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印太战略”中巴基斯坦身份塑造与中国的因应.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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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年第 期 南亚研究季刊 总第 期 美国“印太战略”中巴基斯坦身份塑造与中国的因应宫高杰【内容提要】巴基斯坦作为印太地区的节点国家,却难以在美国主导的“印太战略”中准确定位自身的角色,是一个在印太体系中缺乏存在感的国家。但巴基斯坦也有着对“印太战略”的独特看法和主张。一方面,巴基斯坦对美国将印度塑造为印太地区“净安全提供者”的行为感到极为不满,将印度的这一身份转变视为一种迫切的现实威胁;另一方面,巴基斯坦也希望在美国“印太战略”中寻求一定的角色担当,充当“调解人”身份以期在中美之间左右逢源。同时巴基斯坦也试图借美国的“印太战略”来提升其在印太地区的影响力,借此摆脱来自印度的战略孤立。面对美国借
2、“印太战略”在印太地区持续的势力扩张,未来中国可在与巴基斯坦的双边关系基础上扩大区域多边关系的接触,同时借助双方现有的技术、地缘等资源优势以加强互补,化解对美依赖的风险。通过打造中巴更加完善的双边和区域治理安排,不断增强对地区安全与发展的形塑能力。【关 键 词】“印太战略”;巴基斯坦;区域安全;角色认知;中巴关系【中图分类号】【文献标志码】【文章编号】():在印太地区以及美国的“印太战略”中,巴基斯坦作为一个重要的地缘节点国家没有体现出其应有的战略意义,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被置于“印太战略”框架之外。尽管印太地区的地理空间包含巴基斯坦,但美国却不厦门大学台湾研究院国际关系专业博士研究生。认为巴基斯
3、坦在中美战略竞争中能够发挥与印度同样重要的作用。在美国的“印太战略”中,巴基斯坦的战略地位和对美国的作用在逐渐削弱,尤其在美国撤军阿富汗后,巴基斯坦被不断边缘化。在 年初美国总统权力交接之际,前任总统特朗普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罗伯特奥布莱恩()提前解密了 印太战略框架()文件,使用了一整个章节对印度在印太地区的战略角色进行大肆渲染,显示出对印度的极端重视,而对巴基斯坦则只字未提。在此背景下,分析巴基斯坦如何看待自身在美国“印太战略”中的角色与身份,以及探讨中巴如何应对美国“印太战略”带来的冲击与风险就显得尤为必要。一、美国“印太战略”中的巴基斯坦研究无论是学术界还是在现实国际关系中,关于巴基斯坦
4、在美国“印太战略”中的地位和作用研究尚未得到足够重视。对美国主导下的“印太战略”,学界将关注焦点集中于美国的战略部署以及如何对中国实施战略遏制。学界在有关美国“印太战略”执行模式的研究中,往往将印度塑造为印太地区的主要伙伴,视印度为施行美国战略意志的重要抓手。但值得注意的是,同为印太地区的重要节点国家,学界对于巴基斯坦是如何看待美国的“印太战略”,以及巴基斯坦在该战略中扮演着何种角色,目前还缺乏较为充分和系统的研究。(一)研究现状与评述既有研究对巴基斯坦在美国“印太战略”中的角色分析,一是集中于美国对其的身份赋值和角色塑造。自特朗普上台后,美国便加大了对南亚地缘政治的介入。通过对美国“印太战略
5、”第一阶段布局来看,印度的地位得到明显提升,而巴基斯坦则相形见绌。特朗普政府没有把美巴关系放在阿富汗问题之前,加上巴基斯坦的对外政策与美国的“印太战略”布局存在一定分歧,两国关系难以步入正常轨道,这使美巴战略关系从“亚,“,”,:,美国“印太战略”中巴基斯坦身份塑造与中国的因应太”转向“印太”的前景渺茫。尽管拜登上台以来转变了前任特朗普在“印太战略”中不断打压巴基斯坦的策略,转而开始重视和提升与巴基斯坦的关系,但这仅仅是一种战术上的调整,而非在“印太战略”整体目标上的改变。二是有关巴基斯坦如何在美国“印太战略”中扮演相应角色的分析。相关研究将美国主导下的“印太战略”视为印巴零和博弈的外在表现和
6、载体,尝试从权力平衡视角对巴基斯坦在“印太战略”中的角色进行解读。尼赫鲁大学从事国际问题研究的学者桑普利特比斯瓦()主张借助中俄的力量来实现巴基斯坦在印度洋地区与美印之间的战略平衡,进而抵消来自印度在“印太战略”中对巴基斯坦的不对称威胁。巴基斯坦拉合尔大学研究员努尔法蒂玛()等从内外双重视角出发,主张通过加强军事力量建设等方式寻求内部稳定,同时借助巴基斯坦的地缘优势,有效施展巴基斯坦在“印太战略”中的功能,不断提升其应对地区安全与战略冲击的能力。也有学者尝试借助“对冲”理论分析巴基斯坦如何在中美战略竞争中取得收益最大化的问题。该论点认为“印太战略”中对巴基斯坦冲击最大的是中美之间的战略竞争,关
7、键在于巴基斯坦如何做出抉择,而在平衡、联盟和追随等诸多战略中,“对冲”似乎是巴基斯坦面对中美战略博弈的最佳选择。这实质上仍旧是一种平衡论的观点,不过在研究对象上聚焦于巴基斯坦如何在“印太战略”下平衡中美关系的问题。,“,”,王世达:“南亚地缘博弈的新态势及中国的角色分析”,南亚东南亚研究,年第 期,第 页。,“:,”,;,“:,”,“:,”,“,”,“:,”,从已有研究综合分析来看,学界对于巴基斯坦在美国“印太战略”中的角色研究,集中于从中美和印度的侧面与间接视角出发。这些研究多以中美在印太地区的战略博弈为背景,或以印度的战略扩张为视角,来分析巴基斯坦对“印太战略”的认知和行为。这类研究所提出
8、的巴基斯坦如何在美国“印太战略”中扮演相应角色的建议,也是基于前述背景以及印度的现实威胁为前提,间接分析巴基斯坦对“印太战略”的认知。该研究视角忽视了巴基斯坦自身对美国“印太战略”的看法。同时,学界对于巴基斯坦如何应对美国“印太战略”带来的冲击,以及如何在该战略中发挥能动性这类问题的研究也相对不足,这也导致巴基斯坦长期处在美国“印太战略”研究中相对被遗忘的角落。(二)巴基斯坦在美国“印太战略”中角色缺位的原因造成巴基斯坦在美国“印太战略”中没有存在感的原因可以归结为两方面。一是其对外政策的局限性所致。巴基斯坦长期以来的安全政策都是以印度作为首要对象和目标,对印度在南亚次大陆及印度洋的任何安全动
9、向都抱以戒备和防范心态。巴基斯坦以传统安全为优先考量导致其对外战略呈现一定的狭隘性,使其安全政策被限缩于以印巴陆地边境与海上毗邻地带为核心的地缘范围内。而巴基斯坦在美国主导的“印太战略”中则并未找寻到改善或抵御来自印度安全威胁的有效途径,反而由于美印关系升温导致巴基斯坦的战略压力进一步增加。此外,巴基斯坦经济与安全能力的脆弱性也难以支撑其在美国的“印太战略”中有所作为。众所周知,经济实力是一国能够达成其战略目标的基础,任何国家的战略与军事驱动力都需要有一个强大的经济基础。从国防预算对比来看,财年巴基斯坦的国防预算计划仅为 亿美元,不仅与印度的 亿国防预算相比差距甚大,且印度近三年国防预算呈不断
10、增长趋势。在巴基斯坦的国防预算中,陆军支出占比,接近三军预算的一半,而海军仅占比。这也显示出巴基斯坦的安全重心依旧集中于印巴和巴阿陆地边境。,“:,”,“:,”,“,”,:,美国“印太战略”中巴基斯坦身份塑造与中国的因应在安全能力建设上,巴基斯坦已经在自 年以来近 年的美国阿富汗反恐行动中付出了超过 亿美元和近 平民与军人死亡的巨大代价。此外,巴基斯坦国内近年来对“中巴经济走廊”()的抵制现象也明显增多,尤以俾路支省为甚。据统计,近年有 万俾路支人发动了多次针对巴基斯坦政府的袭扰行动。在 年“”孔子学院恐袭事件中,巴基斯坦俾路支极端势力公开宣称对此负责,这说明巴基斯坦国内部分反对势力对中巴关系
11、和中国投资项目心存不满。在外交政策愿景与能力双向弱化的情形下,巴基斯坦只能将有限的精力用于应付国内和周边安全,而对于广泛的印度洋和“印太战略”,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二是美国在“印太战略”中的目标定位所致。自特朗普上台以来,美国试图与中国进行全方位战略竞争的动机更加凸显,这种竞争在“印太战略”中体现得尤为突出。美国通过将印度视为其“印太战略”的重要盟友,放大印度在国际安全中的作用以制衡中国。拜登政府在炒作新一轮中国“威胁”问题上,将塑造印度在意识形态上与美国保持一致视为其“印太战略”的核心任务之一。这在无形中削弱了巴基斯坦原有的战略地位,打破了印太地区的战略平衡。而在地理环境上,巴基斯坦在南亚地
12、区就只与印度、阿富汗接壤,印度的南亚地理中心位置阻挡了巴基斯坦与南亚其他 国之间的地理联系。这导致巴基斯坦在地缘政治上被囿于南亚一角,难以发挥出辐射效用。此外,美巴之间对南亚安全威胁来源也存在认知上的差异。美国对巴基斯坦的战略重点仍旧集中于地区反恐层面,而巴基斯坦则认为巴阿和印巴边境矛盾是对其最大的威胁,但这并不是美国在南亚关切的重点。同时,在美国的认知里,美印关系是全球性的,美 ,“()(,),”,美 罗伯特卡普兰:季风:印度洋与美国权力的未来,吴兆礼、毛悦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年,第 页。,“:,”,:,:,“,”,许娟:世纪初美国南亚安全战略研究,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年,第 页
13、。巴关系仅是地区性的。对美国来讲,拉拢并假手印度对中国实施战略遏制远比平衡印巴关系重要得多,因为这涉及到美国的“印太战略”能否顺利实施,以及美国的战略利益能否得到有效获取和保障。由此,巴基斯坦在美国“印太战略”中陷入被“无意忽视”的尴尬境地。二、巴基斯坦对美国“印太战略”认知与身份塑造尽管美国在“印太战略”中对巴基斯坦的角色赋予鲜有涉及,且特朗普和拜登两任政府在“印太战略”中也都实际选择了印度而非巴基斯坦作为印度洋地区的主要伙伴国,但巴基斯坦基于对自身地缘战略优势的考虑和对印太地区安全态势的忧虑,对美国的“印太战略”也有着自己的认知与理解。(一)对印度“净安全提供者”角色的不满和警惕由于南亚安
14、全格局和地区战略环境的不断变化,安全已然成为巴基斯坦的首要关切。巴基斯坦从一开始就致力于平衡印度的力量扩张和消减来自印度的威胁与孤立。从地缘政治和贸易关系角度考虑,巴基斯坦有与印度修好的动机,但前巴基斯坦总理伊姆兰汗()表示“克什米尔是一个核心问题”,解决克什米尔问题是巴基斯坦的核心利益,这导致巴印关系并无太大转圜的空间。让巴基斯坦更加警惕的是,印度试图在美国的“印太战略”中承担和发挥“净安全提供者”(,)的角色与功能,这意味着巴基斯坦的战略与安全空间被严重压缩。时任美国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在 年“香格里拉对话”()中谈及亚太地区的安全形势时,称期待印邓红英:“美国与巴基斯坦关系的改善及其制
15、约因素”,南亚东南亚研究,年第 期,第 页。“:,”,:,“:,”,(),:,:,美国“印太战略”中巴基斯坦身份塑造与中国的因应度成为“净安全提供者”,以分担美国在印度洋地区的安全责任。年美国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提前解密的 印太战略框架 对印度“净安全提供者”身份予以正式确认。该文件指出,美国“印太战略”在南亚的目标就是“要加速印度的崛起,使其有能力成为 净安全提供者 和主要的防务伙伴”。年拜登政府出台的 印太战略 则明确提出“支持印度的崛起以及强化印度作为区域领导者地位”,将印度视为“四方安全对话”()机制的主要推动力和印太区域发展的重要“引擎”。这无异于对印度“净安全提供者”的身份进行了再次
16、确认。美国的目的在于通过赋予印度在印太地区的伙伴地位,促使印度承担更多的安全责任,以分担美国的压力。同时,美国也试图将印度塑造为一个“印太之锚”,便于其实施离岸制衡战略。对美国来讲,赋予印度“净安全提供者”的身份是手段,而非目标;对印度来讲,“净安全提供者”则是其重要的价值目标。印度的意图在于,通过美国等全球大国对其“净安全提供者”身份的认可,以巩固其印太大国地位和区域“领导者”角色。年印度发布保障海洋安全:印度的海洋安全战略(:),明确表示出印度谋求区域“净安全提供者”的意图,并将这一角色视为“印度追求地区安全与稳定所发挥积极作用的正式宣示”。从印度海洋安全战略的演进来看,其战略思维由“自由
17、使用海洋”转变为“确保海洋安全”,这体现出印度在积极塑造其“净安全提供者”的角色。印度也试图借此身份的转变,谋求在印度洋地区和沿岸国家间的权力收益最大化。印度对“净安全提供者”身份的寻求不仅挤压了巴基斯坦的战略安全朱翠萍:“印度为何三番五次提 净安全提供者”,环球时报,年 月 日,第 版。“”,:,“,”,:,“:,”,“:,”:,刘磊:“莫迪执政以来印度海洋安全战略的观念与实践”,国际安全研究,年第 期,第 页。空间,也使巴基斯坦陷入了严重的安全困境,引发了巴基斯坦的警惕与不满。实际上,“净安全提供者”指一国不仅追求自身的战略利益,同时也为区域内他国提供安全援助与保障。在这样一个类安全共同体
18、中,各国基于共同的政治意愿和战略目标寻求区域安全保障,但一旦有国家缺乏政治意愿或各方出现目标上的分歧,“净安全提供者”的身份就不成立了。时任巴基斯坦总理沙希德哈坎阿巴西()曾明确表示“印度不可能成为一个地区的 净安全提供者,因为它与周边所有邻国都有冲突,且印度正在推行从东西两侧破坏巴基斯坦稳定的侵略政策”。印度“净安全提供者”的角色不仅没有让印度洋地区更加安全,反而由于这层身份得到美国的授权,助长了印度的“冲突性格”,使印度更加肆无忌惮地对巴基斯坦实施威慑和打压。莫迪上台后,其领导的印度人民党推行积极扩张的军事战略,不断在印巴边境和印度洋地区对巴基斯坦进行战略威慑。印度在东北印度洋地区也具有相
19、当程度的影响力,可谓起着“领导性的安全作用”。在这样的形势推动下,印度的自信心极度膨胀,通过对西北印度洋的“安全扩展”和力量投射,不断加大对巴基斯坦的包围力度,以期实现陆海、东西的双重战略包围态势,引发了巴基斯坦的戒备和反制。年 月,巴基斯坦发布 年国家安全政策(,),这是巴基斯坦史上首个国家安全政策。该文件明确指出“任何自诩为广阔印度洋上所谓的 净安全提供者,都将对该地区的安全和经济利益产生负面影响”。,:,“,”,“:”,:,“:,”,澳 大卫布鲁斯特:印度之洋:印度谋求地区领导权的真相,杜幼康、毛悦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年,第 页。“,”,:,美国“印太战略”中巴基斯坦身份塑造与
20、中国的因应毫无疑问,这就是指印度谋求“净安全提供者”的行为破坏了地区安全与周边稳定形势。而对于“净安全提供者”这个称号,巴基斯坦认为印度也是徒有虚名,认为印度作为印太地区强国却缺乏提供公共产品的意愿和能力,更多时候是在“搭便车”,更像是一个地区安全秩序的“净享受者”()。让巴基斯坦更为忧虑的是,印度将“净安全提供者”身份视为确保自身安全的一种手段,而非真正为地区提供公共安全产品。巴基斯坦在这种忧虑中对印度的不满与警惕与日俱增。(二)尝试在中美战略博弈中塑造其“中介”角色“印太战略”在某程度上讲就是美国用以对中国进行战略遏制与围堵的工具,引发了中美在印太地区的激烈博弈。巴基斯坦则试图在其间寻求一
21、个“中介”角色,以期在中美之间实现“两边获利”。从巴基斯坦的角度看,中巴关系的密切并不意味着美巴关系的疏离。巴基斯坦面对的挑战是在获得与美国打交道带来的好处时又不屈服于美国的战略压力。因此,在中美之间扮演“调解人”的角色,塑造其“中介”身份,更有助于巴基斯坦提升其政治影响力,实现地区利益最大化。相比之下,印度则很难办到这一点。面对当前中美战略博弈的持续,巴基斯坦期望发挥协调者角色,为中美关系起到缓冲和降温作用。前巴基斯坦总理伊姆兰汗在新版国家安全政策中指出,巴基斯坦是一个地区和全球利益交汇的“大熔炉”,包容性发展战略对巴基斯坦来讲是未来必然会选择的道路。面对大国的战略竞争以及对南亚地缘政治的剧
22、烈冲击,巴基斯坦也在试图减少“把鸡蛋都放在中国的篮子里”,避免在中美之间选边站队。而在面对 及其所产叶海林:“印度洋地区安全态势与主要行为体策略选择”,印度洋经济体研究,年第 期,第 页。宫高杰、曾信凯:“巴基斯坦海洋安全治理的潜在风险与优化路径”,南亚研究,年第 期,第 页。,:,:,“,”,:,“,”,:,生的效用时,巴基斯坦则表示该项目并非是战略性质而是经济性质的,并对各国参与其中持开放态度。美国也表现出对 的兴趣,认为中国在巴基斯坦的投资在一定程度上也符合美国的利益取向,称希望该项目能够发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多国参与平台,而不是中国施加给巴基斯坦的地缘政治压力。但同时美国指责中国贷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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