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省土话字汇》的语音特点_李焱.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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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方言 2023 年第 1 期 106113 页(2023 年 2 月 24 日出版于北京)广东省土话字汇 的语音特点*李焱1孟繁杰2(1,厦门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 厦门emailliyan 163com;2,厦门大学国际中文教育学院华文系mfjie xmueducn)提要 广东省土话字汇(1828)由英国传教士马礼逊编写,是目前所见最早使用拉丁字母对十九世纪初广州话进行系统性注音的词典。其反映的声韵系统与今广州话大致相同,不同之处是:齿音声母分为两套,疑母有三种形式,云、以母的音值为半元音性质的 j 或者 w,匣母存在混入云、以母的情况;元音形成了成系列的韵母,当时还存在 韵母,元音还没有出现,
2、很多 i、u、y 韵母还没有裂化为复元音。关键词 广东省土话字汇 粤语今广州话语音特点广东省土话字汇(A vocabulary of the canton dialect,简称广东土话)由英国传教士罗伯特马礼逊(obert Morrison,17821834)于 1828 年编写出版,是目前所见最早使用拉丁字母对十九世纪初广州话进行系统性注音的词典。本文所用 广东土话 为奥地利国家图书馆藏本,拟在全面整理其音系的基础上,结合同期其他反映当时广东话的材料,如本土韵书 江湖尺牍分韵撮要(至少在 1782 年就已经有虞学圃、温岐石所辑版本刊行,简称 分韵撮要)、罗伯聃(obert Thom)意拾喻言
3、(1840)、裨治文(Bridgeman)广东话读本(A Chinese Chrestomathy in the Canton Dialect 1841)、卫三畏(Samuel Wells Williams)拾级大成(1842)和英华韵府历阶(1844)等对其语音特点进行研究。马礼逊所著 通用汉言之法(1815)、华英字典(18151823)虽然标注的是官话音,但在注音符号的使用上也与 广东土话 有所关联,本文也把这些材料作为重要的参照。壹广东土话 声母系统及特点11 广东土话 的声母可归纳为 16 个(包括零声母)。p p 比背平m m买木万f f 分飞宽w w会昏挖t t定夺特n n 你女
4、宁l l 令留龙ts ts 字在材s s 三孙使601方言*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基于近代东西方拉丁化注音文献的二百年来粤语方音系统及演变研究”(21AYY007)、国家语委课题“全球中文教材建设的回顾 晚清域外汉语教材编写及语言研究”(YB135153)的阶段性成果。因衍、倒、脱、讹造成的误用,以及个别受官话影响而形成的误用,不纳入音系整理范围。广东省土话字汇 中没有专门的符号表示送气音,但这只是马礼逊个人的一种处理手段,同时代的广东话读本 英华韵府历阶 等使用“”表示送气音,说明声母当时是存在送气音的。ch t争捉成sh 上十性y j 人日夜k k 古黑狂g 牛逆硍h h 户会口 园
5、呕以12 广东土话 与今广州话的区别主要是齿音声母的分合、疑母、云母、晓母的读音。?一存在 ts s ts s 和 ch sh t 两组声母。ts 组声母主要来自精组字,也有少量来自知庄章组声母的字,如:ts-筝庄、厕初、柿崇、刷生;s-摔庄、事崇、生生、少书、手书、拾禅。ch 组声母主要来自知庄章组字,也有少量来自精组字,如:ch-猜精、剂从、囚邪;sh-擦清、相心。从精组和知庄章组相混的数量上看,以知庄章组字混入精组居多。今广州话精组和知庄章组已合流为 ch 组声母。参照同时期其他材料来看,当时粤音中也存在两组声母。本土韵书分韵撮要 中“除了 师史四 韵外,其余各韵部中声母属精组的字大多数
6、都与声母属知、章或庄组的字对立”(彭小川 1990);而在 意拾喻言 广东话读本 拾级大成 等反映粤语的材料中,精组字和知庄章组字的声母也大致是分而不合的格局,这说明当时的广州话,精组与知庄章组声母虽偶有相混的情况,但确实还没有形成完全合流的局面。?二疑母。主要有三种形式:1)g 。英语缺乏一个类似于广州话的放在音节开头的 ,因此广东土话 用同一发音部位的浊音 g 来表示 。标注的既有一二等字“艾岸昂摮傲讹鹅蛾饿偶藕外我卧捱额瓦牙芽崖涯衙雅岩颜眼雁咬硬岳”,也有三四等字“逆牛危伪魏研蚁艺银”。这些三四等字的 i 介音都已经丢失。是一个舌根音,发音位置偏后,而 i 介音时一个舌面前元音,两者拼合
7、存在着不协调性,原来三四等字所具有的 i 介音受此影响脱落了。今天的广州话中这些疑母字都没有 i 介音,广东土话 的材料说明至迟在这一时期这种演变已经完成。2)y j。标注的主要是三四等字,如“逆迎鱼玉狱吟尧”。与第一种二选一保留声母不同,针对三四等字的 i 介音与疑母 发音位置的不协调问题,采取的是 +i j 这种二合一的演变方式,因为 j 的发音位置位于舌根音 和舌面前音 i之间,是一个舌面中音,其发音方式是一个浊化的半元音,兼具浊音 和元音 i 的特点。3)。标注的也主要是三四等字,如“严言俨业疑鱼渔隅愚语驭寓御遇元原源愿月孽验仪宜义议臬研砚”。从今天的广州话来看,这些字的声母通常记为
8、j。j 带有半元音色彩,因此,广东土话 将之处理为零声母也是可以理解的。广东土话 中一等疑母字“吴梧五午忤误晤”也标注为零声母的 ing,略显奇怪,按照广东土话 标注的通例,ing 多用来标注曾梗摄字的韵母,今天各地的粤语中这些字也没有出现读为 ing 的状况,这些字标注为 ing,应该是另有含义。在同期的文献中,分韵撮要 将这些字列为单独的第三十三“吾五悟”韵部,与曾梗摄和遇摄字都不同部,而在 意拾喻言 广东话读本 拾级大成 等反映粤语的材料中,这些字都标注为 ng,而且 广东话读本 还特别指出“ng 的发音跟 singing 的发音一样,在作为声母的时候,可以用 hanging 这个词忽略
9、掉前两个字母的发音来表示”。在英语中,singing 的发音为 sII,hanging 的发音为 hI,去掉前两个字母后的辅音正是 ,这与今天广州话中“吴梧五午忤误晤”这些字读为自成音节 是一致的,由此可见,虽然广东土话 将这些字标注为 ing,但是实际发音应该就是这个自成音节的。从这个 的产生机制来看,应该也是舌根位置的疑母 和遇摄所带 u 这个圆唇音因为发音不协调互相影响的结果,竞争的结果是韵母部分 u 脱落,而只保留舌根位置的 。?三云母、以母。关于 18 世纪末粤语云母、以母的音值的讨论。以往的研究多以分韵撮7012023 年第 1 期要 为基础,不过结论并不相同。彭小川(1990)认
10、为分韵撮要 中很多韵部云、以母字和日、疑母字分属不同小韵,例如第三“几纪记”韵部中有“耳”小韵字“耳日尔日拟疑议疑迩日”和“以”小韵字“以以苡以已以矣云”,这说明(云母=以母)(日母=疑母);以、匣母字和日、疑母字分属不同小韵,例如第一“先藓线屑”韵部中,“言”小韵字“言疑然日燃日妍疑研疑焉疑”和“贤”小韵字“贤匣延以筵以弦匣舷匣”,这说明(以母=匣母)(日母=疑母)。这些对立中的日、疑母的音值为 j,而云、以母则与匣母一样,音值为 h。赵彤(2007)则认为这些对立中的日、疑母细音字的音值为舌面鼻音 或 ,洪音字的音值为 。而云、以母的音值为 j;还有一小部分日母和疑母细音字与云、以母字同小
11、韵,如“诸”韵中“儒孺日愚禺隅虞娱疑”等字列在“于”小韵,与“竽云余以”等字同音,表明日母和疑母细音字已经开始由 或 变为 j。广东土话 的云以母的标音。云母的标音有三种情况:1)标为零声母,如“炎矣雨圆粤”等;2)标为 w w,如“汇荣王围永援云”等;3)标为 y j,如“熊友有又右”。以母的标音有三种情况:1)标为零声母,如“盐叶姨与预缘悦”等;2)标为 w w,如“允匀遗惟唯”;3)标为 y j,如“容羊摇爷易引嬴用由浴鬻跃”等。从这些标注的情况看,并没有发生云、以母混入匣母读 h 的情况,反而是匣母存在混入云、以母的情况,如“胡换回活完嫌玄穴页”等标注为零声母,“禾横华怀换皇会魂混活为
12、桅”等标注为 w w ,“弦刑形穴萤”标注为 y j。这说明,在当时云、以母的音值并非为 h,而是半元音性质的 j 或者 w。还需要说明的是,日、疑母细音字与云、以母的对立在 广东土话 中已经消失,疑母细音字的声母已经变为 j,而日母在广东土话 中也用零声母或者 y j 表示,说明已经完成了由 或 向 j 的转变。贰广东土话 韵母系统及特点21 韵母 66 个所使用符号及拟音如下。ze 字词四ee/e/i i 计二眉/比几离/利计体oo u 估妇污u y 猪处枢a a 家化打wa ua 挂夸话ay 者车姐o 波个和wo u 过果裹ai/ae/ay ai 带孩鞋/奶快太/排癞解wai/wae/w
13、ay uai 怪拐乖/怪/晷ei i 体西闭wei ui 桂亏季oi/oe/oy i 在抬改/来台菜/代来彩ooy ui 会杯奎aou/aw au 考道抄/巢效好w u 手牛九ow ou 告步刀ew iu 轿庙小uy i 序水具am am 喊担三m/m m 森沉侵/堪深森eem im 念敛掂an an 栏丹铲wan uan 关惯n/n n 跟奔民/分神亲wn un 君棍困oan n 看赶汉un n 唇邻信een in 展言见oon un 管欢半une yn 断船存ang a 生经坑wang ua 筐逛801方言ng 崩更等eng 命定声ing I 苹拯婷ong/aong/oang 房谎讲/橡阳
14、让/壮床舱 eong i 两强长wong u 光狂旷ung 中纵雄ah a 阿鸦吓oh o 阿ap ap 夹蜡杂p p 急粒汁eep ip 叶涉碟at at 发杀八wat uat 刮t/t t 核笔忽/突wt ut 骨掘橘ut t 律术出oat t 渴割eet it 灭杰彻oot ut 抹活阔uet yt 曰缺雪ak ak 革白泽k/k k 塞刻黑/则得uk k 独鹿足ek k 尺席石ik Ik 积逼敌wik uIk 馘ok/oak/k k 摸获觉/学确鹤/薄弱药eok ik 却桌削wok/wk uk 国im?m 唔ing 五误梧22 广东土话 韵母系统与今天广州话比较从主元音的角度看,广东土
15、话 有 i u y a I o 这 11 个主元音,与今天广州话相比,多了元音 ,少了元音、e、;从介音看,还存在 u-、i-两个介音,i-作为介音只出现在 eok ik、eong i,发音位置偏低,更接近 ;从韵尾看,有 i u m n p t k8 个韵尾,y 韵尾还没有产生;从音节的角度看,广东土话 有 66 个韵母,今天的广州话有68 个韵母,二者的区别主要在于广东土话 有 、i、k、i、ik、a、这几个韵母是今天广州话所没有的,而今天广州话的 y、uk、k、ei、uak、u、uI 这些韵母是广东土话 所没有的;从韵母所辖字看,广东土话 与今天广州话虽然韵母格局大致相同,但是同一韵母所
16、辖字并不完全一致,表现出韵母的发展变化。分述如下:?一关于 ze 。广东土话 的语音描述部分认为广州话中存在一个 sze 韵母,并认为“sze是汉语中特有的发音”。sze 标注汉字的韵母主要属于止摄开口三等的支脂之三韵,声母多属于精组或读如精组的庄组,如:字精tsze、次精tsze、司精sze,滓庄tsze、厕庄tsze、师庄sez。从音节结构来看,如果认为 sze 是一个韵母,存在着一定的问题,比如我们无法理解“字”的注音 tsze是由 t+sze 两部分构成,在 华英字典 中,马礼逊使用 ze 记录 韵母,并描述为“一种嗡嗡的声音,是罗马字母表中所没有的音”,这是对 的一个非常形象的描写,
17、用 ze 作为韵母分析tsze、sze 等音节的构成也是合情合理的。因此我们也把广东土话 的 韵母的标注形式定为 ze 而不是 sze。今广州话并不存在 韵母,不过,从与 广东土话 同期的韵书文献分韵撮要 看,第三韵部“几纪记”与第十六韵部“师史四”对立,反映了存在 i、的区分;从西方传教士文献看,意拾喻言 中类似“己你喜”的韵母注音为 ee,而“子此思”的韵母注音为 ze,这说明也有9012023 年第 1 期 i 与 的区别,广东话读本 拾级大成 也有类似的处理方案;粤语区斗门镇仍旧保留有 韵母(詹伯慧、张日昇 1987)。由此可见,广东土话 中标注有 ze 韵母,是真实可靠的。广州话自
18、广东土话 的两百多年间,韵母存在一个 i 的转变过程。?二关于 e、ee、i i 及其复元音化。广东土话 描述 e 的发音与英语中 me 末尾的 e 是一样的,ee 的发音与英语中 seen 的发音时一样的,i 的音值与 sit 是一致的。从英语的发音看,me的音值为 mi,seen 的音值为 si:n,sit 的音值为 sit,三者的主元音 i 有长短之别,但实际上,广东土话 三者并不存在对立。在广州话中,i 是一个长元音(汉语方音字汇2003),广东土话 可能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有时候使用 ee i:这种英语的长元音符号。广东土话 中大量的 i 韵母字,比如“你几地起”等在今天的广州
19、话中变为 ei,“利迷细”等变为 i,发生了高元音 i复元音化的现象,李新魁(1990)、陈定方(1991)、陈卫强(2011)认为粤语中 i 复元音化的过程可以描述为 i ei、i i。?三关于 oo u 及其复元音化。广东土话 使用 oo u 标注的主要唇音侯韵字“母”、模韵字“铺布”、端组模韵字“肚度都”、非组尤虞韵字“负父”等、见组模韵字“姑鼓”等、精组模虞组字“诉须”、来母模韵字“路”、影组模暮韵字“虎恶”等、喻母虞韵字“芋”。今天的广州话 u 韵母只与非组、见组、影组声母相拼,端组、精组、唇音、来母已经不再与 u 相拼。在分韵撮要中,也存在端组字(肚)、精组字(诉)、唇音字(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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