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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的等级制——形式、文体与历史的多重想象.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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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4 5 卷第4 期Vol.45No.4丽水学院学报JOURNAL OF LISHUI UNIVERSITY2023年7 月July 2023诗的等级制-形式、文体与历史的多重想象林楠(丽水学院民族学院,浙江丽水3 2 3 0 0 0)摘要:在浪漫主义中,诗歌总是优于散文,其语言也比散文化的表述更具现实概括性。1 9 9 0 年代,散文化、叙事性重新成为诗歌打开现实的关键词,但散文之于诗歌仍只是次一级的文体。在新诗的线索中,诗歌主潮时有更迭,诗歌与现实缠绕的对话却从未消失,这具体表现在诗歌的形式、文体与历史的三重叙述中。关键词:诗歌形式;诗歌文体;历史叙述;1 9 9 0 年代诗歌doi:10
2、.3969/j.issn.2095-3801.2023.04.009中图分类号:1 2 2 7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2 0 9 5-3 8 0 1(2 0 2 3)0 4-0 0 6 6-0 7The Grading of Poetry:Multiple Imagination of Form,Style and HistoryLIN Nan(School of Nationalities,Lishui University,Lishui 323000,Zhejiang)Abstract:In Romanticism,poetry is always superior to prose,an
3、d its language is also closer to the truth than theexpression of prose.In the 1990s,prose-like and narrative became the key words of poetry to the reality again,butprose was still inferior to poetry.In the history of new poetry,the main trend of poetry changes,but the dialoguebetween poetry and real
4、ity never disappears,which is concretely reflected in the triple narration of poetic form,poetic style and historical narrative.Key words:poetic form;poetic style;historical narrative;poetry in the 1990s20世纪8 0 年代中期到9 0 年代初,繁荣生长的“民间”刊物与文学书写的边缘空间得到了更大范围的确认。在这一过程中,诗人们逐渐习惯从主流与体制的立场之外进行发言,开始了一场基于自我清洗的文学
5、变革,“纯诗”的失效与对现实感的追求成为批评者对1 9 9 0 年代诗歌的一种惯常判断。诗人借由叙事与抒情、及物与不及物、民间写作与知识分子写作等对立的表述建构起9 0 年代的诗歌话语。这种对立落实到细节时,关于诗歌的形式、文体与现实感等具体内容,不同的诗歌想象被划分为不同的等级。细究这些对立就能发现,上述概念的界定混杂着思想资源、表现形式与具体立场等各式内容。以叙事性为例,程光炜以文化社会学为学术支点,以个人化的现实感为表现形式栋选出张曙光、西川、陈东东、臧棣等一大波诗人,合力塑造了新的收稿日期:2 0 2 3-0 2-1 3;修回日期:2 0 2 3-0 4-0 1作者简介:林楠,男,浙江
6、丽水人,讲师,博士。第4 期诗歌传统。诗歌史的断裂不等于思想过程的断裂,相反,诗人们缠绕的理论表述恰好说明了思想史问题的复杂性。这表现为“文学革命”与“革命文学”、创造与秩序、浪漫主义与启蒙主义在写作者的思想历程中往往同时存在。因此,要理解当代诗歌的复杂性,就必须将诗歌传统放回到比2 0 世纪90年代更长的历史时期去打量。一、诗质的外部显现:形式的辅助作用新文学运动之初,新诗的历史是从对格律和意象系统的破坏开始的。“诗体的大解放”是胡适“科学主义”构想的一部分。在实验主义立场上,胡适的诗歌理论更倾向于“破”的一侧,他认为白话诗应该在“诗体大解放”的立场上写作;在进化论的立场上,胡适又将新诗鼓吹
7、为一个自然发生的过程,以获得白话的合法性位置。胡适的“诗体大解放”一般认为是白话新诗的起点,但他的新诗实践更重“破”的工作,其诗歌实验仍停留在起步的阶段。“何谓新诗”一直伴随着白话诗的演变存在。新文学运动伊始,对白话诗诗质的讨论围绕着诗歌的功能性展开。胡适倡议“作诗如作文”,指出白话诗是一种表情达意的工具。随着讨论深化,白话诗的缺陷也逐渐显露。如俞平伯承认白话传播的便利性,但也意识到早期白话诗的“干枯浅露”。他以为,白话诗是自由的,没有固定的形式,但这正是白话诗的难处;白话诗的难处“不在白话,是在诗上面”,“白话诗和白话的分别”“骨子里是有的”p5。诗歌自身的特质开始受到重视。在诗歌内部,情绪
8、的特殊价值较早被诗人所认识。宗白华阐释道:“诗的定义可以说是:用一种美的文字一一音律的绘画的文字一一表写人底情绪中的意境。2 9 文字与形式就是诗的“形”,而诗人书写的“意境”就是诗的“质”。换言之,诗的音节和词句是外在的形式;“人底情绪”的表达则是诗歌的本质。因而,诗情也是诗歌和其他文体进行区分的标志。康白情解释道,“主情”是“诗底特质”,音律也是诗歌表现得多;诗起源于无功利性的“游戏冲动”,而散文则起源于功利性的“使用冲林楠:诗的等级制一一形式、文体与历史的多重想象67动”2 3 3内在的“情”决定了诗歌的“质”,同时也将诗歌的语言、形式划出本质的范畴,使其成为“质”的附属物。郭沫若在回应
9、胡怀琛“诗与歌一体”的观点时指出:“人文进化,各种艺术的修养锻炼愈臻完备,诗歌、音乐、舞蹈由浑而分,已各有特征而不能相混。”2 1 5 1 诗歌内在的韵律不是“平上去人”“高下抑扬”“宫商徽羽”“强弱长短”,而是“情绪的自然”消涨。因此,诗歌是“纯粹的内在律”,外在的形式只是辅助的工具。新月派对诗歌形式足够重视,但也时刻警惕诗歌格律使用的限度。1 9 3 1 年9 月,新月诗集由新月书店出版,主要收录了晨报副镌新月月刊诗刊上的作品,该诗集可以视作新月派的一次自我总结。新月诗集 序言中,陈梦家介绍了诗集的由来,也着重阐明了新月派的诗歌理论。他指出:诗歌是“戴着镖跳舞”,但“镖”不是自我束缚,“匠
10、人决不离他的规矩绳尺”“诗有格律,才不失掉合理的相称的度量 2 1 4 9,而凌驾于内容上的形式主义应该拒绝。诗歌的形式是一种特殊的情绪结构。成仿吾认为诗歌是一种情绪由内而外的呈现,将诗歌视作“鲜美的内容”与“纯洁的情绪”的调和2 7 0。冯乃超要求诗歌应有“诗的思考法”,用“诗的思考法”去思想,用“诗歌的组织法”去写作。他指出,“因为是用诗的逻辑想出来的文句,所以他的Syntaxe,得是很自由的超越形式文法的组织法。换一句说:诗有诗的Grammarie,绝不能用散文的文法去拘泥他。诗句的组织法得就思想的形式无限的变化。诗的章句构成法得流动,活软,超于散文的组织法 2 1 0 1.废名在谈新诗
11、中也将“诗的内容”与“散文的内容”进行区分。“诗的内容”表现作者独创性的个性,废名以胡适的蝴蝶为例阐释道:“这诗里所含的感情,便不是旧诗里头所有的,作者因了蝴蝶飞,把他的诗的情绪动起来了,在这一刻以前,把他的诗情触动起来了。3 蝴蝶的真情实感便是“诗的内容”,而这诗的内容需要用“散文的文字”进行表达。相对地,旧诗的内容则是68“散文的内容”。废名先前的疏忽与其对“散文的文字”的偏好有关,他把“散文的文字”与“自由体”相对应,自然难以对格律体产生好感。进入2 0 世纪4 0 年代之后,废名对“散文的文字”的认识有了些许改变。谈新诗中的十二章原本是3 0 年代废名在北京大学所用的讲义,1 9 4
12、6 年北大复校后,补了十年诗草等其余四章。在十年诗草一章中,废名一改对格律诗的抵触心理,对下之琳与冯至的格律诗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废名从他们的作品中看到“规律体的好诗存在的可能性。事实上,废名的变化是整个诗坛风向变化的一个缩影。诗歌经历了3 0 年代现代派和4 0 年代九叶派的探索,诗人已经越来越重视诗歌形式,对诗歌的“质”也提出了新的要求。但无论诗歌的质在文本外部与内在的想象之间如何偏转,形式都只是诗歌次一级的附属。二、穴赘的散文味:文体的从属关系1990年代诗歌是从对抒情的抗辩开始的,诗人们更为理性地思考诗歌和现实对话的可能,散文化的语言再次被诗人从遗忘的记忆里打捞。然而,1990年代诗歌并
13、没有扭转诗歌和散文的浪漫主义式的从属关系。为了证明诗歌的优越性,诗人们尝试在文体的等级中证实诗歌语言的不可替代。如果说诗歌是诗人的特权,那么散文则是所有写作可以出入、暂留的模糊地带。苏桑桑塔格讨论诗人散文对诗歌的“浸透”时指出,随着散文追求诗歌语言的“密度”“速度”和“词汇上的无可替代性”,要稳住诗歌和散文的“两党制”必须求助于其他更具体的特征来对两者进行区分。一个较为显著的现象是“散文党”在与“诗歌党”对峙中似乎总是处于守势。苏桑桑塔格对此解释道:“原因是散文党充其量只是一个临时联盟。一种如今可以涵括随笔、回忆录、长篇或短篇小说、戏剧的文体,怎可以不让人生疑?散文不只是一种鬼怪似的类别,一种
14、被其对立面一一诗歌一负面地定义的语言状态。4 9这种令人生疑的文体和现代性的状况有着密丽水学院学报切的关联。散文的概念仍是笼统的,它被“用来形容一套由各种正处于现代演化和高速溶解中的文学形式构成的全副装备,你再也不知道如何称呼它”4 1 0,当随笔不能被称为随笔,当长篇或短篇虚构作品不能归人长短篇小说的位置,它们都被笼统地称为散文。在诗歌写作之外,散文作为一种“诗余”在诗人的作品中存在着。心烟和硬骨凌霄是舒婷的自传散文集。舒婷坦言:“我的出身、我的故里邻朋、我的家庭、我的足迹、我的所爱所恨所思所梦,都被散文抽丝剥茧般巨细无遗地奉献给读者。”城门开则是为北岛“持灯”的使者,在回忆的文字中,生者与
15、死者一同穿越了历史的风暴。又如,“诗人随想文丛”收人了西川、王小妮等九位诗人的随笔集,真实地记录了2 0 世纪八九十年代诗人们面对变化内心的震动。从“朦诗”到1 9 9 0 年代诗歌,从“文革”到“市场经济”,从为历史作证到为诗作证,散文为诗人的美学叙述作了补充。这些散文有两个重要的主题。其一,诗人散文整理了诗人的史前史,总结了诗人的成长期,也即“如何成为一个诗人”的过程;其二,诗人散文总是朝向诗歌趋近,这也演绎出诗人散文的另一重要主题一一散文之诗,诗人散文本身只是另一种趋向诗歌的写作。在诗歌与历史的对抗中,诗人散文记录了成为诗人的过程。2 0 世纪9 0 年代初,诗人陷人普遍失语的境地,王小
16、妮将继续写作的诗人比作面对绝境的攀援者,他们割断了“传统”的保险索,决定在新的诗歌想象中“重新做一个诗人”。“成为诗人”在陈东东处则是诗人回应诗歌的感召,“真正的诗歌写作是诗人向往理想生活的辛勤劳动”,它“关乎天才、经验、智慧、技巧、感受力、洞察力、想象力”,“是一个世俗生活中的人从他的命运出发去回应他听到的神圣召唤1 7 4 9-2 5 0。王家新在他的随笔中将“神圣召唤”解释为一种文学传统的连接8。诗人们辛劳跋涉的灵魂向王家新显现,“从卡内蒂的上帝的吃者与饿者,到曼杰施塔姆的诗歌是饥饿的事业,到波齐亚的2023年第4 期“我的贫困还没有完成:它需要我”,这是诗人的命运与“人类运转不息的精神
17、”的隐秘结合。他随后又列出了T.S.艾略特、叶芝、博尔赫斯、普鲁斯特、里尔克、布罗茨基、卡内蒂等更长的名单,这些诗人都进人了文学“最晦暗、焦虑的地带”,在那里向读者说话。这种描述中,诗人失去关注、承受孤独,把诗歌当成值得奋斗一生的志业。正如王家新的卡夫卡故事讲述了“一个人如何成为一个作家”,“记录了一个人如何舍弃个人生活而以语言来承担一切的艰巨历程 8。另一方面,诗歌去深度化已经与散文产生了亲缘关系。但在这个过程中,与其说散文获得了部分诗歌的“质量”“速度”以及“词汇上的不可替代性”,不如说,诗人散文永远向着诗歌运动,它的目的仍然是获得一种与诗歌对称的质量。在写作实践中,诗人会收到散文的邀约,
18、但散文并不能替代诗歌的功能。陈东东认为散文能够进入诗人的视野,是因为散文被诗人重新发明,他说道:“诗人接受散文的诱惑,并不是他认为他能够从散文那儿获得好处散文能够提供的好处,诗人实际上已经从语言那儿全部得到了。一一诗人接受散文的诱惑,是因为他认为,他可以为散文做些什么。说具体点,散文对诗人的诱惑来自散文有待被诗人重新发明,以更为严格的写作去剔除散文文体中的散文渣淬。一诗人真的企图是把散文也处理成一件作品。9 在陈东东的表述中,我们看到浪漫主义的想象并没有消失。诗人散文追寻着诗人的道路与诗歌的精神,而非在相反的路径上将诗歌精神散文化。这种观点认为,诗歌的优越在于其语言可以不可替代地描述出“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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