013 年制定了“宽带中国”战略及实施方案,并在 2014 年、2015 年、2016 年分别遴选三批共 120 个城市作为试点示范城市,是国家加强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的重要战略。本文将“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作为一项准自然实验,从产业链视角检验了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及机制。本文的主要贡献在于:首先,以“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作为准自然实验,评估了政府基建
10、投资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效果,拓展了对政府基建投资效果的研究维度,也丰富了驱动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政策工具。现有文献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研究主要聚焦在数字化转型的经济效果上,从企业运营管理、企业价值、股票流动性等多个维度展开了研究6-8。还有少量研究从金融科技、财政科技支出等维度剖析了数字化转型的驱动因素9-10。但目前对政府政策影响数字化转型的效果缺乏探索。其次,从产业链竞争角度打开了网络基础建设影响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机制“黑箱”。本文从供需放大效应、纵向市场竞争和横向市场竞争三条路径入手,为“宽带中国”战略试点的政策效果提供了注解。数字基础设施建设能够带动产业链上下游环节需求稳步向上,但现有文献
11、并未从产业链角度研究网络基础建设对数字化转型的影响。最后,从企业特征、区域特征和行业特征三大方面检验了“宽带中国”试点政策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效果,证实了其驱动效果基于不同经济效应、规模效应和技术效应具有差异性,为试点政策精准化、高效化实施提供了经验依据。65Research on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o.8,2023)经济与管理研究(2023 年第 8 期)二、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一)文献综述目前,学术界对于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的研究主要从其效果评估方面进行,且大多数学者认为“宽带中国”试点政策带来的经济效果是积极有效的。从微观视角而言,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能够促进内
12、部子公司技术扩散及增强与外部公司的技术合作11;促进企业在新技术领域的研发创新及拓展创新边界12;促进企业谨慎衡量风险并提高会计稳健性 13。从宏观视角而言,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能提升区域全要素生产率14,促进区域创新活动发展15,甚至能改善环境治理和提高劳动力就业水平16-17。相对于网络基础设施研究方向的单一性而言,学者们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研究视角较为丰富,主要聚焦于两个方面。一是影响因素。从内部环境来看,高管团队稳定性等管理层特征会影响企业数字化转型;从外部环境来看,政府支持是企业转型升级的重要动力,而市场竞争也会发挥“无形的手”作用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以抢占市场份额18。二是经济效果。企业数
13、字化转型的经济效果也是学者们近年来重点关注的方向之一。具体地,从经营效率来看,当数字技术逐渐替代了劳动要素,企业的资本收入份额增加、劳动收入份额降低19;从治理能力来看,企业利用数字技术能显著提高信息透明度,加强企业治理能力20。总之,企业数字化转型转变了企业的经营管理模式、提高了企业的数字治理能力。以上研究充分揭示了网络基础设施的影响效应、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因素与经济效果,但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及其机制尚不明确。(二)研究假设本文检验数字基建作为企业高质量转型升级的重要引擎,能否有效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由于企业面临的竞争环境日益复杂,企业要兼顾产业链上下游的协作与竞争,做
14、到既能承担产业链上游的供应压力,又能满足产业链下游的市场需求。本文从产业链竞争的视角入手,从供需放大效应、纵向市场竞争和横向市场竞争三条路径揭示其中的传导机制,如图 1 所示。M+#CKLE1LL4#+?+41 1G=CG#+)K1?4#B8C*AGC图 1“宽带中国”试点政策影响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作用机制1.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的供需放大效应“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的提出能够扩大企业的产品供给,进而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一方面,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的完善有利于扩大产品供给规模。一是政府通过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提高企业公开交易信息75经济与管理研究(2023 年第 8 期)Research on Econom
15、ics and Management(No.8,2023)的透明度,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产品供应结构,为更灵活、有效地扩大产品市场供应提供了必要条件。二是良好的网络基础建设有利于加强企业间交流沟通以形成产业集聚效应,能够突破传统的实体企业合作方式,实现线上线下的渠道融合,从而提升了产品供应规模21。另一方面,扩大产品供给规模有助于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扩大产品供应规模不仅能直接提升企业产品销售数量和经营利润,还能在稳定企业业绩的同时,加大力量、集中资源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间接帮助企业判断自身真实能力,在稳定现有供应水平的基础上,通过数字化转型升级,提高生产效率并实现产品供应的进一步增长。综上,本文
16、提出如下假设:假设 1a:政府通过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扩大商品供应,从而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的提出能够拉动消费,进而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本文认为政府通过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能从三个方面刺激居民消费需求。第一,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升居民收入水平,使居民有能力消费。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有助于促进要素聚集,能够改善消费市场环境并形成规模经济,以此保障居民的就业机会和基本劳动报酬。第二,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能够加速信息流动,使居民有意识消费。在信息获取渠道的拓宽下,居民能通过增强信息交流、缩小信息差距改变其消费观念,树立新型消费意识22。第三,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构建了丰富的线上销售
17、平台,使居民有渠道消费。网络基础设施建设使线上线下销售渠道融合发展,为消费者提供了更多的消费渠道、改善了居民的消费体验。另外,居民消费需求的提升也能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一方面,居民消费需求的增大为企业数字化转型提供了动力。居民消费潜力和消费者规模的扩大意味着市场亟须提供更优品质、更个性化的产品及服务以满足消费者需求,从而倒逼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另一方面,拉动居民消费与企业数字化转型之间也会形成良性循环。在数字化转型的大背景下,释放居民消费潜力能够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升级的同时,也将迎来新一轮的消费潜力释放与消费升级23。综上,本文提出如下假设:假设 1b:政府通过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拉动居民消费,从
18、而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2.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的纵向市场竞争效应“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的提出能够提高企业在纵向供应链中的竞争能力,从而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一方面,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能够提高企业自身在供应链中的话语权和地位,增强企业纵向供应链竞争力,从而缓解其在产业链中受制于人的困境。企业所在地的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越完善,企业得到的原材料和产成品的价格、需求等信息越充分,可供企业选择的上游供应商及下游客户的数量越多、范围越广,企业供应链调整的成本越低,从而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其客户、供应商的议价能力。另一方面,企业自身纵向供应链竞争力的增强能够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这背后的逻辑合理性在于,企业自身纵向供应
19、链竞争力的增强能为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创造条件。一是从技术创新角度看,企业自身供应链竞争力的增强能激励企业研发创新。当企业在供应链中的话语权和地位越高时,上游供应商及下游客户会更谨慎地考虑对企业实施利益侵占,企业能够从供应链管理中节省较多的资源和精力用于研发创新24。二是从企业融资角度看,企业自身供应链竞争力的增强能缓解企业融资约束。企业与上下游客户维系合作关系的过程需耗费大量财力,而关系破坏只在瞬间25。企业自身的强势地位和议价能力能够有效减少供应商(客户)提出的延迟付款等一系列不平等要求,从而减少企业为挽留供应商(客户)做出的让渡自身利益的决策。三是从经营风险角度看,企业自身供应链竞争力的增强
20、能降低企业经营风险。当企业具备更高的市场地位,企业对供应商(客户)的依赖性越弱。当供应商出现问题时,企业更换供应商也不会给企业带来较大的经营风险,企业甚至可以利用其优势地位将风险转移给其他企业,尽可能降低企业自身的经营不确定性26。因此,企业纵向供应链竞争力的增强能够激励技术创新、缓解融资约束及降低经营风险,这为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提供了充足的85Research on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o.8,2023)经济与管理研究(2023 年第 8 期)技术积累、资金支持和稳定经营环境,进而推动了企业数字化转型。综上,本文提出如下假设:假设 2:政府通过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提
21、升纵向供应链竞争力,从而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3.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的横向市场竞争效应“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的提出能够提升横向市场的竞争效应,从而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一方面,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有利于提高区域创新水平、提升企业横向市场竞争力。作为驱动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核心因素,技术创新往往能够反映企业的核心竞争力。网络基础设施建设不仅能够帮助企业突破时空限制,以更低廉的成本、更快捷的方式实现新知识、新技术的扩散11,还能为企业提供良好的信息交流平台,通过提升信息交流效率、降低信息不对称性以促进区域间技术革新14。另一方面,区域创新能力、市场竞争力的提升有助于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其一,区域创新能力的提升
22、能够为企业捕捉前沿科技信息提供有效帮助,进而为企业整合可用信息进行数字化转型提供可能性27。其二,企业提升自主创新能力、增强市场核心竞争力为驱动企业数字化转型提供了技术支撑,保障了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基础条件。将企业原本的数量优势转变为质量优势、传统制造转变为产研合一、价格竞争转变为技术竞争。简言之,就是将企业的创新能力真正地转化为引领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核心要素28。综上,本文提出如下假设:假设 3:政府通过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提升横向市场竞争力,从而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三、实证设计 (一)数据来源及样本选择由于“宽带中国”试点政策分别在 2014 年、2015 年和 2016 年选取城市进行试行,因此
23、本文选取 20092020 年的上市公司作为初始样本。“宽带中国”试点城市数据来源于工业和信息化部官方网站,企业数字化转型和财务相关指标来源于国泰安中国经济金融数据库(CSMAR),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数据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为了消除极端值对回归结果产生的影响,将所有变量采取上下缩尾 1%的方式处理。经过以上处理,最终得到了 27 630 个观测样本。(二)计量模型本文将“宽带中国”试点政策作为一项准自然实验,参考邓慧慧等(2020)29利用多期双重差分法检验网络基础建设对企业数字化转型是否存在促进作用。先构建组间虚拟变量和时间虚拟变量。具体地,组间虚拟变量(post)是将 20142016
24、 年的“宽带中国”试点城市设为 1,其他城市为 0;时间虚拟变量(time)是将政策发生的当年及以后的时间设为 1,其余为 0。再将组间虚拟变量(post)和时间虚拟变量(time)的交互项作为“宽带中国”政策虚拟变量(did)代入模型。据此,多期双重差分法构建的模型为:Dltnit=1+1didit+Controlsit+Firm+Year+it(1)其中,i 为企业,t 为时间。Dltnit代表第 i 个企业 t 年的数字化转型程度,是本文的被解释变量;didit是通过组间虚拟变量(post)和时间虚拟变量(time)交互所得的“宽带中国”政策虚拟变量,其系数 1代表“宽带中国”试点政策效
25、果;Controls 是所有控制变量(详见表 1);Firm 代表个体固定效应,Year 代表年份固定效应;it表示随机干扰项。(三)变量说明1.被解释变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指标来源于上市公司年报,将报告文本内涉及“数字化转型”细分指标出现的频次95经济与管理研究(2023 年第 8 期)Research on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o.8,2023)作为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对于“数字化转型”关键词的选取,在陈剑等(2020)30的研究基础上,将企业数字化转型划分为典型技术与实践应用。其中,典型技术包括人工智能技术、区块链技术、云计算技术和大数据技术;实践应用则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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