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流散日本的孝堂山小祠堂画像考释_刘国庆.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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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艺苑视角 114清宣统元年(1909 年),日本煤炭商人藏田信吉在山东长清孝堂山掠走了三块画像石,这三块画像石现展示在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并明确标注了“中国山东省孝堂山下石祠”1(图 1)。美国的费慰梅曾认为这几块画像石是一座汉代祠堂后龛的构件,在她著名的文章武梁祠建筑原型考中用作重要引证,这个说法还一度引起过学界的高度关注。到了 20 世纪 80 年代,山东地区出土了宋山等一批拆毁后改用于墓葬的画像石,经过蒋英炬先生复原研究,证实了这是一种独立的小型地面祠堂。准确地讲,这三块画像石只是构成孝堂山小型祠堂(以下称“小祠堂”)的三面墙壁。第一石(藏品号:TJ-4796-2)为祠堂后壁,宽 117
2、 厘米(祠堂面阔);第二石(藏品号:TJ-4796-3)为右壁,宽为 57.6 厘米(祠堂进深);第三石(TJ-4796-4)为左壁,宽 59.7 厘米。三块画像石高度均为 115 厘米,其内壁刻满画像。在山东地区,同类型制和体量的画像石祠堂已发现十余处,一般由后壁、左壁、右壁、基座、盖顶、屋檐、屋脊七石组成,由于小祠堂的原始资料缺乏,其余构件的形貌和去向均不可考。关于小祠堂的年代,与同类画像进行特征比对,应建于东汉晚期,其主人身份大概与百石的官吏相当,相关论述可见笔者另一拙文孝堂山出土的汉代小祠堂考。小祠堂画像石虽然尺寸不大,却内容丰富,镌刻精美,在日本东京博物馆石刻展线上十分引人注目。但由
3、于各种原因,一直没有被学界关注,因此,本文对小祠堂的画像内容进行了简单梳理和释读,并提出几点粗浅的认识,以求教于学界前辈和同仁。一、画像内容释读小祠堂后壁刻有三层画像(图 2),左右两山墙摘要: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展示有三块出自我国山东长清孝堂山的画像石,这是东汉晚期一种小型祠堂的三面墙壁。祠堂内壁使用减地平面线刻的技法,刻画了神灵祥瑞、明贤孝子、生产生活、历史人物等题材的二十四幅故事画面。在故事表达方面,物像简洁概括,叙事细腻生动,有较强的写实特点,其中的主墙面刻画的墓祠祭祀图像,应为“居丧图”或“庐墓图”,在目前发现的汉画像石题材中实属罕见。关键词:孝堂山;小祠堂;汉代画像石;考释晚清流散日
4、本的孝堂山小祠堂画像考释文/刘国庆SHANDONG&ART 115内壁及两个迎端面(即山墙墀头看面)均刻有四层画像,总共有十八幅单元组合,二十四个独立故事画面。(一)后壁内壁画像第一层有马车两乘,均为一马拉引,左向行驶。前为轺车,其车厢有盖,系四帷,施耳有屏,上乘御者一人,该轺车与武氏祠前石室画像榜题“为督邮时”马车相同。随后是轻车,有盖无帷,上乘两人,右侧为车主,左侧为御者。御者站立,双手执缰,车后站立一人,应为送行的家人或侍从。第二层与第一层构图相同,也是马车两乘,车左向行驶,均为一匹马拉引。前为棚车,即车厢之上置一卷棚,车厢前一御者执缰,该车与武梁祠西壁最底部车马画像的后车相同。随后为一
5、乘很华丽的双辕軿车,其车舆为方形,上置硕大的盔帽形华盖顶篷,盖的四边稍稍上卷,车厢四面施帷幔。该軿车与武梁祠西壁最底部车马画像的前车相同。軿车是极为舒适的高级马车,一般专供贵族妇女乘坐。2上下两层马车的上方有数只在空中盘旋的飞雁,路上还有与马车随行奔跑的神兽,路面还摆放有谷仓、釜、樽、盆等器物。第三层是一组楼阁人物画像,画面所表达的内容见后文。画面左侧部分是一座四面围合式宅院,宅院平面呈方形,左右对称,整体由正房、左右配房(廊屋)、倒座门房构成。配房房脊上有攀爬的猴子,正房屋脊有凤鸟相向而立。宅门外迎面有一人拱手跪坐,地上有一盏点燃的豆形油灯,和满满一盆食物,很显然是在设供祭拜。祭拜身着宽袍阔
6、袖,头戴高冠。画面右侧部分有一棵大树,树干及枝叶繁茂,且相互纠缠,树上空有若干飞鸟盘旋,树下左侧有一匹马,马儿四蹄并拢站立,马厮在梳理马鬃。(二)左壁画像第一层刻的是胡人猎虎图,画面中猎者为一胡人,其人长耳、高鼻,头戴尖形毡帽,其双手执戟,在弓身奋力刺杀奔跑的老虎,老虎横眉怒目,强悍凶猛,回首朝胡人怒吼,胡人身后一人持似弯弓的武器也在冲向老虎(图 3)。该画面与南阳草店出土猎虎图相似,也是一人执戟,另一人射箭。画像石中刻画胡人与虎的图像有很多,还有另一类相似的画面,被学界称为“胡人驯虎”或“胡人戏虎”,如河南唐河新莽天风图 2 小祠堂后檐墙(藏品编号:TJ-4796-2)图 1 日本东京国立博
7、物馆小祠堂的组合展示艺苑视角 116五年汉郁平大尹冯君儒久墓画像中,一胡人手牵一只被拴系的虎,显然此虎已被驯服。再如河南南阳方城县汉墓画像中,胡人跨步伸双手在掰老虎的上下颌骨,似想虎口拔牙。第二层是历史人物,左边一组两人相向对立,其右侧人物向左侧人物拱手施礼。中间一组两人皆右向前行,后一人躬身挥左手向前,似在向前者辩解什么,前者人物在回头回应后者,似并不同意后者。右边一组两人相向作拱手施礼状。画面每组各刻两人,应该是三组不同的人物故事,每个人物上侧均留有竖长形榜题空白,但没有刻字,或许因祠堂小,墙壁面积有限,人物刻画都极度概括,故事特征表达不太明显,其故事内容暂未能考证。第三层刻的是盘鼓舞,即
8、贵族们宴饮中欣赏舞蹈的场面。画面中心位置刻画一舞者,身着长袖罗穀舞衣,倒立在两支叠放的鼓上,两腿摇摆来让身体翻转,鼓的旁边放有盘子五个。舞者左侧有四人成排跪坐,在欣赏表演,后又有侍从三人成排跪坐。舞者右侧跪坐着三位贵妇,其身前置矮几,几上有食物、酒器,稍远处有投壶,贵妇后又有一侍从跪坐。画面较大空白处刻有燕子和鹊。盘鼓舞盛行于汉代,是一种踏在盘子和鼓上表演的传统舞蹈,汉赋中多有记载,例张衡 舞赋、傅毅舞赋均有描述。第四层镌刻的是庖厨图,即贵族厨房里炊妇们忙碌准备膳食的场景。左侧画面为一大型灶台,上置一较大的甗,一炊妇跪坐,在填火烧灶,另一炊妇站立着在往甗里面添加蒸煮的食物。灶旁有一架子,上面悬
9、挂了宰杀完毕的鸡、鸭、鱼,稍远处有已捆绑等待宰杀的鹅和狗。右侧画面有相向站立的两人在淘洗食物,两人中间置一大盆,一人在盆中捞出食物后再放入另一人手中所执的沥水网上,以沥出食物中多余的废水,身后各有一厨工在协助二人。画面较大空白处刻有矮几以及水桶、盘、盆、樽等炊具。(三)左壁迎端面画像第一层刻的是蟾蜍图,整个画面为一只呈下蹲姿势且在前行的蟾蜍,其右臂前伸,似在摘取东西,左臂握拳并弯曲至肘部,动作拟人。蟾蜍通体刻有麻点,表现的是蟾蜍表皮特有的皮脂腺,其迎面刻有一些曲线,应为树木或植物,其身后刻有祥云。在古代人心中,蟾蜍是能“助长生”的祥瑞之物,它能反复地冬眠与复苏,人们认为它能够反复重获新生,这极
10、其符合汉代人对死亡理解。第二层刻的是大禹治水,画像刻前后两人,前者头戴蓑帽,身着短襦,手持石耜,为夏禹。后者亦衣着朴素,应代表的是大禹治水时所带领的部众。画面右上侧均预留了题榜,但没有刻字。西汉中期开始尊崇儒家思想,史学家司马迁所撰史记中史记夏本纪详细记述了夏禹及其治水功绩,以及当时的经学家孔安国禹贡、政治家贾谊新书.修政语、思想家陆贾新语.道基等著作都曾强调了大禹治水的功业,这与西汉中期以前倡导的恢复农业生产来稳定天下的休养生息政策,以及东汉时期地主阶级继续维护自己政治立场是分不开的。第三层刻的是人物画像,画像中男女两人相向对立,左侧女子躬身施礼,似在向对方男子表述什么。其右为男子,屈身向前
11、搀扶女子,好像接受了女子的建议。画面右上角预留有榜题,但没有刻字,无法确定画像的内容。山东滕州东董家村曾出土过刻有“管仲”“管仲妻”的画像,与该画像略有相似之处,画面主要表现的是管仲接受妻子谏言,不分贵贱来招贤纳士治理国家的故事。第四层刻画的是施礼人物,画面中两人相向对立,均做拱手施礼状,两人均佩戴单梁的进贤冠,按服饰特点,应为博士以下的官吏或儒生。画面上部也预留有刻写榜题的空白,因画面表达故事特征不明显,尚未能判断画面表现的是哪一段历史故事。(四)右壁画像第一层是两条行走的应龙,其龙有羽翼,头上有双角,上下嘴唇翻卷,虎尾,体态健硕丰满。两龙均左向行走,前龙昂首前奔,后龙回首顾盼,身后有祥云。
12、画面生动,与左壁山墙的猎虎图画像相呼应。汉代画像石中刻画龙的形态种类很多,汉代人认为龙是能食鬼魅、守卫天界和驱凶化吉的神兽,对这种图像的崇拜,再现了汉代人以求死后能进入天堂仙界的愿望(图4)。SHANDONG&ART 117第二层刻的是历史人物,自左向右共三组,第一组刻画两人,其右侧人物向左侧人物躬身施礼,两人均佩戴武冠。中间一组也是两人相向,互相拱手施礼,两人均佩戴进贤冠。最右侧一组刻画为三人,其左侧一人头戴进贤冠,右手挽便面(羽扇),挥左手招呼对面两人,似在与对二人讲话,且对面二人似闻声转头顾盼。人物上侧均留有榜题空白,画面故事未能确定。便面,是古代用以遮面的扇状物,汉书张敞传载:“自以便
13、面拊马”。颜师古注:“便面,所以障面,盖扇之类也。不欲见人,以此自障面,则得其便,故曰便面,亦曰屏面。”湖北江陵马山一号战国楚墓出土过实物便面。武梁祠画像刻有执便面的仆从,为主人扇凉,但根据该画面执便面之人的装束,其人应是一名地位较高的官员。第三层刻的是拜谒图,或称受礼图。受拜之人头戴三梁的高冠,跪坐于围屏榻上,双手示意接受礼拜,榻后竖有围屏,榻前置几案,几案旁有落地的壶形灯盏,榻旁站立一侍从。迎面一人执笏跪拜,其后一人手持笏躬身施礼,再后有两侍从相向耳语,画面上方留有榜题空白。第四层刻的是三组历史人物,共镌刻七人,画面布局和人物特征与第二层极为相似。最左侧一组刻画三人拱手站立,其左侧一人右向
14、回首顾盼,迎面两人躬身相向站立。中间一组为两人,相向拱手施礼。右侧一组刻画两人,均右向站立,其右侧人物手持便面,该组两人均佩戴武冠,三组历史人物画像上侧均留有榜题空白。(五)右壁迎端面画像第一层刻的是历史人物,中间两人躬身相向互拜,均佩戴武冠,人物身材魁梧,着衣华丽。两人身后各有随侍一名,均头戴单梁的进贤冠,画面人物特点不明显,暂未能确定画像内容。第二层镌刻的是仓囤,仓囤是专门储藏粮食的建筑,样式一般分为方形和圆形两种。该画面中的仓囤平面呈方形,仓囤顶部屋面呈四面坡形,正中置有正脊,坡面上雕刻了瓦垄,屋檐悬出较大,以便更好地遮风挡雨,屋面檐口有滴水,檐下置有垂帐。檐下屋身和图 3 小祠堂左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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